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炎」猛然炸裂,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也没有,火光已吞噬教宗身影。
烟尘消退後,现场只剩下持剑而立的丹米利欧。
远处众人大为惊喜,正想上前质问,却看见丹米利欧重新摆开架式。
「......明明把时机算得这麽准了,居然还能逃掉?」
出现在稍远的位置,脸色惨白,胸口仍不断渗血的教宗,表情接近扭曲。先前的温和、从容再不复见,尖声怒吼:「为什麽?汝明知『基石』的可能性,却为了区区家族,不惜葬送挚爱吗!」
对质问感到不快,丹米利欧轻轻扬眉,「凤凰」振翅,强烈的波动袭来。
随手激发「夜之炎」,凭藉火焰的等级差距,教宗轻易挡下杀人波动,不远处的新彭哥列成员却做不到。一阵落荒而逃般的狂奔,才终於脱离攻击范围。
看见这种状况,教宗皱起眉头,按在胸口上的手掌,微微一紧。
夜之炎凝聚在胸口位置,使伤口飞速癒合,转眼间消失无踪。
同时,本来三十出头的青年样貌,也变得成熟起来,就像瞬间老了几岁。
「......原来如此,『生命掠夺』还能这样用。」两次攻击失效,丹米利欧并不恼怒,反而冷笑起来:「难怪之前会变那麽老,泽田纲吉造成的伤害,让你几乎用尽生命力了吧?」
「汝还未回答吾的问题!」
「一个问题,可以答错这麽多地方,我才觉得很神奇。」对敌人的怒火毫不在意,丹米利欧态度轻松,就像与邻居闲话家常:「你觉得这是新彭哥列的阴谋?我背叛了黑尔贝洛?而且还为了忠诚,不惜舍弃莎罗?到底为什麽,你会有这种错觉?」
教宗的脸色相当紧绷,远处的六道骸、菲尔曼等人,眼神中同样带着不解。
丹米利欧的行动,有太多怪异之处,如今连阵营都是谜团。
--他到底在帮谁?
就结果而言,这次的事件,的确让黑尔贝洛教团彻底消灭,但这不可能是家族的计画。
事前毫无信号、袭击太过周延、造成多名高层濒死。若六道骸师徒没有及时返回,而且新生代们奇蹟般的通过试炼,他们早就全灭了。能走到目前这一步,运气成分太高,绝不会是人为制定的策略。
但要说他是黑尔贝洛成员,当然也不合理。
差点宰掉教宗的那一剑,杀意毫无虚假。
「......是第三方势力?针对教宗的暗杀计画?」瑛士也注意到不对,几经思考後,勉强凑出答案。
「都不对。」菲尔曼想也不想的驳回。
新彭哥列是强大且富裕的组织,当然会有敌人与觊觎者,黑尔贝洛更是仇家满天下,想让他们同归於尽,渔翁得利的势力,随便算都超过一打。
可是,如果打算让他们同归於尽,为什麽要插手决战?让两方互相残杀,再来解决受伤的胜利者不是更好吗?
在大决战前跳入战场,用波动逼退众人,让战斗变成一对一,又是为了什麽?
