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後,青道一军的成员,全都聚集到了御幸的房间。
青心寮的宿舍设备是很好,空间也很大,但实在是架不住二十人都塞进御幸房里,御幸额角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之下,只好选出几个年级代表,其他人就通通被赶出去了。
克里斯搬出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木头圆桌,放在房间中央,大家都坐了下来。
以年级来分,三年级代表克里斯、小凑亮介与结城哲也,二年级则是房间的主人御幸、仓持和白洲,最後的一年级由泽村、降谷还有最可靠的金丸。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被特别邀请而来的军师成濑。
「各位应该都知道现在这里是要做什麽吧。」
小凑亮介先开口,脸上的笑包含着「要是不知道的话,可以去死了」的意涵。
「咳咳、七月七号什麽日子大家都知道吧?我已经去问过片冈监督了,只要不影响到训练时间,他不介意我们办生日会。」
克里斯跳出来打圆场,一向细心的他,在大家打算办生日会之前,特别去问过片冈监督了。
「生日会!」
泽村双眼都闪着星星,激动的大吼大叫,立刻被仓持来一套格斗技就地正法。
「小礼说那天会帮我们订餐,蛋糕的话,经理们要亲自做,毕竟外面也买不到可以够我们队上人的蛋糕。」
御幸不理会他身後打成一团的两人,双手握拳撑在桌上说话,御幸才是生日会的主办人,跟克里斯提过一句之後,就变成所有人都要来凑热闹了。
「食物这边就结束了,不过还有会场的布置,直接用食堂来装饰就好。」
「这边一年级可以负责吗?」
克里斯这麽问,泽村立刻从仓持的毒打之中脱身,将自己的手举的高高:
「我!让我来!」
「金丸,可以吗?」
小凑亮介直接忽略泽村,看向金丸。
金丸举着一只手推着泽村的脸,避开泽村的张牙舞爪,一边郑重的点头,接下这重责大任。
「泽村你要好好帮金丸,金丸说做什麽就做什麽,知道吗?」
克里斯都说话了,泽村再不甘愿都只能委屈巴巴的点头。
看着大家都把事情吩咐完,御幸脸上荡起坏笑,食指曲在桌上敲了两下:
「各位……我有个提案,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听一下。」
七月七号当日,晴从一早就觉得很不正常。
晨训时,乖巧有礼的晴看到谁都打招呼,以往大家也都会回应自己,但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完全没有人搭理自己。
只要晴一靠近,对方就会立刻跑掉,或者是支支吾吾的应个嗯、啊、喔就闪人,要不然就是直接当做没有看见晴。
如果只是二军或者是一般部员,晴还不会那麽耿耿於怀,但偏偏一军所有人也都这样。
泽村看见晴就像见鬼一样,拔腿就跑;克里斯还是应个声,但也不讲话;御幸最是伤人,直接把晴当空气。
一头雾水的晴就这样结束早上不怎麽愉快的训练。
等到了学校,晴也没有感觉出什麽奇怪的地方,同学还是会跟自己讲话,大部分的人还都送了一句生日快乐,比较好的几个,也都拿上了小礼物。
除了泽村继续在那边奇奇怪怪之外,晴也感觉不出来些什麽。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晴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这个安慰一到下午就破灭了。
早上的练习大多是打击、体能的训练,一操起来,累的没工夫说话,可下午的训练都是守备训练,投手们是要进牛棚的。
晴抱着记录本,站在摄影机旁边,一边瞅瞅萤幕,一边手指动作。
「丹波前辈,刚才那球可以,但是注意手臂的摆动。」
一样是无人应话,但丹波内向,又不知道怎麽跟晴相处,晴早就习惯丹波的冷漠。
牛棚里面有好几个位置,晴从进门第一个的丹波开始看,没问题就往下走,到了最後一个泽村,晴站在身後皱眉:「泽村,你的脚尖没有对向本垒板。」
「……」
「泽村?」
「呜啊!我要疯啦!呜呜──!」
泽村这麽大喊着,球也不投了,抱着手套就往牛棚外跑。
晴跟刚才给泽村接球的狩场面面相觑,晴转而看向狩场,嘴巴刚张开,狩场人立刻站起来,抱着面护:「我、我我──我去找泽村那个笨蛋!」
这麽说着,狩场也跑掉了。
晴垂下了头。
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觉,棒球队上的人,都再避开自己,不与自己谈话,学校的同学都很正常,就只有球队上的人是这样。
──做错什麽了吗?
