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天赋
白哉却首先摇了摇头,「相貌简直一模一样,但神情气质大不相同,或许……你姑姑有姐妹吗?」
「有是有,但相貌虽然有相似之处,却也没有这麽像的,又不是双胞胎。」
「可是,你的姑姑应该是很厉害的法师吧?」
白哉迟疑着说道,「可是我的母亲……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她身体不好,几乎从来不出门,也从来没有显示过有魔法方面的能力。」
两人面面相觑。
一护仔细想了想,斩钉截铁,「不可能,姑姑的样貌,当时被称为帝都第一美人,不可能有这麽像却默默无闻的另一个人存在。」
他伸出手来,「如果你母亲就是我姑姑的话,我们就是表兄弟,有没有血缘,测试一下就可以了。来,手给我。」
白哉点点头,将手放了上来。
血缘魔法呈现出的是美丽的蓝色灵光,而一根清晰的血红色细线出现在两人手腕之间。
毫无疑问,他们是血亲。
一护忍耐着悸动才放开了少年的手。
每一次,他都不记得……这样的恋爱……明明很失落的,但在这一刻,却满足而幸福。
「真的……母亲她……」
白哉震惊地喃喃自语,「可是为什麽……如果她能用魔法,就不会……不会死去了啊……生死关头,不可能会却不用的……」
是啊,当年骄傲强大的光明大法师,却连保护自己的儿子都做不到,最後死在了狼人之王的手里。
一护想了想,「这里面的确有很多秘密,你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
「好。」
一护一股脑儿将前几个回合调查出来的东西都告诉了白哉。
事实证明,他只能说还算不错,真正脑子好使的,是白哉。
「父亲是贵族,又跟圣子是好友,那麽,他极有可能见过圣女。」
「虽然圣女与他们不是一辈人,在事发时早已经失踪,但是父亲极有可能,在被外派到这里之後,见到了圣女并且认出了她,却没有声张。」
「圣女的能力是净化,所以圣子在逃跑之後,假如还能与父亲联系上,那麽他势必会往这里来。因为圣女的能力,很有可能可以挽救正在竭力抵抗魔化的他。」
「然而圣子在半路就被截杀了,父亲只来得及救走了身负重伤的女法师。家族的放弃,使得重伤的法师没有人能收留,父亲只能将她带了回来。」
少年的指尖眷恋地落在了照片里的女法师的手腕上,像是想要试着拉住那尽力挽留却无法留住的人,以及生命中最初的温暖爱意,「母亲她……很可能重伤之後失忆了,所以她不记得家族,不记得曾经喜欢的人,也不记得自己会魔法,她依靠着这时候唯一能依靠的父亲,两人结了婚,有了我。」
「但是在面对狼人之王的时候,她还是站了出来,用凡人的方式保护了我。」
眼底浮现出莹莹泪光,「母亲……」
一护伤感不已,「你的父母葬在了一起吗?」
「嗯。」
「毕竟是我的亲人,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当然可以的。」
少年领着他,去了一个方向与森林相反的,草木没那麽繁茂的小山丘,山丘上有很多墓碑,一排一排,白色的石碑立在阳光下,守护着那些永眠於此的人们。
一护在来的路上采了一些野花,他施展了一个放大术,原本姿容普通的野花在花朵变大了之後,居然变得娇美起来,被整理成花束轻轻放在了洁白的墓碑前。
紧挨着的坟茔里面,掩埋了曾经年少轻狂的流年,孤注一掷的冒险,不离不弃的守护,以及最终相濡以沫的年年岁岁。
花朵此刻娇艳,也终归要凋零,那曾经美名传扬的少女,骄傲明媚的容光也只能在一些照片中追寻往昔的吉光片羽了。
她是如何在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一无所知的境地,又是如何接纳了温若春风的青年的爱意,跟他宁静相守在这偏僻的小村庄,诞下孩子……这些,都再也无从知晓。
白哉落下了泪来。
这回一护身量远没有圣骑士高,就跟少年人他差不多,并肩站着,在法袍下伸出手,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
一护暗想,或许,小法师的姑姑,终归还是爱上了温柔照顾她的牧师吧,忘记了圣子,或许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白哉,是在父母的爱意和期待下出生的。
「他们都是爱你的。」
「嗯,我知道。」
「你记忆中的母亲,应该是很温柔的吧?」
「是的。」
「挺好的。」比起原来的她,其实好得多。
「对了,」一护原本不是小法师的时候,就发现那把附魔的武器白哉用得非常好,虽然圣骑士的时候并不能太看得出来,但推测白哉应该是法术亲和力很高,才能有这种效果。