跟教宗有仇,这倒是相当合理--次世代之星的三人,都是死在凭空出现的教宗手上。
不过,若真将教宗当成必杀目标,他那明显动过手的状态,又显得奇怪。
教宗非常强,除了泽田纲吉,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考虑到暗杀失手的可能性,必须让身体维持在颠峰状态,否则偷袭不成,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目前的丹米利欧,明显消耗了相当多的力量。
连六道骸都感到疑问。
【他到底,在想什麽?】
相较於仍在观望、迟疑的新彭哥列众人,教宗的反应就简单多了。
将「夜之炎」包覆双手,形成黑色的「拳套」後,他摆出与泽田纲吉十分相似的战斗姿态。
「打不过,就选择模仿吗?」摆开苍天之舞的架式,明明对手强大的难以对抗,丹米利欧仍保持笑容,甚至还进行嘲讽:「反正也是准备从背後偷袭吧?夜之炎还真方便,现在逃走的话,这里没有人抓得到你喔?」
「......『天诛』!」
忍无可忍,教宗正面冲上,拳剑交锋,两种顶级火焰正面对决,产生惊人爆炸。火光与尘砂冲天而起。
爆破中,丹米利欧高高抛飞,早已发动「飞行靴」的他,凝停空中,对剑上的裂痕看也不看,驱使「凤凰」俯冲而下,嘴上仍不饶人。
「这就是『天诛』吗?所以我是连神都无法制裁的人?」
「放肆!」尘烟中飞出两道黑色火箭,轻易射穿凤凰躯体。下一秒,教宗出现在丹米利欧身後,朝着心脏刺出一指。
然後,被躲开。
「汝竟能......」
无视对方反应,丹米利欧继续说:「看吧,果然从背後偷袭,所以现在要逃走了吗?」
「该死!」连续遭到激怒,教宗再次出拳,与饱含愤怒之炎的剑刃对击,又是一阵轰鸣,丹米利欧再次飞退。
「......那家伙也太强了吧!」爱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搞不好比我们加起来都厉害?」
曾遭对方瞬间重创,爱理非常明白教宗的可怕,丹米利欧却能与之缠斗,在她看来,两方都像怪兽一样。
「倒也不至於。」六道骸语气很淡:「这样下去,他还是会死。」
「别诅咒人家,要是丹米利欧打输了怎麽办?」爱理忍不住说:「就算本体在这里,你也没办法对付那个教宗吧?」
「库呼呼......」发出没有感情的轻笑,六道骸转头看向弟子:「『羽』,你怎麽想?」
黑田看着空中战况,用困惑的表情说:「在拖延时间......不对,是消耗对手吗?」
「等待救援是不可能的,只能往消耗战去看,毕竟『夜之炎』似乎代表他的生命力,若能耗尽也算胜利。」六道骸回应:「那麽,你认为还有多久?」
黑田叹了口气:「顶多两分钟......不,一分钟内?」
六道骸轻轻点头:「我也这麽认为。」
「......不要模仿那个传教变态,说人话好吗?」爱理忍不住吐槽。
不光是她而已,现场多数人都听不懂,这对师徒到底在聊什麽。
阿尔坎杰洛皱起眉头,勉强起身,说着:「那个丹米利欧,根本是在找死......」
经过阿尔的说明,众人的脸上,同时失去对胜利的祈望。
**********
丹米利欧能够闪过偷袭,当然不是巧合。
关键在「凤凰」身上。
在教宗有所防备的前提下,「凤凰」无法伤害对方,更不能阻碍夜之炎的空间能力,但是,四散的「波动」却能在其他地方发挥功效。
如同爱理能从水雾中找到列特,丹米利欧也藉着布满周围的炎,进行大规模查探,藉此应对「夜之炎」的袭击。
夜之炎的能力本质,并不是「瞬间移动」,而是「划破空间」,在使用者身边,开启一次性的空间通道,藉以完成转移。对熟练者而言,所有动作都能一气呵成,乍看与瞬间移动无异,但只要观察、反应能力足够,仍能从「凭空出现的夜之炎」,判断出对方的转移位置。
就算只有零点一秒的空档,对丹米利欧而言,也足够了。
那张轻松的笑脸,从一开始就是骗人的,正因为他早已全神贯注,才能用那极细微的时间差,避开致命的攻击。
教宗的一拳一脚,都带有让人粉身碎骨的威力,所以丹米利欧持续激发愤怒之炎。每一次的挥剑,都是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招,可惜仍不足以抵挡,所以才把战场拉至空中,藉着飞退的动作,化解力道。
不断进行挖苦,则是因为「无法阻止逃离」,所以才选择激怒,迫使对方与自己一决胜负。
到这里为止,所有行动都是精确计算、完美执行,挑不出任何缺陷。除非教宗大澈大悟,放下至今建立的一切,无视受到背叛的愤怒与耻辱感,就这麽转身逃走,否则就得在最糟糕的环境,与对方打消耗战。
刚刚疗伤的那一幕,证明教宗除了夺走他人生命,藉以强化自己之外,还能藉着消耗夜之炎,迅速恢复伤势,这几乎等於不死身。
可是,若炎耗尽了呢?