「抱歉,御幸前辈,我感觉不太舒服,记录本跟摄影机就留在这边了,我先回去了。」
晴将笔扣在本子上,放到摄影机上头,随後向在场的各位欠身,脚步匆忙的离去。
「这样好吗?御幸,晴看起来很难过。」
川上停下投球,微微喘着气,皱着眉。
「嘛啊……感觉欺负过头了。」
御幸拿下面护,有些心虚的摸摸鼻梁,尴尬的笑笑,换来川上一个特大颗的白眼,能让一向内敛有礼的川上做出这样不雅的举动,只能对御幸说厉害。
「都怪御幸你那个馊主意,偏偏亮桑也被你挑起心思。」
御幸跟小凑亮介两位凑在一起,堪称球队的恶魔,只有被狠狠欺负一通,才能让两人的恶趣味消下。
大概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御幸跟小凑亮介两个基本不会凑在一起。
全队只能说是好险好险。
今天的训练,片冈监督提早放人,好让所有人有时间可以去做最後的确认。
只是等到青心寮的用餐时间,一大夥人也没看见晴的踪影。
「喂!怎麽办啊!混蛋御幸!晴要是不来吃饭了,我先掐死你!」
仓持站在门前探头探脑,看着分针缓缓往前走,实在是憋不住怒火,朝着御幸拳打脚踢。
鬼迷心窍了才答应御幸的烂主意。
就是要大家在晴的生日那天不跟晴说话,一直到晚上的生日会为止。
御幸提的主意,施行起来说简单是简单,困难也是困难,平常少跟晴接触的,或者是本来就话少的,一点问题也没有,但苦就苦在,像泽村这样嘴巴管不住的憋到要死,不然就是向克里斯、川上这些跟晴接触颇多的人,晴说的是正事不能不回,但又要冷着晴,着实艰难。
所有人都从一开始站在门前等待,变成了坐到位上发呆。
晴不来,队长不让吃饭。
一直等到快七点半,晴才姗姗来迟,一推开门,本来已经泽村都已经一复快饿死的模样,一看见晴,立刻从位置上跳起来,第一时间抵达晴身边。
「呜呜!晴我好想你!今天都不能跟你说话,快把我憋死了!都是混蛋眼镜的错!」
泽村在晴身边跳上跳下的,似乎要把一早上没讲到的话都在现在给讲完,不过泽村吵没多久,就立刻被其他人推去人群最後面。
「生日快乐,晴。」
「祝你生日快乐,晴桑。」
「十六岁快乐啊!已经跟御幸同年纪了,可以不用再喊那个混蛋前辈了!」
「高岛老师订了寿司跟鳗鱼饭喔,晴你再晚一点来,增子就要把你的份吃掉了。」
「呜嘎!」
所有人都一哄而上,纷纷给晴祝贺,只是闹了这麽久,等静下来了,大家才注意到,身为当事人的晴,看起来不像是开心的样子,愣愣的站着。
「晴,怎麽了?大家给你过生日,你不开心吗?」
克里斯含笑走上前,拍拍晴的肩膀,随即想带着人去位置上坐着,寿星不入坐,大家就都站在这里,再拖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
晴呆呆的说着,她离开球场之後,就跑去洗澡,久违的用澡堂泡澡,边泡澡边细想自己是不是在与队上的人相处的时候得罪人,可怎麽样也不太可能一个晚上得罪了一整支球队。
一直泡到晴头脑都快泡晕了,晴才慢悠悠的从澡堂里出来。
一回到房间,晴就直接睡倒在床上,直到不久前才悠悠转醒,吹乾了头发,又踱着犹豫的步伐到食堂。
晴本来打算把饭菜盛了带回房间吃,免得彼此都尴尬,完全没想到大家要给自己办生日会。
「我只是……我以为我是不是做错什麽了……」
晴这麽说着,眼泪啪哒啪哒的开始往下掉。
大家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後方有人递来了面纸,结城哲也没抽一张,直接整盒塞进了晴怀里。
大家都被晴吓的不轻,但晴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抽起面纸擦脸,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混帐御幸!你给我过来道歉呀!」
仓持跟前园一人一边抓着御幸的肩把人压来晴面前,模样活像是警察与犯人。
「好痛、好痛!放开我啦!」
御幸的双手终於可以活动,先是心虚的摸摸鼻梁之後,又乾笑两声:
「抱歉啊、晴,是我的主意,我想说这样子生日会比较有惊喜……」
御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张俊脸委屈巴巴的皱在一起。
「没关系的,御幸前辈。」
晴勾唇一笑,只是视线朝着地板:「我们赶快去吃饭吧,抱歉让大家等。」
「晴说的对,大家都去吃饭吧。」
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享用鳗鱼饭与寿司,蛋糕在後半段被推出来,只是只有三分之一被吃下肚,剩下的都拿来砸了,这事还得保密,被经理们知道他们努力做了一天的蛋糕被拿砸,绝对会被打死。
会场是一年级布置的,收拾就由二、三年级来,就算金丸、东条一脸「这样好吗?」,还是被三年级的前辈给请了出去。
「喂!御幸。」
「干嘛?」
御幸拿着抹布弯身擦桌子,仓持就在御幸後面拿着拖把拖地。
「不去哄一下晴吗?」
「她都已经十六岁了,亲爱的洋一大哥哥。」
御幸手在动,把桌上的白色鲜奶油都擦走。
