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原本就参加过教会的训练,基础紮实,剑术也算是有一定水准。加上职业锻炼带来的力量,,或许还跟狼人带来的体魄有关,他看着并不是肌肉虬结的强壮,力量却比得上成年男子,这样结合起来,战斗力大概相当於一到二级的战士,已经优秀过大部分村民,够得上护卫队队员的平均水准了。
上个回合圣骑士拒绝他,究竟是他真的战斗力不合格,还是不希望他参与进来的保护呢?
或许是对於仅剩下这个孩子的前任牧师夫妇的同情吧。
狼人无法修炼出斗气,但是凭藉附魔的武器,对堕落生物造成的杀伤力倒也不小。
一护觉得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对方强大。
他於是将战斗的机会分给了白哉,一开始以他为主,白哉辅助,熟悉战斗并且培养出一定默契之後,他就让白哉主攻,自己只在一边照应。
少年成长得很快,有了战斗方面更为专业的骑士指点,他表现得比跟小女巫搭档那一回更加的出色。
到了後来,他已经开始摸到了点凭藉最小的力量攻击弱点一击即中的门道,而不再单纯是凭体魄和敏捷跟魔物周旋了。
「来了!注意!」
一护握紧了手中的骑士大剑。
「我知道!」
少年非常灵敏地在这头凶暴的鹿用鹿角冲撞的时刻纵跃躲开,然後侧身一翻,长剑准确地斩中了魔鹿的长角根部,将角硬生生斩落了下来,再轻盈避开魔鹿哀鸣着发出的蹬踢,而寒光一闪,长剑反撩,从柔软的肚腹入手,斜斜刺入了心脏。
一套下来精准而凶狠,却又省力,更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如流畅。
「好!」
一护喝彩,「已经有自己的战斗风格了,白哉,你真的很有天赋。」
「天赋?」
少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真的?」
一护知道他指的是曾经的测试,「不是只有斗气和魔法天赋才叫天赋,战斗中的直觉,对节奏的把握,面对危机即刻寻到最佳方式的反应,这都是天赋。」
一护蹲到魔鹿面前,「这鹿皮不错。」
「东西太多了,带不动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拆台,对他的采集癖吐槽,「你是想背着这些东西被鹿顶穿肚子吗?」
「可以啊你,竟然会取笑我了。」
「你今天很奇怪,居然会开玩笑了。」
「啊?」
一护心口一跳,他不是没感觉到自己有点崩人设,但是谁能在喜欢的人面前维持本尊的贵(不)族(苟)风(言)范(笑)啊,「不好吗?」
「你以前从不说笑的。」
「是对队员以外的人。」
「所以现在你把我当成你的队员了?」
「你觉得呢?」
「如果你不是圣骑士,我都要怀疑你被什麽附身了。」
这洞悉力,我看上的人果然很棒!自豪!
「哎。」
一护叹了口气。
「其实是,我在想,你为什麽还愿意保护村里的人。」
「你什麽意思?」
暮光将至,幽暗的森林里光线愈发晦涩,少年猛然的紧绷起来。
「你不是狼人吗?」
一护猛地跳起,长剑一摆,挡住了少年突刺过来的剑锋。
「你都知道些什麽?」
「啊,我知道的可有点多。」
一护看进少年燃起怒火而格外明亮的眼瞳里,「你想听吗?」
「你……」
或许是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或许是迷惑於一护的态度,少年收了剑,谨慎地退开两步,「既然知道了我是狼人,你不杀我吗?」
「狼人的确是教会明文公示需要消灭的黑魔法生物,但你这麽多年下来也没伤到什麽人,我觉得,只要寻找到能压制你月圆之夜野性的办法,倒也不用一味消灭。」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毕竟你不是狼人之王那样,能够将其他人变成狼人的原始黑魔法生物。」
少年蓦地抖了抖。
「你见过他?」
「就是他将你变成狼人的?」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沉默了片刻,少年才开口。
「嗯,也对,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一路默默地离开了森林,路上还杀了一只蜘蛛,收集了蛛丝之後,一护顺口说了句,「莉莉安应该很喜欢这些东西。」
「你既然喜欢她,为什麽还用我来拒绝她?」
「我没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又开玩笑!」
少年愠怒地瞪他。
「怎麽就不相信我呢?」
一护很无奈。
他的时间很宝贵,迂回不适合他啊,已经两个回合了,他还能有多少时间跟白哉相处呢?