从治癒後的老化看来,夜之炎的总量,与生命力成正比,亦即,教宗使出越强大的攻击,就等於消耗越多的生命力。他会如此急躁,不只是受到挖苦、背叛,更因为持久战对他不利,每次出手,都等於慢性自杀。
就算强度接近犯规,他仍具有弱点,丹米利欧胜算不低--如果,他还是完整状态的话。
**********
「......这是什麽意思?」
六道骸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你们都没察觉吗?他的精神变得虚弱了,显然是打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才让死气之炎消耗过度。现在的他,最多只有先前的一半力量,怎麽可能在持久战中胜过对方?」
黑田也说:「而且,不管是充满空间的死气波动,或连续释放的愤怒之炎,都是非常惊人的支出,他的负担至少在对方的一倍以上,即使状态完整,大概也没办法撑太久喔?」
「在人累垮之前,武器会先撑不住。」阿尔的语气森冷:「毫无保留的连续冲突,剑身已经开始碎裂,一旦报销,就是他的死期。」
「绝不能看着他死!」瑛士相当激动,与少主相同,他对丹米利欧也带着几分崇拜,就算对方真的背叛了,也不该死在外人之手:「好不容易找到敌人的弱点,我们应该帮......」
回应他的,是数道冰冷的目光。
「我也想活捉丹米利欧,但是,此刻的战场充满调和波动,别说生物,连炎都无法入侵。」六道骸耸肩,说:「任何涉入其中的东西,都会被强制抵销,间接造成丹米利欧的负担,那不是外人能加入的局面。」
「很遗憾,就算愤怒到接近失控,教宗的意志力仍然顽强,没办法用幻术影响他。」黑田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到底,能靠意志力取得『夜之炎』的生物,就等於是术士的天敌了。」
阿尔面无表情:「......剑,只剩一半了。」
无论是否能够接受,新彭哥列众人、教宗甚至丹米利欧自己,都很明白,这场死斗即将画下句点。
但是,他还在笑。
挥舞半截断剑,离败亡仅有一步之遥的丹米利欧,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那笑中,既没有自嘲,也不含哀伤,只是纯粹的「轻视」。
那是丹米利欧一直藏在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轻视世间,一切事物」。
**********
无论外貌、才智或任何方面,俱皆无可挑剔。
丹米利欧.蒙蒂,是「神所宠爱的天才」。
连世界最强的男人,泽田纲吉都予以认可,功绩斐然,使家族不断壮大的他,却在「七日合宿」中惨遭失败,至今仍无人可知原因。
是力量不够吗?决心不足?被夥伴扯了後腿?旧伤发作?前两天没睡饱?
连现役守护者当中,都有人替他抱不平,一时之间,谣言甚嚣尘上。成百上千种可能性被翻找出来,甚至有人私下质问首领,是否在试炼中做了手脚?
但他们都猜错了。
从最基本面,就产生错误的认知。
正确答案是,「丹米利欧,根本没有守护家族的意愿」。
--每个人都知道丹米利欧是个天才,却没有人知道,丹米利欧究竟有多天才。
出生在治安糟糕的偏乡,拥有父母无法理解的美貌、智慧,却也因此承受太多无谓伤害的他,心中早已出现巨大的黑暗。
年仅八岁,就拥有深沉的心机,在人前扮演聪明的善良孩子,私底下,则将自己定位为「被关在猪圈里的龙。」
身旁所有人都太过愚蠢,即便反覆解释,也无法理解简单的事情。既不改变环境,也不想改变自己。这个地方之所以差劲,是因为大家不但没想过脱身,还想着将旁人拉进泥沼当中,藉以取得微薄的优越感,然後继续下沉。
父母善待自己,是因为把他看成摇钱树;同学们的亲昵,是因为其英俊、聪明,能轻易解决他们的困扰。
不管是谁,都只对「能帮助自己的东西」感兴趣。若是路边的乞讨孤儿,他们甚至连一眼都不屑看。
所以,无论过了几年或几十年,这小镇永远都是罪犯的温床。
不,不只是这个小镇而已。
每个人都一样。
农民、商人、政治人物或毒枭,没有差别,都是在巨大泥沼中翻滚的猪。
丹米利欧早就看透了一切,但是,他没有想过要拯救世界。
一个建筑师,掉进猴群居住的荒岛中,难道会想替猴子们盖游乐园吗?
