见廖妤唯一脸不解,萧妈妈接着说:「那时候看恺晟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我就想他应该真的是突然想回来,所以可能一大清早就在赶车,才会看起来那麽累,但他突然想回来的原因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阿姨您没有问他吗?」廖妤唯问道。
萧妈妈微微摇头,「因为看他频频打呵欠的样子,我就没有多问些什麽,让他进门後赶快去洗澡回房间休息,而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说原因的意思,在应了声之後,就直接走到二楼去洗澡了。」
听完萧妈妈目前的叙述,廖妤唯还是觉得萧恺晟的举动实在不太寻常,便紧接着问:「那後来呢?他发生了什麽事?」
语句落下,萧妈妈的脸上先是窜过一丝微弱的忧郁,而後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才接着说道:「在恺晟回房间後,他就一直没有出来过,我好几次去他房门前敲门,问他要不要吃午餐或是和我一起去买东西,他也都说不饿或是想再休息一下之类的,就是完全没有想踏出房门的打算,连稍微开个门和我面对面说话也没有。」
接收到廖妤唯感到奇怪的情绪後,萧妈妈便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这孩子难得久久回家一次,如果是平常的他,一定不会把自己一直关在房间里,一定会说想多陪陪我,就是不会像他今天这样一反常态的冷淡。」
未等廖妤唯接话,萧妈妈辗转再接了句:「不过直到出事之後,我才知道他为何会这麽反常。」
萧妈妈的这句话让廖妤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心里不断游移着是否该把问句问出口,於是在沉默了几秒後,才缓缓问道:「……阿姨说的出事是指……?」
那一刹那,萧妈妈的眼底黯然无光,好不容易平稳下的情绪,又再次浮动了起来,泪水亦扑簌簌地接连滑落。
萧妈妈紧抓着自己的胸臆,大口吸上好几口气,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稍微调整好呼吸後,才用极为渺小的声音说:「……恺晟他那时候……在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在话语坠入廖妤唯耳里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就像转瞬在她面前陷入天崩地裂,还没来得及脱逃,就将她浅薄的坚强与希望硬生压进最深层的地狱里。
她无法克制自己去猜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许都是因为她。
被这样的想法逼出一层冷汗,廖妤唯紧咬住下唇,阖上的双眼再度迸出痛苦的泪液,眼前一片黑漆的她只能听见萧妈妈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大概是傍晚六点的时候,我刚买完菜回到家,发现恺晟还是没有下楼,就在我打算要上楼再问问他要不要吃饭时,就突然听到了……什麽东西倒落的声音……」
萧妈妈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猖狂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裙布上浸湿成一片汪洋,如同此刻她没有尽头的撕心裂肺,使她的语气变得愈加崩溃:「被那声巨响吓了一大跳,我立刻就跑到恺晟房门前,担心地一直问他怎麽了,他却都没有回应我,心急之下我从橱柜抽屉里拿出应急用的备份钥匙开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恺晟他……居然在自己的房里上吊了……」
一想起那样不忍卒赌的场面,萧妈妈痛苦地将脸埋入掌心,声嘶力竭地开始痛哭,不间断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走廊里,不禁令人感到一阵凛冽。
即便萧恺晟因为萧妈妈的及时发现,而已没有了生命危险,萧妈妈的悲痛依然无法减轻半分,每每想起萧恺晟轻生的画面,依然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心情,廖妤唯同样能体会。
因为即便自己并没有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此刻的她亦感受到不断在她血液里蔓延的痛楚,狠狠扎进了她的心扉,深刻地像是刺穿她每一寸肌肤,在表面形成再也无法癒合的创伤。
眼泪变得更为泛滥,廖妤唯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脆弱,随着萧妈妈一同声泪俱下。
脑海里想像着萧恺晟一步一步陷入绝望的模样,廖妤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这场悲剧的凶手。
一定是因为她的贪婪,才会让萧恺晟走上绝路。
心里萌生的罪恶逐渐侵蚀着廖妤唯的神智,她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伴随着泣不成声的状态,渐渐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