「白哉,我想测试一下你的法术亲和力。」
「为什麽?」
少年很是不解,「我没有天赋的,小时候就测过了。法术和斗气,都没有。」
「你不明白,在光明神降下神迹後的百年内,我们圣兰帝国就是宗教兴起,几乎主宰了国家,法师协会和战士联盟都退出了帝国。」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天赋测试都被教会把持着,而教会只欢迎一种法术天赋,那就是光系法术天赋。」
白哉立刻明白了,「我成为了狼人,属於黑暗生物,光系的亲和力肯定是一点也没有的。」
「是这样,所以教会宣称你没有天赋,事实上,他们根本不会为你测试光系以外的天赋。」
「好,我测。」
少年眼里亮起了希翼的光芒,细细碎碎,宛若星光一般晶莹。
一护也很期待。
他的白哉,肯定是想要变强大的,但是现实一直阻碍着他。
如果自己的想法没错……
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水晶球,神秘兮兮地道,「这个啊,我是拜托走私的商人买来的,国内能有的可没几个呢!」
「来,把手放上来。」
「嗯!」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水晶球上。
水晶球内升起云雾,云雾渐渐变黑,仿佛暗色的星云在旋转,内里又蕴着几点红色和绿色的星光,很是漂亮。
「嗯,暗系,火系和木系。你看到了吧?你有天赋,白哉!」
「是的,我看到了!」
少年第一次在一护面前露出了毫无保留的笑容。
不是之前曾经见过的浅笑,而是灿烂无比,宛若一树白雪般的花朵齐齐开放一般,清冽夺目的笑容在他眉梢眼角绽放,眼底满是喜悦的星光,又像是涌动的海浪上,银色的月光铺满,闪闪烁烁,令人目眩。
「我真的有!阿芒德,你看到了吗?」他大声说道。
一护也回应了这份难以自制的喜悦,「是的,你有。要跟我学吗?」
「法术?」
「是啊,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法术。」
白哉稍稍冷静了下来,「可是我听说法术需要冥想,还要构建法术模型吧?」
「光明神撕裂了魔网,圣兰帝国的法师用的是光明神自己构造的法术网,只能用光明类法术。」一护解释,「无论是魔网,还是光明法术网,都是一种等价交换,以精神力换取法术位,这样的好处是对天赋要求没那麽高,更容易入门,但事实上,在魔网出现之前,法师们都是自行感悟和捕捉空气中的魔法因子来构建法术的,这种的确比较难,对天赋的要求比较高,但却不会被掠夺法术的记忆和精神力,更自由,更强大。」
白哉点头,「我明白了,所以在圣兰帝国,如果要用光明系法术之外的法术,就得使用後者,这麽说女巫以及亡灵法师……」
「没错,他们也是如此。」
「那我要学!」
教学时间相处get!一护计划通!
一护仔细想过了。
女巫和狼外婆显然在策划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从新狼人之王的话里透露的信息看来,就是在月圆之夜。
这是第四次机会,第五次是不能失败的,但第四次,他必须要藉此搞清楚女巫和狼外婆她们的目的。
因为教会根深势大,进攻一个乡村教堂并将之毁损有什麽意义呢?
单纯出於报复心态显然不合理。
女巫在半年前就开始魔化森林中的动物,并且配置了大量的安神药剂,她或许是想要一支能够指挥如意的魔物大军。
这种忍耐和策划的能力,跟「毁灭一个教堂以做报复」根本不匹配。
所以跟白哉说起的时候,白哉也推测,「或许,教堂里有她们想要的东西?」
总之这个目的应该是很重要的,必须弄清楚。
而流浪汉死前的地点,应该就是教堂附近。
联系到上个回合圣女死亡前说的话……
一护认为教会并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麽大公无私纯洁无瑕。
这一回合他们必须得站在教会这边,但目的并不是帮助教会抵御黑暗,而是弄清楚教会隐藏了什麽,女巫她们又是想要什麽。
或许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流浪汉的死因也会相应的浮现。
於是三天调查时间,一护大部分都花在教导白哉练习法术上面了。
反正能问到的事情他都问过了,人家不肯讲的也盘问不出(比如浦原狐狸),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练法术(谈恋爱),O(∩_∩)O~
教学很认真,气氛则是温馨,对於表兄弟以及人生导师的一护,白哉听话又亲近。
一护语:真是可爱死了!