相较於无意义的劳动,他对於随着怒气而产生,似乎是特殊天赋的「火焰」更感兴趣。
【找个机会,烧了这座小镇吧?】
被关在猪圈里的龙,只要轻轻振翅,就能让猪圈化为乌有。所有镇民的性命,早在好几年前,就被握在一个孩童之手。
九岁之前没有动手,是因为他在进行人类观察,而且这个年纪还无法自立;十岁之後没有动手,则是因为他找到了「新的乐趣」。
大他两岁,住在隔壁,拥有一头红发,活泼过度的女孩。
「莎罗.希尔斯」。
轻信谎言,时常遭到利用,变成代罪羔羊;听说哪里有色狼,就会拿着木棒去巡逻,试图维持治安;努力储蓄的零用钱,总被同学用各种理由掏空,只能穿着补丁的衬衫,看着玻璃窗内的甜点流口水。
【愚蠢得难以想像......】
发现这个特殊案例後,丹米利欧的人类观察游戏,几乎以她为主角--只有这个女孩,能做出让他预料不到的反应。
一次兴起的接触,让对方做出了更加意外的行动。
--丹米利欧,被迫成为对方的「夥伴」。
那意味着,在莎罗挺身而出,找暗巷色狼麻烦的时候,他会被拉着跑;当莎罗被利用,在与她无关的事件中挨骂时,丹米利欧也得低头受教。
这是很有趣的体验,不过,他不喜欢被猪斥责。
为了不影响观察游戏,他没有远离莎罗,而是采取较迂回的方式,暗中解决事件。
不想在巷子里拿着木棒吹风,所以他私下将色狼拖出来,打断一手一脚,逼对方在自首跟死当中选一个;无关事件发生时,找出所有线索,诱导莎罗发现真相,免於责骂。
这些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常常不经大脑思考的莎罗,压根没有怀疑过状况,拉着丹米利欧跑的目的,也从「打击犯罪」变成「品尝甜点」--朋友找不到理由伸手,莎罗的口袋变得颇有余裕。
但终究是历练不足,他犯了个可怕的错误。
手法太过漂亮,无论哪种事件,莎罗都不曾受到伤害,所以低估风险。正义感不断膨胀的她,开始试图干涉更可怕的状况。
而且,与正义感成反比,莎罗的运气非常糟糕。
逛街的时候钱包被偷,丹米利欧被迫与当地的窃盗集团对决;寻找跟踪狂,却引出人口贩卖事件;连在游乐场玩,都可以发现毒品交易现场;拿着木刀对抗拥有冲锋枪的恶徒,几乎是家常便饭。
要是没有与生俱来的「愤怒之炎」,即使优秀如他,大概也没办法活到成年。
【丹米利欧超优秀的,你会成为世界的伟人!】
她总是笑着这样说。
乍看之下,是个可怕的麻烦制造机,但丹米利欧从未感到厌烦。
因为莎罗是特别的。
所有人都喜欢丹米利欧。但他们所喜欢的,是那个拥有良好名声、无数奖牌,英俊帅气又体贴入怀的完美超人。
不管是谁都一样,眼中只看得到那些无谓的东西,然後为了沾上关系而不择手段。丹米利欧甚至不屑记住他们的名字。
只有莎罗,喜欢的是「丹米利欧」。
她会因为丹米利欧得奖感到高兴,用零用钱买礼物庆祝,却总是记不住奖牌上写了什麽;会因为他生病而担忧,彻夜照顾,反而把自己累垮;也是唯一一个,能看出丹米利欧心情不佳,主动安抚,甚至教训他的人。
【因为是丹米利欧,所以喜欢。】
这份纯粹的感情,让丹米利欧选择「活得像个人类」。
虽然不感兴趣,但莎罗总是这麽做,所以他也试着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替烦恼的人找到方法;帮助弱者远离魔爪;并化身许愿机,达成莎罗所有没经过思考,却富含真挚情感的要求。
