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街道,面前没有任何人,微凉的夜风从耳旁吹过,心读和正田堇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身体,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
“喂!”
“呜汪!”正田堇连耳朵都被吓了出来,一下子跳开,四脚着地并转身看向声源,两只瞳孔放大的幽绿色眸子瞪得像铜铃一般。
心读已经把麻醉枪对准了来者,却在看见那个纯白色的身影的时候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眼神瞄了下一旁的正田堇,然后摊手朝那白色的男人走去:“真是的,科长,不要吓我们啊。”
事实上反倒是突然出现的白石科长被正田堇给吓了一跳,举起来打招呼的右手都僵在了半空,反应了一会儿才看向心读:“什么?我只是在好奇你们为什么没有跟过来而已。”
心读看着白石科长的眼睛若有所思,而后耸了耸肩,转身的时候笑容中已经没有那种不耐烦,看似毫不经意地拉起刚站起身不知所措的正田堇的手走向白石科长:“在科长看来,那赌场就在一旁了,尽管我们还什么都感觉不到。现在我们三个人牵着手,让科长领着我们进去……”
“唔……哦……”正田堇就这样任由心读牵着自己的手,一边仍在认真感受周边的气息和响动。
“原来是这样。”白石科长听了自己下属的话,也明白了自己眼前这个存在感十分显着,和周围建筑风格格格不入的建筑并不能被二人察觉到,就连猫犬体质的新人都无法感受到丝毫异样。
于是他反而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伸手用力握住了心读的手:“来,跟我走吧。”
“哈哈,科长你个社畜得意什么啊。”心读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用平常的口气调侃白石科长,但却在三人的手切实握住的那一瞬停下,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凭空出现在眼前,不,并不是凭空,它的出现并没有丝毫违和感,仿佛那豪华建筑本来就在那里,确实是自己一时疏忽没有察觉到一般。
西洋风格的建筑,却装饰着一些日式的元素,大红的灯笼挂了满楼,火红的灯光看得人心里像烧起来一样,欲望海浪一般地涌上心头。建筑在地上的部分有四层,不知道地下的情况,但地上的每一层都灯火通明,人影闪烁,无不彰显着赌场的热闹。
[这不寻常,肯定是爱丽丝没错了,但是究竟会是怎样的爱丽丝呢?藏匿、引诱,而且还可以长时间大范围使用……结界?除了公主大人还有人能有这样强力的结界吗……]
和正田堇一样,心读也在心里猜测管理这里的爱丽丝究竟是怎样的类型,二人首先得出的结论是——不管怎样,对方的爱丽丝能力很强,这次行动需要小心行事。
[又来了,有这样的爱丽丝却不知道用爱丽丝在社会上找到正确的立足点,非要干这种事情,真是丢了爱丽丝作为社会顶尖精英的脸……]
心读对正田堇在心中的这些吐槽报之一笑,催促科长向大门走去。
“听好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推开外门,正田堇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地说道,不由得将心读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总感觉会遇到不该遇到的家伙。”
心读和科长都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轻轻点点头,三人一起推开了第二道门,瞬间鼎沸的人声就将他们淹没,仿佛刚才寂静的夜晚才是虚幻,向前迈一步就能踏入无比真实的永昼。
面前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约能容纳一百人,而大厅一周还有一个个的小房间让喜欢安静和私密的客人使用,赌徒们都很激动地喊叫着,甚至盖过了麻将、筛子以及其他机器的声音。
众人过于亢奋的心声让心读不由得皱了皱眉,本来以为自己的爱丽丝能在赌场上还有调查上处于有利的地位,现在看来只怕是会被这些此起彼伏的感情波动剧烈的心声分散了注意力,甚至会被周围的人带了节奏。
正田堇也面对这样热闹的场景默默带上了自己的抑制器。
察觉到自己的两个可靠下属状态都不太对劲的白石科长暗自叹了口气:“你们从小就生活在总人数也就两百多人的学园里,大概是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多又热闹的场合,但要打起精神来,把握住自己的节奏,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正田堇抿抿嘴,而后认真地点点头。心读则耸了耸肩:“那是当然的。”
但顿了两秒后,心读一边扫视大厅一边说道:“不过我们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心读的笑容中完全没有笑意,看着迎过来的两名美女招待。
“这里正在举行比赛……”
————
奇怪……
心读的瞳孔一瞬间聚焦在面前的枣红色方桌上,又瞬间散开,浑身无力地依靠着什么柔软,又有些温暖的东西,连把手抬起来这样的动作都觉得困难,思考也无法顺畅地进行,充斥着自己大脑的是自己的喘息声和周围人混乱的心声,即使爱丽丝在好好运行,他却似乎无法好好处理自己接收到的信息。他尽力地抬起头,想要看自己旁边到底是什么。
“啊,这个?”一个音调很高却并不显得尖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明明是轻松的语气,但心读却隐隐感到这声音主人的不安。
然后他感觉有什么用力揽住了自己的肩膀:“这是那个啦,玩具,对,我就喜欢这种男人……”
有什么在自己头上晃来晃去,“黄色的头发,”然后心读感到自己的视野在旋转,对上让他惊心动魄的幽绿,“好看的眼睛……”
有什么湿润一瞬间靠近了,但又迅速远离,他的头又无力地垂下去,靠在那柔软之上。
“说笑……不是什么给我出谋划策的……我又不需要……”
眼睛微微睁大,心读感到他的意识有一部分似乎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脑海中浮现了那抹幽绿色的身影,而后越来越清晰,堇的脸庞终于在他意识中成型,他微微启唇,声音细微:“堇……”
让心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他在说出那个名字之后立马被粗暴地捂住了嘴巴,其力度之大甚至让他更加清醒了一些,并且想起了正田堇平时的亲切。
[别说出真名,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拜托了!]