「不相信。」
少年硬邦邦地答道,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外的河流,暮色落下,河流在橙色的光芒映照下潺湲流淌,闪闪发亮,芦苇随风摇曳,原本的雪白也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少年的清冽都模糊和柔和在这美妙的光色之中,而分外的柔和美丽。
「说吧,你找我的目的。」
「十四年前,在这里的教会,发生了和狼人之王的战斗。」一护开口,「我的兄长,是当时魔法师小队的领队,他死在了这一战里。」
少年快速侧过头来看他。
「你的母亲,应该也是。」
「……是的。」
「既然你被狼人之王攻击过还幸存了下来,你当时也在场?」一护摇摇头,「我就不明白,为何妇孺都会参合到这场战斗里来?」
少年低下头,「因为这原本不是一场战斗。」
「什麽意思?」
「我那时还很小,但记事早,我记得,父亲告诉我,首都来了一位大主教,他将到村庄里的教堂做一场『特别祷告』,宽恕那些被女巫迷惑了灵魂的村民,因此村民,很多人,都来参加了。」
「那天,就是月圆之夜的日子。」
「偏偏是月圆之夜,故意的?」一护沉吟,「可为什麽特别祷告就会诱使狼人之王来参加?闯入教会的教堂这种事情的後果可想而知,既然狼人之王能在教会的追捕之下逍遥了那麽多年,怎麽会如此不智呢?」
「不记得了,那夜的事情,我已经已经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刺激太过?加上受伤?」
「嗯,之後我躺了好久才起来,父亲抱着我,说忘了也没关系,妈妈不在了,但我还要好好活着。可我这样一个狼人……」
「我会找到镇静药剂的,拥有理智的狼人,会是很强大的帮手,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少年静静看了他片刻,面色柔和了下来,「好。」
「这麽说,药剂师被通缉,打成女巫,是在那个月圆之夜之前。」
一护开始理事情的经过,「而更早的,是女巫的女儿以「被邪恶诱惑」的罪名被教会处死,她原本是首都魔法学院的学生。」
「学费很贵,即使是药剂师,但在这麽一个小村庄,能赚的也不多,她可算是倾尽全力了。
「之後女巫逃了,教会就派来了大主教,进行特别祷告,然而这是一个陷阱,狼人之王偏偏踏了进来,之後,狼人之王大概是因为月圆之夜发狂,兄长死了,你的母亲死了,小红帽的母亲也死了……」
「等等,小红帽的父亲……」
「是我兄长,他在这边结了婚,写信回家,说妻子非常温柔聪慧,不久就怀了孕……我来到这里,见到小红帽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跟兄长长得很像,只是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一护耙了耙头发,「所以兄长的死,如果还是正常的殉职,我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但连累妻子丧命,妇孺不保,这场战斗隐秘重重,我是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我也想知道,虽然不记得了,但妈妈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那,我们是合作关系了?」
一护伸出手。
「狼人也没关系?」
「教会的人目前对我来说,未必可信,反而你,因为同为受害者亲属,我们有共同的立场。」
「好。」
少年握住了他的手。
并不细腻,虽然手指修长,但指节分明,指腹带着茧,这是一双劳作过的手,而跟教会那些养尊处优的牧师雪白细腻的手完全不一样。
一护心下叹息。
但却又自豪——哪怕落到如此境地,失去一切,白哉依然是愿意为保护村民而战斗的,善良纯粹的人。
他真的特别特别好。
对小红帽的自己,费心保护,哪怕发狂时都记得不肯伤害,对小女巫的自己,冲出来将她送出必死的困境,对於圣骑士的自己,现在,也愿意付出珍贵的信任。
折射着夕阳,他对着少年露出的笑容,仿佛毫无阴霾般灿烂。
少年发了呆,「你真的像是变了个人……」
「那是之前的好还是现在的好?」
「现在的。」毫不犹豫。
一护心花怒放,「为什麽?」
「感觉很亲切,而且很纯粹,让我就乐意相信你,无论你说的事情多离谱。」
一时间,一护甚至有股冲动要将自己的所有事情告诉他:来历,契约,每一次的交汇……
但有什麽用呢?
如果一切重来,白哉压根什麽也不会记得。
但如果这次顺利呢?
