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天真了。」
托勒姆直白地否定了我的想法,彷佛我的决心一文不值,真令人难过,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还是会沮丧啊,还是咏和莎菈比较温柔一点。
「你想这麽做,但纯白帝王也想那麽做吗?你要牠就这样醒着,然後被囚禁在这个空间里面?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我确实还没徵询纯白帝王的意见,所以我现在才会来这里,想要亲口问牠。
「你就让辰曦去问嘛!」才刚想着朋友们比较温柔,莎菈就一把抱住了我的手臂,她对我笑了笑,指着前方。「我已经先让雪童子和雪笠怪去和纯白帝王沟通了,现在是交谈的好时机,放心地去吧!」
莎菈居然想得这麽周到……仔细想想,也是呢,她本来就是一个体贴的女孩。
看着她和托勒姆互瞪,还有凯叔叔考虑是否劝架的表情,我弯起嘴角,对站在一旁等候的咏伸出手,请他扶我到纯白帝王面前。
「纯白帝王,这是第三次见面了,但我一直没向您好好介绍自己,还擅自出手攻击,真的很抱歉。」
就算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仍旧比不上一句道歉,我并不想伤害谁,也期望别人不被他人伤害,在没有办法两全其美的时候,我总是很沮丧。
那场雪崩的受害者不是只有我,纯白帝王被迫从沉眠中醒来,必须要面对无穷的祸乱,这都不是我们选择的,却无从逃避。
「我是辰曦,是踏雪之人的一员。」
代称终究是代称,是将纯白帝王恶魔化之後衍生的替代品,冽不是我的名字,更不代表我经历的一切。
「我想让大家都能快乐地活下去,不再受到威胁,也不用忍受寂寞,我会用一生去达成这件事,那您的选择呢?」
唔、我是不是应该在提这件事之前,先讲解药的事?拜托牠给我一些解药之类的,实在是太紧张了,又要把事情搞砸了……
「——」
纯白帝王的声音掩盖了我杂乱的思绪,牠举起了右手,那些藏在手臂下的红色树果全飘了下来,在空气中化成了璀璨的光粉,光芒汇聚成流,宛如澄澈的夜空中才会显现的星河。
光粉围绕在辰曦身边,不一会儿时间就全没入他的身体里,刺眼的白光一时让所有人都闭起了眼。
「冽……?」
咏的声音在光芒消逝之後,显得格外清晰,莎菈和托勒姆互看了一眼,决定停下纷争,两人跑到了咏身边,一同盯着站在前方的少年不放,後者正看着自己的手掌,对目光毫不在意。
「我的雪芽症好了呢。」
听见呼唤,我这才从短暂的惊讶中回神,不光是燥热的体温降回原本的样子,冰雪也跟着回到我的周围,但极剧降温的过程让我再次颤抖起来,就不能顺便医治一下我怕冷的问题吗?
我的力量中似乎多了一道令人安心的暖流,感觉就像是纯白帝王赐给了我什麽,而同时,我也明白了牠的意思,虽然不能说因此能听懂牠的话,但大致的意思可以了解。
——牠拒绝了我的提议。
「这里已经不要紧了,我们离开吧。」
我对众人这麽说道,并说了之後再解释,幸好凯叔叔和托勒姆都不追问什麽,就这样打算领着我们离开。
「咏、莎菈。」
在迈步之前,我喊住了朋友们,见他们疑惑的表情,我沉默地看着地板,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才好。
果然还是有点累了,但要我主动要求咏背我,好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在辰曦暗自犹豫的时候,咏低声地笑了,他走到少年面前後便转身蹲下了身子,示意对方上来。
「想要什麽,直接说出来就好罗!」莎菈跑到辰曦身後,伸手推了一把,直接消灭了友人犹豫的机会,并且笑着补了一句。
「……咏、莎菈,带我回家吧。」少年悄悄地说了一句,算是随了朋友们的意,接着便沉沉睡去。
之後众人便加速离开了宫殿,一瞬间,纯白帝王的身体冒出了冰霜,随後传遍大厅和楼梯,一直到入口,当所有人都踏出去後,楼梯口便完全覆盖了一层白霜,看起来仍能出入,但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踏进一步,随着雪不断地落下,楼梯再次被深埋在冰雪之中。
——冰雪宫殿和纯白帝王的故事,到这里便画下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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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整了整盖在身上的被子,用这句话当作故事结尾,提尔托雷虽然很用心听,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时不时就会打哈欠,可是又不让我停下来,真不知道是在固执什麽。
「反正旁边有另一张床,你累了就去睡一会儿吧,我故事也说完了啊。」
「等辰曦先生睡着之後,我会去的。」提尔托雷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态度,我摆了摆手,表示随他高兴。
提尔托雷似乎打算休息了,所以我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今天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我在闹别扭而已,我不希望朋友是有目的地来找我,不希望族人只把我当成解药看,但说到底……当初的我就是这麽看纯白帝王的吧,没什麽资格这麽要求。
「当纯白帝王的光芒包围我时……」
不知为什麽,我在真正阖上眼之前,选择将埋在心底的一件事说给提尔托雷听,这件事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彷佛听见了父母亲对我说,他们以我为荣,我很高兴,最後能听见他们那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