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个男人做出来的能够抑制爱丽丝的房间,其实是用来压制我的爱丽丝。”
身体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泉月因为行动不便而跨坐在了心读的肩上,这样解释着。
正田堇对这样的场面十分不满,虽然在小泉月领着他们走出抑制爱丽丝的区域后心读就用读心爱丽丝证明了小泉月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怀疑——心读说不定已经被吸魂爱丽丝给控制了,甚至自己也已经被控制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这样老老实实地听从小泉月的指挥,这样拼命地奔跑在别墅曲折的走廊里?
甚至没有等白石派的增援过来。小泉月在催促着他们快点行动,她明显是故意放弃增援的。
“必须得快点,那个男人死之后,本部就会察觉异常……得快点跟我去找校长,否则校长会有危险的。”
小泉月抬起脸,用那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面容流出了几颗泪珠,伸出手捏住了心读和正田堇的衣角像是在撒娇。
想起来还有些让人反胃。
“我身上的这个抑制器,”小泉月骑在心读肩膀上,指着自己脖子上被盖在领子下的黑色厚重枷锁,示意正田堇:“也是刚才那个发明爱丽丝的东西,能够完全抑制我的爱丽丝,而且我自己拿不下来,必须要其他人帮忙。”
您那爱丽丝被抑制不刚好吗,抑制器您也好好戴着吧少出来祸害我们。
[明明只是个使用过爱丽丝石后刚刚觉醒爱丽丝的、没有天赋的人,却能够做出这种东西来……被完全压制也是我最近几年爱丽丝修行不够啊。]
心读通过读心的视野看到了小泉月脖子上的抑制器,还默默地想了一下怪不得会这么沉,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背着小泉月的姿势,还是决定总之先问正事。
但正田堇比心读更有思考的余力,所以问题也在心读之前:“小泉,你为什么带着久远寺逃了出来?!”
而且为什么会说校长有危险?
小泉月似乎很是着急去见到久远寺,不怎么有解释这种问题的闲情逸致,但形势不允许她无视这两人的疑问,她一边领着他们继续往地下走,一边尽可能简单地解释。
“你们可能知道,之前我和校长先生住在一个隐蔽的别墅里,还有学园的人负责看守。”
小泉月负责使用吸魂爱丽丝控制久远寺,但她也是被看管的一员,不如说还是重点看管对象。但时间长了她也和学园的人混熟了,学园的人也觉得她确实是改过自新,于是某天小泉月使用了些小计谋便将看守的人都支开,然后将监控也做了些小手脚。
“不……因为……”小泉月有些不自然地拢腿,声音小了下去:“我偶尔也会想和校长先生独处……”
正田堇只感觉一道闪电划过自己的世界,被雷得外焦里嫩。
而心读有一瞬间被小泉月心中带着极度美颜滤镜的久远寺给吓到,毕竟他们看报告的时候看到的久远寺的照片已经完全是个三岁小孩的样子,长期被吸魂控制还显得神情呆滞没有活力,并不像小泉月眼中那样魅力四射富有男人味和包容力,但沉默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艰难地点点头。
“想要独处,我懂的。”
然后失去了保护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被爱丽丝狩猎者势力控制。
吃下被做了手脚的饭菜后小泉月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短暂地用不出爱丽丝,所以当久远寺缓缓走向狩猎者头领的怀抱的时候,她只能被似乎是操纵重力的爱丽丝给按趴在地板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想她全盛时期时何等风光,作为久远寺的心腹,肯定一眼就能辨别出被做了手脚的饭菜了,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让校长先生也吃了那样的东西。她恨自己的技艺和身体无法抑制地退步。
爱丽丝狩猎者想要扶校长先生重新上位,再次复现那样的野心。而久远寺被长期吸魂已经产生无法忽视的副作用,必须要继续靠吸魂爱丽丝来维持神志才行,至于身体的逆生长,似乎爱丽丝狩猎者有一些解决的办法,因为上次小泉月见到久远寺,他已经是个比她还要高的少年了。
