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你和赤井那个叛徒抓住了我,你会後悔的!」铂金色长发的男人疯狂肆意的笑着,与他面对面持枪的黑发男孩冷笑了一声。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自己的计画是否有漏洞存在,一瞬之後,像是要掩饰不安一般,他扯开嗓门大吼:「FBI和日本公安已经包围这栋仓库,你也受了重伤,束手就擒吧!琴酒!」
「工藤新一,你还是太天真了……」
琴酒打了个响指,背後的伏特加和另一名黑衣人拖着两个女孩从墙的阴影站出来,工藤新一看清两名女子脸庞的瞬间,呼吸骤然一滞──兰!灰原!
他强忍着自责带来的苦涩,瞪大双眼检视这两名他该好好保护,却总是因他而受伤的女子。毛利兰看似虚弱,身上却仅有几处擦伤;反观灰原哀,不知是否身为背叛者的缘故,她彷佛受到虐待一样,脸上布满瘀青,身上也到处都是淌着血的伤口。
「真是甜蜜的重逢阿!Sherry!」琴酒走到伏特加身旁,伸手掐住茶发女孩的下颚,粗暴地将她脸抬起。女孩嘶了一声,她的脸上布满瘀青,身上也到处都是淌着血的伤口,但是她的美瞳却写满了视死如归的释然。
「姐姐,妈妈,爸爸,我终於可以看到你们了!终於……」女孩沙哑的声音微微响起,琴酒甩开她的脸。
「放开灰原和兰,你们已经逃不出去了!」工藤新一拿着手枪,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的脸上写满果敢,可是颤抖的手泄漏了他的心慌。
「我说过,你太天真了!」琴酒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钮,巨大的爆炸声随之响起,工藤新一不顾地板的剧烈摇晃,东倒西歪地奔向毛利兰──却被她阻止了。
「先救小哀!她伤得很重,我没事的,先救小哀!」毛利兰用与苍白脸色相反的音量,在连环爆炸及各种倒塌声中对新一大喊。
一向条理分明、行事果决的工藤新一犹豫了,灰原哀伤势完全不可能独自逃生或躲藏,但毛利兰也十分虚弱。一边是长久以来帮助他、可说是同生共死的夥伴;一边是全心爱着他、在各种失望中仍然等待他、是他最珍惜的女人。他无法抉择。
「拜托你,我真的没事,先救小哀!」毛利兰撑起自己的身体,走向看似坚固的遮蔽物:「你快带小哀先出去,我在这里等你!」
「──我马上回来!」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会让自己後会莫及的决定,转身奔向气若游丝倒在地上的灰原哀,抱起她羸弱的身躯向外冲。
到了走廊,工藤新一才开始後悔为了降低琴酒的戒心而要求其他警力都部署在仓库外的决定,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即时接手救援。带着椎心的自责,他加快脚步往前冲。
突然间,他听见某隔间的门後传来巨大的轰轰声响,他推开门,发现是警用直升机悬停在未受爆炸影响的仓库另一侧。他冲进隔间,敲破窗户,将灰原哀交给直升机上的警消人员,回头立刻要奔回毛利兰所在的地方。
但紧接着一声巨响,宣告仓库开始倒塌了,地板已经不只是震动,而是开始向下塌陷,甚至从隔间内就可以看见天花板、梁柱开始崩裂。
──兰还在里面!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仓库一起崩坏了,那个女人、那个总是等着自己的女人、那个总是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女人、那个自己发誓要好好照顾、好好保护、再也不让她等待的女人──他顿了顿,随即不顾一切的要再冲回兰所在的地方──即使那就是他的死地也无所谓。
但身後却出现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拽向後方,在他还没意会到发生什麽事时,他就已经被拉上直升机了。
「安室君,放开我!我要进去找她,她还在等我进去找她!」
工藤新一渐渐陷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焦虑、恐慌中,他不顾一切的弯身向前,安室透却只是拚命的抱着他,他清瘦的身躯渐渐的盈满爆发力,就在安室透准备以一记手刀劈向男孩的後颈时