挑了挑眉,心读眨眨眼,看到正田堇正在一边搂着自己当做“玩具”一边和三个人一起打着扑克牌,一旁的赌注堆得像座小山,不知道具体规则是什么,心读只觉得在被女招待打了招呼之后的记忆都很暧昧,自己像是失去理智了一般去参加了比赛,利用自己的爱丽丝赢了不少……
奇怪,那究竟是怎样变成现在这样的……尽管意识恢复了,身体似乎还是无力的,心读连个无奈的扶额都做不到,就在此时不经意间余光瞥到了脚底下被绑起手脚,失去了意识的科长。没搞错的话科长正被正田堇踩在脚底下,按照正田堇喊自己为“玩具”的样子来看,估计科长就是“奴隶”之类的称呼吧……
即使没有力气,心读的嘴角还是微微抽了一下。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
“好了,这样就能进入下一轮……”正田堇收着赢来的赌注,嘴角不自觉上翘。
[啊啊啊啊啊糟了怎么连我都中招了!]
正田堇用力地束紧了拿来装赌注的袋子,右手狠狠掐了心读的胳膊一把:[清醒过来啊正田堇!!!不要沉迷,找一个不怎么输钱的方式输掉,然后带着这两个人赶紧撤……]
心读疼得皱了皱眉:“这个,掐你自己才有用吧。”
正田堇下意识地回嘴:“哈?你有什么意见……”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心读的脸颊:“恢复些意识了?”
心读轻轻地点了点头,头还没点完,身体就因为失去了正田堇的支撑而重重地向地面砸去,正当他以为会摔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落到了白石科长虽然不算柔软但也说得过去的身体之上。
“啧,真是两个没用的家伙。”正田堇拿起自己的包,嫌弃地看了两个男人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弯腰把正在地上用微小力气挣扎的心读给背了起来。
[真是的,居然会被下了药,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情况比这要糟多了!你这个读心爱丽丝到底靠不靠谱啊喂!]
“……”心读重新坐在椅子上,内心的自己却震惊到起立:“下药?!”
当然不可能是有人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下了药,否则他一个读心爱丽丝是不会察觉不到的……不,也有可能是输了什么自己以为胜券在握的赌,不得不喝……心读皱了皱眉——如果是有人躲过了读心爱丽丝而偷偷给他喂了药的话,那他们现在的处境怕是比正田堇想得要更糟糕。
不过这也说明对方引诱人赌博冲动的爱丽丝并不是一个强力控制能力,无法单独控制住心读,从以往见到过的爱丽丝来看,那爱丽丝很有可能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人的冲动,而且含有非人成分的正田堇受到的影响就会大幅下降……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就连这究竟是不是爱丽丝的问题都还要保留。
“喂,”正田堇两条柔软又强硬的胳膊环住了心读的脖颈,[配合一下,下一局要来了。已经进入八强阶段了,对手估计很不好惹。]
心读的心跳没出息地乱了一瞬,但情况紧急,他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到周围的环境中,身旁的柔软炽热只是虚无,只是虚无……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厚重的门被推开,还没看到人,一股蟹黄酱的味道就霸道地冲了进来,盖过了房间里燃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空间。这不知为何让心堇二人回想起了久违了的学生时代。
“那么,就开始下一局吧。”蓝紫色短发的女人戴着墨镜,一身正装衬出姣好的身材,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利落的响声,她昂起头,将罐头里的蟹黄酱送入口中,边嚼边语气平淡地说着有些傲慢的话。
“今井萤?!”正田堇小声惊呼出来者的名字,差点把心读给摔地上。
而今井萤的脚步一顿,稍稍把墨镜向下移了些,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眼神中似乎有着些许惊讶,然而开口的语气也是惯常的清冷。
“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