小泉月对学园的人来说是久远寺的影子,对爱丽丝狩猎者来说是无法原谅、最为罪大恶极的叛徒,在背上学园“叛逃”的罪名时,爱丽丝狩猎者也给她戴上了枷锁。
“校长先生的神志靠你来维持,你可不要做多余的手脚,我们给你下了毒,每二十四小时都要服一次解药,否则时辰一过,你就会当场暴毙。”
“这是你的抑制器,除了维持校长的神志之外不可以用爱丽丝。”
“不要反抗,反抗的话,我们就断了校长的手脚。”
他们说要断了校长的手脚。
爱丽丝狩猎者信仰的是久远寺的力量、野心、智慧,所以只要有久远寺这个人在,只要久远寺活着,缺胳膊少腿根本不是问题,并不阻碍爱丽丝野心的征途,甚或身体上的残缺更能凸显灵魂的伟大。
但小泉月不一样,她看不得一点儿对校长不好的东西,刀尖碰到久远寺皮肤的时候仿佛扎在她心尖上并且流出暗红的血来。
她只能按照爱丽丝狩猎者说的做,凑到久远寺脖颈边,那里有她最喜欢的灵魂的味道,然后她操控了他的神志。
恢复神志的久远寺看她的眼神有瞬间的嫌恶狠毒,她以为会他会骂她叛徒,就像她这么多年不敢完全恢复他的神志、不敢面对清醒的他,却又在脑海梦境中想象过无数次的那样,打她、骂她,说她是没有用处的废物,要杀了她这个叛徒,要再也不见面,永远。
然而久远寺却变了脸笑着对她很是温柔。
“你做得很好,月。”
尽管此时是小孩子的容颜,但因为这样的赞许实在已经太过久远,所以让她想起了自己初次被校长大人接受、肯定了存在价值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幸福得要沉溺进去了。
但之后她被爱丽丝狩猎者关在了能够抑制爱丽丝的别墅内由一个发明爱丽丝看守,而久远寺呆在爱丽丝狩猎者本部,每天只有需要用她的爱丽丝去维持久远寺的神志时她才能通过别墅地下的空间隧道去见他。
“月,你是好孩子。”
稍微长高了些的久远寺抚摸了小泉月的头顶:“你不会让我被他们砍掉手臂的吧。”
就连久远寺自己也要拿这个来威胁小泉月了,他只是在利用小泉月,不如说自己居然还要利用这样一个已经背叛自己的棋子真是奇耻大辱,但形势不利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卧薪尝胆,时机到了就一举推翻行平一己那个老狐狸
——虽然爱丽丝狩猎者已经是将一手烂棋走得山穷水尽了才来想方设法投靠久远寺,但既然有他久远寺在,总有办法东山再起,这并不是自大,他的手段确实无人能及。
而小泉月当然不肯让任何人伤到校长先生,所以她只能照办,但她也不愿意校长先生再走上黑暗的道路沾染上更多的罪孽。
可是她并没有解决的手段,就连自尽也都是奢望——不吃药就可以死掉是很简单,但她死之后,谁知道那些脑子有坑的爱丽丝狩猎者会对神志不清没有利用价值的校长先生怎么样呢?
思来想去,最终她抓到了机会向外界发送消息,排除了氛围阴暗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派尔索纳——她绝对不会让校长先生死在“死亡刻印”这种肮脏的爱丽丝下,虽然派尔索纳并不会不由分说就下杀手。再掰着手指头数也没数出什么可靠的人来,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将信息发给了日向枣。
至少日向枣不会对这条消息不管不顾,无论如何都能够给现在的情况带来转机。
这就是日向枣带来的转机。
“就是这个相框。”
小泉月揪起心读的两撮头发当刹车使:“顺时针旋转一圈,就可以到校长先生那边去,不管怎样都要阻止校长先生。”
即使都跟着小泉月来到了这里,正田堇还是半信半疑,凑上前去发动爱丽丝嗅了嗅相框,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机关才转动了相框。
相框转动着,小泉月朝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心读低下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
[请帮我拿下来抑制器。]
“……”心读笑着抬头,然后将小泉月从自己脖子上放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她:“你确定你要那样做吗?”
——通过读心知道的,小泉月,你真的要亲手杀掉久远寺吗?