「砰!」爆炸的声音响起,气浪冲出,熊熊火焰燃烧着,几名特警被气浪冲到楼体外,躺在凌乱的街上,安室透和工藤新一的眼睛均骤然一黯,两人迅速从直升机的绳梯跳下。安室透带着剩下的几名探员冲去看躺在地上的残破身躯,摸着他们的鼻息,确认生命是否存在。
而工藤新一却呆呆的站着,慢慢的,慢慢的跪坐在地上,他的手和心都剧烈的抖着,奔腾复杂的情感在体内流窜,最後他仰头望天,撕心裂肺的叫了声「兰!」彷佛失去伴侣的孤狼哀号一般,让人闻之心酸,随即他的眼底一黑,失去了意识…
「兰!」工藤新一惨叫着醒来,慢慢的他深呼吸,平静了下来,床旁的闹钟恰恰响起,冷光钟上的数字显示“6:00”的字样。他慢慢的一手遮住了双眼,另一手拿起床旁茶几的酒杯,里面有今天凌晨睡前喝了残留的威士忌,他一口一口的喝完,遮着眼睛的手慢慢移开,眼瞳写满着苦涩……
「兰!早安!」工藤新一从床上慢慢起身,扶着抽疼的额头,走到墙壁旁,灰色的墙壁上挂了一副日历,他在11月29日的格子里写了个数字1825,这是毛利兰离开他的第1825个日子。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又张开,让心爱的人面临危险孤独死去而他独自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他如是想。
早上5:55,长岛的庄园豪宅里。
黑直长发的女孩不安的乱动,似做了恶梦,梦中她看见一个黑发的男孩冲向她,却是抱起离她数公尺的另一个茶发女孩,迅速的转身离她而去。
遍体鳞伤又脱水近三天的她无力的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她看不清他的脸,但看到他的时候她整个心脏却抽痛着,好像被挖空了一样,她好想哭但哭不出声音来,整个人彷佛被抽空灵魂的人偶,只能独自垂泪,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忽然一阵火光炸开,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出去,向着窗外飞去,头承受着撞击力,撞开玻璃,飞出窗户,整个人彷佛伊卡鲁斯一样坠入大海…
「新…新…一…」女孩低低呻吟,粉色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棕发的高大男人走近她的床边,摸了摸额头,额头滚烫,男人的手离开女孩的头,握了握又松开,强自镇定。他快速步出房门,走到自己的卧室,拿起了IPhone11,拨通了通讯录最上面的号码…
「林医生,可以麻烦你尽快过来我这里吗?…对,她又复发了,这次伴随着40度高烧…十分钟後到吗…好的!谢谢你!」男人放下手机,听到隔壁传来响动,他等了三分钟後推开房门,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黑短发女孩走过,观察到他慌乱的神色,她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她又复发了?」女孩的神色写满了担忧。
「对,但今天有年度重要会议,要决定明年公司的策略与方向,所以……」约翰似乎想说甚麽,但权衡利弊後又迟疑了一下…
「不用再解释了,我会照顾她的,你好好去忙。林医生几点来?我再打个电话叫艾美来,她可以在我下午去医院时照顾艾瑟尔。」
「林医生十分钟後到。还有谢谢你,当初克劳斯托我照顾你,但好像都一直让你照顾艾瑟尔,对不起,明明你也很忙,有各种学院的作业、教会的事情、音乐治疗的志工……」
「Stop!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况且艾瑟尔人那麽美好可爱,谁不想多照顾她?拜托拜托,贝肯费尔德公子,赶快忙工作吧,我耳朵要长茧啦!好歹说你也是克劳斯的好友,你这麽照顾身为好友表妹的我,接受我蹭吃蹭喝蹭住,我这辈子第一次住这麽大的豪宅呢,还在纽约长岛,我台湾的好友都快羡慕死了,我才是最幸福的人吧!没有病痛,又做自己擅长而且充满意义的工作,哪会辛苦啊,哈哈!快去忙吧!」她拍了拍男人的背,约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在他看不到时,悦彤的眼睛迅速黯淡,却又在几秒後重新换上了坚定的眼神,往那道数公尺外的粉色房门走去…