即使顺利也将离开圣骑士的身体,回到地球复活……再也见不到的话,又何必,让白哉知道,曾经有一个黑崎一护,藏在圣骑士,小红帽,小女巫的身体里,一次次地跟他相遇,一次次地更加喜欢上他呢?
命运的无常和无奈,化作伤感的云雾,萦绕着一护的心。
「如果一切结束……」
他怅然地道,「我想听听你用草叶吹的圣歌。」
「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啊……我听过的……」
少年侧过头,摘了一片草叶卷起来,「现在就可以。」
「嗯。」
悠扬柔和的乐音响起,盘旋在潺湲流水,摇曳芦苇周围,夕阳渐渐坠落在水底,那一闪而逝的心事,温柔或者惆怅,眷恋或者伤感,都随之沉淀,就像水底的鹅卵石,一颗一颗,被时光的流水洗刷着。
这一刻,仿佛便是永久。
第二天,小女巫没有出现。
一护有点着急。
急病乱投医,他特地去寻了浦原药剂师。
但浦原真的是只滑不溜手的狐狸,顾左右而言他,打哈哈,耍无赖,总之就是他爱莫能助,这种高等级的药剂真的不是他能做得来的,而且需要特殊的魔力,药剂师做不到之类的。
所以只能指望女巫那边?
一护倒是想自己去女巫家偷一点,但是他这一身斗气,女巫的房子是魔法物品,就算口令对了,也是有判断力的,压根不会放他进去还会一口咬过来,想想被楼梯或者门化成的大口咬成两截的惨状吧,就算躲过一时也会惊动女巫,追杀过来就是你死我活了。
因此一护带了小铁匠,准备去调查狼外婆的狼的事情。
清扫了这麽多天的堕落生物,一护已经确认,森林里没有别的狼。
那麽导致他们团灭的狼群,只能是狼外婆养的那群。
惊动了女巫,围剿的队伍立即就在本该安全的道路上碰上了变得极为可怕的狼外婆的狼,她们显然是合作者。
那么小女巫听见的那句送药,显然,应该就是导致狼群魔化的魔化药剂了。
不过那个外婆屋里的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究竟是谁呢?
正思量着,小女巫来了。
大老远就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特别兴奋。
「莉莉安小姐?」
「我决定了!」
女孩子小脸放光,「我帮你!」
「决定了?」
「嗯,你都不怕我把秘密告诉老师了,这样的信任,我怎麽能辜负呢?」
小姑娘笑得仿佛一朵花,「爱德,你还是心里有我的。」
且慢,你这逻辑有点问题啊姑娘。
「我当你是朋友。」
「我知道啊,志同道合,对不对?」
女孩子围着一护打了个转,还把很无辜很尴尬的小铁匠给瞪了一眼,想到他们的「情敌」关系,一护不由得又有点好笑。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一护直接把最需要的问题拿出来,「我需要镇定药剂,不用很多,四五份就可以,实在不行,一支也好。」
「可我不会配这个药剂啊,这算是四级药剂了,很高级的。」
「你的老师肯定有。」
「你要我去偷?」女孩瞪圆了眼睛。
「我真的很需要。」
一护双手合十,「非常需要,没了这个就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可是万一被老师发现了……」女孩打了个抖。
「这样吧,我们陪你去,就在不远处接应,如果你顺利,没有被发现,就一起回来,如果发现了,我跟朽木负责拦住女巫,你只管逃。怎麽样?」
既然是自己这一边的了,为了不刺激小女巫,一护特意用了相对疏离的姓氏称呼白哉。
美少年默默地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没别人的时候亲亲热热喊白哉,小女巫面前就变成客客气气的朽木了。
为了骗小姑娘,心眼咋这麽多呢?
渣男!
一护瞥见,不知道为什麽,明明白哉的表情变化极为细微,一护却就是能很清晰地接收到,他赧然刮了刮鼻子,「不行的话,你把通行口令告诉我,我跟白哉去吧,要你直接跟你老师为敌,还是太为难你了。」
谁知道小姑娘被那声「白哉」一刺激,退缩的怯意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能!我自己去!你们接应就可以了!」
哎,一护觉得,当个渣男也不容易啊!
左拥右抱你以为是正常人能享的福吗?
对了,改了个地方,第六章草莓小女巫在狼外婆屋里见到了一个绿眼睛的男人,咳,搞错了,应该是跟外婆相似的蓝眼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