那是尚不明朗的计划,不,计划本身很是清晰,但小泉月的心一直在摇摆不定,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出此下策……但现在……
心读在正田堇“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解开她的抑制器”的心声狂问中慢斯条理地解开小泉月颈后的机关,轻轻对小泉月说:“那个人已经借着克隆的爱丽丝活了很长时间了哦,那些时间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畴。”
小泉月垂眸,拳头颤抖着轻轻握起。
“和……和校长先生已经活了多长时间没有关系……我……”
[我只是想让他好好地活着,却更不希望他的灵魂再染上罪恶或者落到别人手里被亵渎。]
“……对,我……”
这样的对话却让小泉月的信念坚定了起来,不再颤抖不再迷茫,抱着坚定的眼神,小泉月把被心读摘下来的抑制器扔在了一边,朝相框后扭曲的空间率先走过去。
“我们走!我来控制沿途遇到的人,你们帮助我看好校长先生不要让别人伤到他……我知道你们想尽量活捉,但我不会让校长落到你们手中的……这是我带路的代价……”小泉月微微回头,空灵的眼眸看着两个刚遇到的小警官。
“我要亲手杀了校长先生。”
心读和正田堇没有太多犹豫的空闲,相视点点头,跟了上去。
“还有,我只剩两个小时了,我们得赶快。”
一旦靠近那扭曲的空间三人就被吸了进去,眼前一花,再睁眼已然是另一个亮堂的房间。
房间内有数名黑衣男子,但就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黑衣人就全放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我没有……控制他们行动的余力……]
心读读到了小泉月破碎的心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里配布有结界。
小泉月是消耗寿命的爱丽丝,再加上结界的反弹,现在肯定不好受,但她只是默默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请……感知一下校长先生。”
心读和正田堇都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感知,但周围的人数过多,再加上结界的限制,一时也找不出久远寺本人。
就在这样边走边感知的过程中,又有黑衣人涌了过来,但每个人都是在被小泉月看到的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真是可怕的能力。]心读和正田堇跨过地上不省人事的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正田堇打量着这奇怪的建筑,到处都有房间和走廊,像蚁穴一般错综复杂,但又分不清是地上还是地下,虽然她已经给白石发送过了位置信息,但这里离之前的地方究竟有多远呢?
小泉月也说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根据之前的多个案件来推断,这里就是爱丽丝狩猎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据点,如果能够拿下的话,说不定可以清除爱丽丝狩猎者。
她看到前面走着的小泉月不断地吸着遇到的人的魂,爱丽丝在结界里超负荷运作,就算她之前是地下工作的老手,身体肯定也撑不住,现在就可以看到小泉月的步履变得不稳了起来,但现在支撑着小泉月的不是经验、不是体质……只是想要见到久远寺的执念。
心读和正田堇都对久远寺和小泉月没有好感,不如说好感度甚至是负的。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这样喜欢着久远寺啊。
因为他是那样一个只顾着自己的野心、一味追求权力的恐怖男人。
“啊,我在别人的视野里看到久远寺了。”
小泉月听到读心爱丽丝这样说,兴冲冲地回头想要问他在哪里,却没有看到心读。
身后没有心读,没有那个猫犬体质的女孩子,甚至没有自己放倒的黑衣人……站在那里的,是少年一般的校长先生。
逆着光站着恍若神明。
久远寺温柔地笑,朝她伸出手:“怎么了?月?你不开心吗?”
“校长先生……”
久远寺朝她走过来。
“月,你要一直呆在我身边哦,我也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我们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吧。”
在耳边的低语像蜜糖。
小泉月感到自己的手被牵起来了,还是那个绅士风度的校长,对因为爱丽丝使用过度而流着鼻血、狼狈不堪的自己温柔地笑着:
“我不能没有月啊。”
他的笑容像太阳一般耀眼。
“因为我最喜欢月了。”
“真的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记不清了,被庞大的欣喜淹没,小泉月反问。
“嗯,当然。”
校长先生点点头。
但久远寺要拉着小泉月向前走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迈开步子。
“月?”
“……幻境……我知道的。”小泉月低着头,看着鼻血滴在自己的脚尖,低声说着,甩开了面前人的手。
“你真的很像校长先生……但我知道校长先生现在不喜欢我。”
她双手握在胸前,后退了一步,明明是冒牌货但面对校长先生的脸却还是无法做出厌恶的表情。
“我对校长来说是‘有用’的,这就够了。”小泉月凝神,拼尽全力发挥自己的爱丽丝。
“而且现在我对校长先生来说也是有用的……我要去将他从罪孽中拯救出来,从你们手中拯救出来!”
