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
托勒姆一听见叫唤,脚步顿了一下,他愣愣地转向声音的源头,顾不得和凯商量,他伸手快速地拍向自己的脚踝,在脚下制造出冰刀,接着拔腿冲了过去。
这种极速的冲刺容易造成重心偏移,而且又是靠冰刀滑行,他在行动的同时就察觉了这点,但他并不打算停下动作,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能毫无心机到这种地步,在这样的场合里大叫,无疑只会吸引纯白帝王的注意力,他不抢先赶到两人身边就完了。
果然还是没办法稳住平衡,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他算准时机便使劲一蹬,整个人扑了出去,落点正好和两名族人有一段安全距离,他的手一碰到地面便旋过身子,整个人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半圆,冰雪沿着他画出的轨道喷洒出去,随即凝结成一面冰墙。
纯白帝王的暴雪最终全落在冰墙上,没有碰到咏和莎菈一根寒毛。
「你们两个笨蛋!」托勒姆的怒吼紧接着冰墙之後传来,音量和方才莎菈差不多,他恶狠狠地瞪着两名同辈,视线彷佛是想把他们碎屍万段一般。「为什麽要到这里来……不、你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想来这种地方,你们那个体弱多病的保姆在哪里?」
「冽昏过去了,我们把他留在楼梯间……」瞄了身後的空间一眼,咏面露担忧,直接向托勒姆说出实情,他本就不打算隐瞒,毕竟他们有事情要拜托对方。
「——他不惜拖着那种身体,还要来战场的理由是什麽?」
「咦?」
托勒姆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咏愣了一下,理由有很多,他很清楚,虽然表面上辰曦只说想要让大家和平相处,但少年内心肯定想和纯白帝王好好谈一谈,只怕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咏没能回答这个问题,先不论讲了对方会不会接受,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辰曦本人亲自表达,结论就不算数,他不能代表对方发言。
「辰曦是来阻止战斗的!不要再打下去了,说不定我们可以好好谈!」莎菈照着原订的计画向托勒姆表达他们的目标,後者挑起了眉,一副认为两人在跟他开玩笑的表情。
「如果你们是来玩扮家家酒,就给我滚回去!我没办法同时战斗和保护你们,而且万一波及到楼梯间,那家伙会在睡梦中被冻成冰块。」
「白帝,拜托!只要帮这些孩子争取一些时间就好了!」托勒姆的拒绝尚在意料之内,莎菈看着对方欲离开的背影,她使劲喊了一声。
「我听说你来这里是为了还冽人情,不需要执着在战斗上吧,如果能让纯白帝王冷静下来,不也算是帮了冽吗?」咏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後加入了说服的行列,托勒姆比看起来的样子还要固执,并且自负,被要求放下身段和比较弱的同辈一同战斗,他不会同意的。
「你们的计画全倚靠感情行事,纯白帝王要是不买帐,让你们和那些野生神奇宝贝受伤了,你们以为责任是谁要扛?超古代神奇宝贝根本就不会跟闯入牠地盘的入侵者沟通!」
★
又是一片雾茫茫的空间,四周全都是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声响让脑袋闹哄哄的,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觉得危机将近。
怎麽回事?我在哪里?
『辰曦,快点过来妈妈这里!』
辰曦的身子颤了一下,他认得这个声音,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他的眼前就闪过一丝银白,他发现那是他自己,不过矮了很多,那个男孩快步冲进了一名女子怀里,在两人身後还有一名高大的男子,三人都拥有一样的银白色发丝,以及相同的灰色眼眸。
我认得那两个成年踏雪之人身上的服饰,心跳声越来越大了,我的身体无法克制颤抖,我不想承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但视线没办法从那三个人身上离开。
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可能会引发雪崩,我的母亲在地震好不容易趋缓後,意识到了这件事,但是人是跑不过冰雪的,我们待的位置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周边是一整片的雪原,两边则都是高耸的峭壁,怎麽跑都跑不出去,就算制造冰墙也无济於事。
『这里有块突出的岩石,辰曦的体型这麽小,应该能躲过!』
母亲四处张望着,终於在附近找到了一块巨石,她将我放在这里,然後拜托父亲用冰雪加固这个位子,希望能再为我多增添一点生存机率,当时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着急,我什麽都做不了,周围的声音令我很不安,母亲的话语也让我心慌。
『没想到突然就要告别了呢,我的宝贝……』
一转眼,我的视角变低了,彷佛是变成了母亲怀中的那个男孩,我既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能动弹,但我不想回忆起来,不要再让我看下去了!
『辰曦,妈妈一直很後悔。』
请不要再说了,为什麽没办法醒来呢?我没办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我做不到。
『辰曦就只要作为辰曦就可以了!不需要成为引导村里的光,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交几个朋友,让他们代替爸爸和妈妈陪伴在你身边,成年後,就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吧,去温暖的地方。』
女子话才刚说完,轰隆隆的声音突发变得剧烈,混合了冰雪与砂石的洪流已经近在眼前,她没有转头去看那些恐怖的画面,仅是直视着男孩,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随後凑到男孩额前,轻声说了一句。
——辰曦,闭上眼睛好吗?
这些就全当作一场恶梦吧,醒来之後,代替我们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