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棕色的眼珠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不知是被吓傻还是想被他这麽拥在怀中。呆愣在他怀里好像得到了什麽救赎般,但碍於现况我还是回神赶紧起身,而这时阿姨的愤怒又加倍了,「看着我们家森干什麽,还不赶紧给把这里给我清乾净!真是无法无天了啊!」
「我、我这就去。」我害怕在哥哥面前又挨打,害怕哥哥会看到这一切,我不想让他们母子又再起冲突。
快步地走到洗碗槽,拿了放在一旁抹布,蹲下身子擦着洒了一地面粉。
「早知道你现在会是这种野孩子,当初我就不应该替那女人扶养你。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赶出这个家了。」阿姨骂人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只是不停的用那伤人的字眼怒骂着我。
她骂完後,便把锅铲丢在一旁回房整理满身被面粉占据的自己,而厨房留下了我和他那笨儿子。
我偷看了哥哥一眼,没想到他正看着我,我赶紧把视线移回到地上,不会被发现吧?
「别擦了,笨蛋。」哥哥站在我身後说。
我愣了一下,转过身小声地嚷着,「走开,你想害我再挨骂吗?」
「我说了,别擦了,没听到吗?等等我来弄就好了,我妈做的事情我来受就好。」怜悯的语气使我的毫无容身之处……
我最讨厌他这样和我说话了。
紧握着抹布,任由水龙头的水流着,「怎麽,刚才你妈叫我的时候你不跟出来,现在才来放马後炮有意义吗?」
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眼神坚定又愤怒。不知道是在气什麽,我比他还要气吧?被自己的继母当成外人看,动不动就伸手打骂,一天又一天没人在乎过。
「干麽?不满我抓你的手吗?」我死命地避开他的眼眸,不想让自己处於愤怒的时候对她发脾气。
我大力的甩开了他的手,一脸不满地看着他,「走开,少管闲事了。我真的……不想再屈服在你妈的打骂下,求你走开。」
「对不起。」他缓慢的松开手,一脸愧疚的道歉着。
我的哥哥就是这样,守着我却又会懊恼为何自己无法及时拯救我、帮助我。他待我很好,他也都知道他妈妈是怎麽对我的,可是他也只能忍,私底下偷偷安慰我、疼惜我。
在这个家中,说没人在乎我那都是我自己骗自己的,其实我的哥哥很关心我,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但他却比我爸爸还更疼我、爱我。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到他,但每每只要有这种念头我就会想到他那万恶的阿姨和阿姨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
「……哥,不用跟我道歉,该道歉的人不是你你也知道的。」我冷冷地说。
他怜悯的眼神散发了出来,「小严,我──」
话还没说完,一根木棍从我的手臂上狠狠地扫了过去。我来不及反应,吃痛的往後跌坐在满是面粉的地板上。
阿姨愤怒的眼神投向了我,一副要把我吃下肚的神情,「我才离开没多久,你就巴结着我儿子了?」
是的,阿姨不喜欢我跟哥哥处在一块有太多亲密的举动。虽然在同一个房间内她管辖不到,但要是她看的到地方,她都不准我和哥哥在一起甚至是坐在一起也不行。
因为那件事,对我来说……那件事就像是我第二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我们家的人才知道。
「森,给我过来。少在那妖媚的女人身旁打转!你难道不知道她做过什麽好事吗?」阿姨嚷着让他过去,手里的木棍还停留在空中。
我看了他一眼,求救的眼神从这一刻开始投送,但却被阿姨看到,一瞬间木棍又朝我飞来。我紧闭上眼,不敢想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情。安静的四周让我怕的发抖,身体缩成一团害怕再次被木棍袭击。
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他的身躯挡在我身前。阿姨的木棍落在他的身上,我吓的赶紧丢下手中的抹布向前关心,可还没碰到他,阿姨就早我一步。
「游森!你是疯了吧?妈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怎麽样?啊?有没有哪里受伤了?」阿姨急切的关爱着完完全全忘了我的存在。
现在她的宝贝儿子被自己打了一棍,心疼的不得了,而我却被抛在脑後,可当我这麽想时,她却注意到了我用力的推了我一把大骂,「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看到你哥被我打,你开心了吧?看我怎麽收拾你。」
阿姨再次拾起木裩要动手打我,但下一秒又被他阻止。
「够了没阿,妈!」他厉声,「从她十三岁的时候你就开始打她,难道不是你亲生的你就当物品在对待吗?」
阿姨一脸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这样和她说话,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森,你这是在说什麽?我是你妈,她只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麽能够这样和我说话?」
「她是我名义上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我有责任照顾她。」他不干示弱地说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哥哥和阿姨这样说话。
平常的他只会友好性的劝说阿姨的行为,总是会为我柔性的抱不平,可今天是怎麽了……好反常。
阿姨紧握着棍子怒瞪着我,随後把棍子大力地丢在地上骂:「森,你、你这是何必苦?我在教你妹妹做事,你那是什麽意思?」阿姨的口气变得温柔,但带着对我的不悦。
他依旧在我前头护着我,「妈,我都二十岁了。小严也成年了,我们都是可以管束自己行为的孩子,即便你再不喜欢小严,你也不能对她这样动不动就打骂。」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变得气愤。
阿姨也不知道为什麽而不回话,只是狠瞪着我,随後说:「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你马上给我把这里收拾乾净,要不然我马上会让你嚐到苦头。要不是森帮你求情,你今天绝对会被我修理的很惨。」阿姨绕下狠话警告着我,因为他的关系,阿姨今天暂时放过我了,因为他的关系,以後我必须要更小心地在家做每一件事。
辛苦地收拾完後,我快速地回到了房间,即使是爸爸叫吃饭,我也不敢走出房间一步,因为我不想重返地狱。就算有爸爸在家坐镇,阿姨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所以这顿饭必定会吃的很不愉快。
我躲在房间里,呆坐在书桌椅上,看着摆在书桌上的那些相框里的照片,我和他还有母亲,甚至是绍光哥,那些共同的回忆全都锁在照片里,深深的锁着。
顿时,我的目光落在国中二年级的合照,照片内的人是我还有他,我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笑,他的脸微泛着红晕。我紧紧地黏在他身旁,他紧紧地将我搂着一起看向镜头,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有他就足够。
但自从那件事後,阿姨开始对我很不友善,甚至是不让他自己的宝贝儿子接近我,还有觉得我是恶魔,所以从那开始她将我视为外人,与这个家毫无关系的人,她可以自由打骂的我。
想到这里,房门被打了开来,他一脸担忧地朝我走了过来,而我却只能愣在椅子上不知道要做什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