尽管校长先生可能已经不觉得她是有用的了。
幻境破碎的时候小泉月看到自己身周的人也全都昏迷了过去,包括那两个小警官,大概是从进入幻境之后她就对吸魂爱丽丝失去了精确控制导致他们中招。
她发现那两个小警官昏倒的时候是朝着对方的,多年的职业病让她一下子察觉出这两人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但她这个时候没有余力去思考。
小泉月打算帮他们恢复意识,同伴能多一个是一个。不过她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远距离吸魂。
对付幻境爱丽丝时大范围高强度的爱丽丝使用让她爱丽丝透支,结界的伤害和寿命的折损折磨着她的身体,疼痛要将她掏空一般肆虐着,但她只将这归咎于多年缺乏锻炼的亏耗,甚至来不及叹息,她俯下身靠近了些才让两个小警官醒了过来。
然后体力消耗过多的小泉月被心读扶着前行。
至于那个幻境爱丽丝,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可既然幻境解开了,那就表明那个爱丽丝也已经被吸魂。
所以当她闯入最深处的房间时,面前的久远寺,这个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下水道老鼠一般的,一定是本人。
而心读看到久远寺的时候一愣,首先他没想到爱丽丝狩猎者真能挽救逆生长,其次……他感到了久远寺在见到小泉月的一瞬间,心中的悸动。
这不能说是恋爱之情。
久远寺这种婚姻都能拿来当筹码的人是不会有恋爱之情的,他眼中只有野心与权力。那么这份悸动也就无法命名甚至相当于不存在。
“校长先生。”
小泉月的声音虚弱沙哑,她扶着心读的手臂站着,仿佛下一秒摔在地上都不奇怪,但她面对着那个人还是尽力让自己足够体面。
唯一一个还能战斗的正田堇为了他们两个而跳来跳去为他们排除万难……哦是他们三个。真是让人不爽到想要拔枪把久远寺直接干掉了。
但久远寺并不慌张,根本没有把心堇两个不知名的爱丽丝放在眼里,尽管这两位都是他的亲学生但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毕竟久远寺活了那么久,体术都足够对付他们。在场能够构成威胁的只有小泉月的爱丽丝……不,那究竟能称为威胁吗?
久远寺掏出一块怀表,神情高高在上:“月,你只剩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在幻境中消耗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小泉月的手一抖,缓缓松开了心读的衣角,让自己站稳了。
两个小警官的弹药在路上耗光了,所以只剩下“拉近距离然后袭击”这样朴素的作战方式,小泉月深呼吸,试着调整自己的心跳,尽力让自己回到地下工作的那种状态。
冲出去的小泉月不出所料地撞上了物理结界的屏障,被撞回心读脚边的小泉月揉揉脑袋再次恨自己的退步令人发指。
“还有四十秒。”
“汪!”正田堇把房间里最后一个能动的黑衣人按在爪子底下,朝心读气势汹汹地叫了一声。
其实她想说些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在这样的情境下居然被压缩成这样一声“汪”,这让她在把自己的爱丽丝石扔给心读的时候不自觉地多用了些力气,砸得心读手心疼。
[我们一起用猫犬体质!把结界打碎!]
心读接住墨绿色的爱丽丝石,很有默契地回应。
“汪汪!”