早上10:00,悦彤一边研究下午在病房要弹的吉他简谱,一边啃着苹果,坐在粉色的地毯上。忽然床边传来一阵轻响,悦彤听到了慢慢起身,走向了大床,床上的女孩睁开了双眼,清亮的眼瞳望着她。
「几点了?我应该要看一下今天要讲的故事…」艾瑟尔想坐起身,却一阵恶心想吐,悦彤忙扶住她,轻柔的把她按回床上。
「艾瑟尔你刚刚早上发了高烧,林医生看过後开了药,叮嘱你至少要好好卧床休息三天,所以今天就不要去吧!我自己去也行!」悦彤露出阳光的笑容这麽说着,眼底是理解一切的温柔。
「谢谢你的体谅。还有对不起,答应你的事却没做到……」
「生病又不是你的错,别想那麽多了,我抱安迪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好。」艾瑟尔绽开了笑容,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美丽纯洁的彷佛堕入凡间的天使,一颦一笑让人目不转睛,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疼,悦彤一时都看呆了。过了几秒她离开房间,随即抱来了喜马拉雅猫,扶着艾瑟尔坐上旁边的沙发,递给她一碗粥。悦彤滔滔不绝的说着病房里哪个小孩最可爱,艾瑟尔听着不时露出笑容,安迪摇着尾巴,陪着两个如花盛开的女孩们……
早上11:30,纽约曼哈顿的一栋商务大楼里,长桌旁坐着各种不同肤色的商界菁英们,身为CEO的约翰刚结束了会议,他顾不得休息,连忙起身步出会议室拨了通电话。
「喔!她正在跟安迪玩,又吃了点我煮的粥,待会我让她睡一下…咦?你要2:00就回来啊?会议结束啦?这麽快喔?」
「她的身体…我想早点回去看她,大方向已经确定,下面的人都可以独立工作了。况且现在网路方便,甚麽事情都可以随时用通讯软体交代,早点离开也可以的……」
「果然有钱有才能做总裁就是可以任性啊!」
「Umm…」
「开玩笑的啦!既然你要回来,那我就跟艾美说不用来照顾艾瑟尔了,反正我3:00到医院就行了,等你回家再出门应该也还好吧!那就待会见!」
约翰挂了电话,请秘书带来了几个部门高级主管,一一确认与交代事项後跟他们说下午要请假,众人点头後离开办公室,约翰按了按眼角,打开Mac处理事情,等着下午2:00的来临,归心似箭。
下午1:00,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系的一处实验室。
「各项数值都正常,你可以回去工作了。」灰原哀脱下白大褂,对面前墨发的男孩说道。
「灰原,谢谢你。」工藤新一揉了揉黑眼圈,打了个呵欠。
「灰原…待会你有没有空?嗯…就是…为了谢谢你帮我检查身体,请你吃一顿饭如何?」
「大忙人情商终於提高啦…难不成真的是来了美国工作几年不一样了?」
「呃…」工藤新一黑线中…
「开玩笑的啦…我等一下还有实验课,下周一还要帮教授主持研讨会,刚刚已经请人帮我买沙拉回来了,你就自己吃吧。顺带一提,如果你不改掉每天睡不到六小时和每晚喝烈酒的习惯,小心早衰阿,这样那些女探员可会难过的,呵呵呵。」灰原哀调侃眼前忧伤又疲惫的男人。
「……」
「我要去拿沙拉了,就送你到实验室门口吧。」
两人走出了实验室告别後,工藤新一走在大学的路上,看着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生、热情拥吻的情侣,他在墨镜後隐藏的眼神黯淡无光,唉,自从兰离开後,感觉自己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真是难过啊…无论生理心理都是如此,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一定会制定更完善的计画,或着不顾安室透的拦阻,不进去废弃仓库找到那个天使绝不罢休,只可惜,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傻瓜…」他落寞地走在路上,阳光也无法驱散他周围的阴影,那些光束一道一道自动的绕过这个充满负能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