快乐时光容易过。
不过他还是做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服圣骑士利用美色让小女巫去偷来镇静药剂o(╯□╰)o
比如跟牧师预警了这一次可能会有的攻击。
比如在月圆之夜来临前,将没有战斗力的村民组织好,安置在教堂里面,到时候由他和牧师坐镇守护。
而白哉和圣骑士则会带领有战斗力的村民抵抗魔物攻击。
「来,我们要布置好防御阵法。」
牧师对於他说的事情很是重视,毕竟半年来魔物不停出现就是不容忽略的铁证,他深知黑魔法生物的危害,并不想自己的职业生涯被毁掉,因此备战很是积极。
「这药剂……」
一护看着瓶中蓝色的药剂,「神圣守护药剂?」
「不错。」
「谁配置出来的?」
「这个地方哪有人能配置?是我从首都带过来的。」牧师摇摇头,「可惜,颜色还不够深,也没有金色光点,如果有那样的神圣守护药剂,阵法就坚固无比了。」
一护赞同地点点头。
守护药剂是用来绘制防御符文的,一般而言,蓝色越深效力越大,但如果蓝色里面还有金色光点,则无论蓝色深浅,都能证明这瓶药剂是同类中的极品。
牧师开始绘制阵法,一护带着白哉继续去练习法术,白哉一路若有所思。
「怎麽了?」
「我父亲还在的时候,他珍藏着的药剂里面,就有你们刚才说的,深蓝色,有金色光点的药剂。」
「真的?」
一护惊讶又惊喜,「那药剂现在还在吗?」
「不知道。」白哉摇摇头,「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小,这些东西的处理我都不清楚,不过……我记得他说过,是从浦原那里买来的。」
「浦原?」
一护不肯定地道,「应该不是他配置的吧,或许也是从哪里得到的。」
浦原这个男人的事情,圣骑士和小法师记忆里的版本基本一致。
一个到处坑蒙拐骗的颓废男人,自称药剂师却压根配置不出什麽有用的药剂,最多是能治治小病还失灵时不灵,自然,也挣不到什麽钱的他,在某一日山穷水尽倒在路边的时候,咳,想想看,看似普通的村庄却有小红帽和白哉这样的孩子,结果他饿昏了,就在差点去冥界的时候,仁慈的牧师端给了他一碗汤,将他的灵魂拉了回来,从此,颓废的男人成了光明神虔诚的信徒,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光明神奉献终身——其实就是借着这份表忠诚得以在村庄里开了个药剂店安定下来,三天两头还有点闲钱可以买糖骗小孩罢了。
不对,他连小孩的糖都骗。
一护深深怀疑所谓的洗心革面满心虔诚都是装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後来我还上门去找过他,想要买防御黑暗生物的药剂,但是他拒绝了,说小朋友不能接触这种危险品。」
一护抵着下巴,「他到底是个骗子还是有真本事的呢?」作为圣骑士的时候他还去找过浦原,想要问他有没有办法配制出镇静药剂,但这据浦原说完全是外行人不切实际的瞎想,药剂师体息跟女巫的黑魔法药剂完全是两回事,然而那时候,浦原话语里漏出了净化之血这个词。
第四回合一护才知道净化之血的事情,这麽说起来,浦原早就看出小红帽拥有净化之血,并且骗了不少次血了。
那麽他难道有办法利用净化之血?
「想要分辨清楚的话,就将他作为需要保护的村民安排在教堂里不就好了?」白哉建议。
「有道理。」
一护一击掌,「就这麽办吧。」
终於一切都安排好了。
就等着月圆之夜的进攻了。
一护经历过几次喜欢的人死去又在眼前活生生存在,他对於村民们的死活,虽然还是尽量想要保全,但感触已经不那麽敏锐了。
如果必要的话……
下个回合我绝不会这麽做。
暗暗叹了口气,他目送着握住武器提前喝下小女巫偷来的镇静药剂的白哉走出教堂大门,门轰然关闭的时候,转头对惴惴不安的小女巫说道,「你不用担心,保护好你的父母就行了。」
「我、我知道。」
小女巫扭着双手,「爱德华他,他不会有事吧?」
「你要相信他的能力。」
一护很正直地道,其实在心里一样担心着白哉。
哪怕还能在下一回合活过来,这一次的白哉……跟他是表兄弟,两人亲密地在一起教学魔法,拥有过那麽贴近的时刻的白哉……一护希望他能活着,到最後一刻。
他跟小女巫心有戚戚地相互望了一眼。
不会有事的。
计划一定要,不是一定会顺利。
但一护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直觉在叫嚣,但是反覆检查了自己的计划,人员配置,时机安排……应该是没有漏洞才对啊!
傍晚,村民们都听说了魔物要大举攻村的事情,无论相信不相信,出於常年教会的洗礼,他们还是很乖顺地来了。
老弱妇孺都安排在了被阵法保护的教堂中央。
小红帽,小女巫,白哉的养父母和兄长……
不对,究竟哪里不对?
一护在视线掠过一个畏畏缩缩的面孔时,突然意识到了。
汉克。
曾经被亡魂君附身的流浪汉,他作为小女巫在女巫的密室里看到过屍体的男人。
月圆之夜之前,他就是个死人了!
为什麽,会在这里?
不,不对,女巫有能让亡灵依附在屍体或活人身上的药剂。
这个汉克,他根本不是汉克!
一护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指着汉克叫道,「他是女巫的奸细!赶紧抓起来!」
汉克身边的人顿时避瘟疫一样的忙不迭躲开,教堂内部的守卫拔出了武器,「流浪汉汉克」挺直了腰背,露出跟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态和气度,就在这一刻,教堂外喊杀声响起。
月圆之夜的魔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