「晴在强颜欢笑,你看不出来吗?你看看你这样整蛊晴,晴也说什麽,我们所有人都不跟晴讲话,晴还觉得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不可以,如果不是有比赛,如果御幸不是正捕手,仓持绝对会打到御幸那张脸面目全非,用实力展现什麽叫另类的「还我漂漂拳」。
「那你是要我做什麽呢?」
「去把心结给我解开啊你!你惹出来的还要前辈帮忙收拾吗?」
御幸将抹布摔到桌上,走进後厨把手洗乾净之後,人就离开。
「喂!御幸那家伙是什麽态度啊!」
前园说着就想把御幸抓回来,被仓持给拦住。
「那家伙闹别扭,别理他。」
「什麽意思啊?仓持。」
「知道自己有错去服软是一回事,被别人逼着去,御幸那家伙就不乐意了。」
前园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有御幸这种人存在,他会操心操到死。
叩叩──
「晴,是我,御幸。」
「请进。」
御幸一进门,就看见晴坐在床上,床铺上都是球队里的人送的礼物,密密麻麻的塞满整张床。
这是白洲跟川上的提议,说是要给晴惊喜,让大家顾着晴吃饭,他们分批带人去把晴的礼物塞到床上。
事实证明,白州跟川上的才叫惊喜,御幸的,充其量也只占了个惊字。
球队里的人年纪最大了也只有十八,没有独立经济,送礼物的通常是几个人凑钱一起送一份大份的,或者是买些小饰品、发圈之类的,包装成小小一包。
「喜欢这些吗?」
「很喜欢,但其实大家一起吃饭就够了,这样实在是太破费了。」
晴这麽说着,手上动作拆开了一个长条包装的礼物,里面是一支单手用球棒,御幸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结城哲也、小凑亮介与伊佐敷一起送的礼物,听说要价快一万。
「你喜欢就好了,大家都会开心的。」
御幸走床边,高大的身影直接遮住了光线,晴抬起头看他
「那个、晴──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的,前辈。」
「但你的脸告诉我不是这样。」
晴撇开视线,手上开始不自在的抓着礼物的包装纸。
「难道晴有任何心事都不能跟前辈说吗?」
「我──好吧,我其实很在意,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大家突然都对我这麽冷漠……」
御幸把礼物推进床内,在床沿边坐下,倾身抱住了晴。
「真的很抱歉,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出这种主意。」
「我知道御幸前辈的本意是好的,我只是……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做法,特别是前辈你今天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晴说着,就开始觉得自己眼眶都热了起来。
人大概都是矫情的生物,如果今夜御幸没有来,晴只会把这件事情埋进心里,告诉自己不在意,告诉别人没关系。
可御幸来了,晴就突然做不到那麽大度了,她很在意,在意到要死了。
「都是我的错。」
御幸侧过脸,往晴脸上轻啄两下,晴缩着脖子,把脸埋进御幸怀里,让御幸亲不到。
「前辈好讨厌。」
「对不起。」
「讨厌死了。」
「对不起。」
「最讨厌御幸前辈了。」
「……」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御幸拉着晴的衣领,把人从自己怀中拉出来,随後上手捏住晴的双颊,把人的嘴弄成金鱼嘴。
「讨厌说多了也是会伤人的!」
「那前辈无视我就不伤人了吗?」
御幸用生命展示,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御幸直接下嘴,堵住晴那一张喋喋不休说着讨厌的嘴,良久,御幸才拉开距离:
「我真的错了,把话收回去好不好?」
「什麽话?」
「讨厌我的话。」
晴抬起头,不太懂为什麽这人明明是来哄自己消气、解心结的,到头来却是御幸委屈上了。
但自己交的男朋友,跪着也要宠下去,更何况晴其实早在御幸亲自上门来道歉的时候就不怎麽生气了。
「前辈只有这个时候才像十六岁。」
「嗯?说什麽呢?」
「说我很喜欢前辈。」
这麽说着,晴像是泄恨一样,往御幸嘴上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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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祝我的亲闺女生日快乐呀!
有人猜得出来,「生日快乐,晴。」「祝你生日快乐,晴桑。」「十六岁快乐啊!已经跟御幸同年纪了,可以不用再喊那个混蛋前辈了!」「高岛老师订了寿司跟鳗鱼饭喔,晴你再晚一点来,增子就要把你的份吃掉了。」「呜嘎!」
这几句话是谁讲的吗?猜得出来我让克里斯前辈一人一个摸头杀!
此篇灵感来源YT,最近几年好像很多人会拍什麽「24小时不理女友/老婆/家人」之类的系列,虽然真的有人这样玩,但我要说,这很伤人,还请大家不要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