两个人都是猫犬体质的时候意外地能够用意义不明的叫声来交流。
于是心读和正田堇抖抖尾巴跳上一边的墙壁,然后再一齐用力朝久远寺踢了过去。
“咔嚓。”
结界裂开的声音,同时也是原本一直在掐着秒表的久远寺手中枪上膛的声音。
但他依旧没有看向破坏结界的两位始作俑者,漆黑的枪口只是直直地对着冲进破碎结界的小泉月。
“你做得很好,月。”
他这样说着,是真心在感叹小泉月的优秀,眼神中却是冷漠,因为那样优秀的人并不为自己所用并且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子弹贯穿了小泉月的腹部,但她的动作只有一瞬间的停滞,之后便更用力地朝久远寺扑过去,接连射过来的子弹让她的身体在空中抖动,但最终她还是来到了久远寺身边。
久远寺继续射击着,有些慌乱地想要后退,但他已经被小泉月透支了寿命的爱丽丝限制住了行动。
小泉月一手抚摸上久远寺沾了自己血液的俊秀脸庞,居然还能扯出一个微笑,但泪水比微笑更加诚实,因为她真心喜欢赋予她生存意义的校长先生,但那个人却要执迷不悟地走上与正途相悖的道路。
心读以为那个时候小泉月会吻下去,但她没有。只是靠近便控制了久远寺的行动,她无力地攀着久远寺的肩膀,将下巴埋进他的颈窝,吸出了致死量的魂。
后来白石依旧姗姗来迟,要不是心读打不过科长,他一定要把白石的办事效率告到上层。
甚至污蔑一下白石科长其实是爱丽丝狩猎者的卧底、最后的残党他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当然,因为他打不过白石科长,所以上面的话就当他全没说过。
留在建筑内整理现场,他们确信这就是爱丽丝狩猎者最后的老巢,也就是说,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们终于将爱丽丝狩猎者这一毒瘤斩草除根。
心读将一摞资料排好序一叠一叠地夹好夹子,一边似乎很随意地向旁边的正田堇搭话:
“呐,卷发,我们结婚好不好?”
“……”先别说你连戒指都没准备,现在这种情景亏你还能说出这样富有生活气息的话来啊——站在爱丽丝狩猎者基地的残骸上。
而且刚刚还被小泉月的一系列举动给雷到了的正田堇根本调动不起一点浪漫细胞,少女心都被久远寺给吃了。
心读哈哈地笑着整理资料,摆手:“案件后转换心态也是很重要的啊,卷发。”
“……是吗?”
“是啊。”心读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很有一副前辈的样子。
“所以,”他竖起一根手指,依旧是那样“今天晚饭吃什么”一般的口气:“我们结婚好不好?”
正田堇终于稍微脸红了一些,对于结婚这件事稍微上了点心。
“嘛……可以倒是可以,为什么现在提这件事?”
“因为你看,你家哥哥很难搞嘛。”心读笑着摊手,一副无奈的语气:“之前还说如果再让我的大小姐您受伤就杀了我什么的。”
正田堇听到这些也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看窗外刚升起一般的朝阳,支支吾吾地应道:“是……哥哥他是有些难搞……”
“所以这次端掉了爱丽丝狩猎者,大功一件,保护了爱丽丝群体,也不就相当于保护了你嘛~”心读扭着腰朝正田堇抛了个媚眼,被正田堇当做实体化的什么东西给用手掌挡住。
“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会跟他说说这件事的。”正田堇轻轻皱眉看着脚边的地板,脸红着应道,虽然现在没有使用爱丽丝,但心读觉得自己仿佛能看见正田堇害羞地耷拉着耳朵,尾巴小幅度轻轻晃动的样子。
正田堇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发现心读那个没心没肺的狗男人却已经转过身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地继续整理资料了,她顿时觉得自己答应的不是求婚是寂寞。
不管怎样这可是求婚啊!求!婚!
刚求完婚就这副德行,她甚至能看到以后凄凉的婚后生活了。
但还没等她提着心读的耳朵兴师问罪,心读就缓缓地转过头来了。
依旧是那样一贯的笑容,眼中却抑制不住地溢出泪水,眼圈变得红红的,长长的睫毛每扑闪一次心读自己的身体就跟着战栗一次。
“我没听错吧……”
“哈?”
“真的答应了?!”
在办工场合就公然地牵起了正田堇的手,但心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办法推开。
“……真的。”
“呜呜呜……”心读嘴角的那点弧度也都保持不住,终于他咧开嘴哭了起来。
“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天……堇!”
很少看见心读这样哭,被突然抱在怀里的正田堇抓着心读的衬衫几乎是有些紧张地应道:“是!”
而后她听到心读趴在自己肩膀上呜咽着。
“堇,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
仅仅是抱着还不满足,他像条小狗一样一跳一跳地不断朝她怀抱更深处钻去。
“什……”
什么啊都已经求婚了还说这些小孩子才会说的话?!
真是的……那么留给她回答就只有一个了不是吗?
正田堇少见地温柔,她拍拍心读的后脑勺,用掌心抚摸着他的短发。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