【我想要考上很厉害的学校,到大城市里读书,然後你要当上第一名!】
【这里有很多人都在巷子里哭泣,我想帮助他们。】
【邪恶!绝对不允许这种坏蛋逍遥法外!】
【听说义大利这边治安会好,是因为有黑手党在帮忙耶,我想加入!】
也许是发现丹米利欧越来越优秀,愿望的难度直线提升,「加入黑手党」这件事,更让丹米利欧生平第一次「找理由拖延」。
在招募前夕,才察觉「愤怒之炎」在该家族属於异端,他只好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花了近一个月时间,将「愤怒之炎」,分割为「天空」与「岚」,顺利完成「天空剑士」的假身份。
那是非常辛苦的任务,但收获丰硕,除了莎罗的笑容之外,「新彭哥列家族」本身,也让丹米利欧大开眼界。
完备的权力架构、优秀的科学技术、无所不包的情报网、实践和平的执行力,以及,此生无法战胜的强者。
由於遭到泽田纲吉、云雀恭弥等怪物的打击,丹米利欧首次「努力修练」,开发出最适合他的剑法,并称之为「苍天之舞」。用这个名字,对最强的男人进行挑衅。
听说这件事後,莎罗提出了新想法。
【丹米利欧想成为二代首领吗?那我也要!目标是最强的守护者团体!】
这让他十分困扰。
因为生平第一次遭遇挫折,让丹米利欧苦心练剑,挤身剑豪之列,他却没有想过要成为首领。虽然跟所有人相处愉快,还被誉为「次世代台柱」,但要是哪天,莎罗厌倦了这个地方,他马上就能抛弃家族。
--除了莎罗之外,他未曾将任何生命放在眼里。
严重缺乏「同伴意识」,因此,「组成团体」这件事变成极大障碍。
不过,这毕竟是莎罗的愿望。
莎罗想要「戒指」,那就给她世界上最高级的戒指,毫无疑问。
【我是天空的话,莎罗就是照耀我的太阳。】
於是,他花了半年,在世界各地寻觅夥伴,最终集结被称为「次世代最强」的团体。
莎罗颇有微词:「这样子,算是夥伴吗?」
丹米利欧没有回应。他始终不了解「夥伴」是什麽,选择这五个人,只因为他们「刚好适用」。
有实力、有背景、有成就,重要的是,对「权势」十分贪婪。
因为加起来也无法战胜丹米利欧,所以不会谋反;相信这个团体,能让他们拥有庞大权势,所以一致对外,这是没有破绽的组合。虽然私底下似乎相处不睦,但外人没看见就好,要是莎罗真的无法接受,换掉就行了,他早准备好候补名单。
没延揽到阿尔坎杰洛、黑田步等逸才,是有些可惜,不过莎罗并没有特别想要他们,所以没关系。
如他所想,「次世代之星」一路高升,势如破竹,直到获得「七日合宿」为止,都在计算当中。
--最终的试炼,却是生命中第二次挫败。
尽管VongolaSecondo赞誉有加,Giotto却严厉拒绝,而且其理由,让他无法反驳。
【能力方面完美无缺,甚至可能比我优秀,但缺乏对伙伴的重视,你真的明白『守护家族』的意义吗?】
尽管如此,Giotto似乎也认为「只差临门一脚了」。说服川平网开一面,保留他在试炼期间的记忆,期许他记得教训,在下次的试炼中,顺利获得首领宝座。
同时,那五名延揽而来的成员,也在试炼中全军覆没。
他们不记得试炼的过程,丹米利欧却明白,他们失败的关键。
只有莎罗,顺利戴上了最高等级的晴之戒指。
可惜,因为丹米利欧的失败,且她本人「只想成为丹米利欧的守护者」,选择主动放弃,戒指仅解封了短短几秒,便重新覆上冰晶。
【没问题的,丹米利欧是世界的天空,下次一定会通过!】
不只是莎罗,连现役守护者,甚至首领都这麽认为。
按照规矩,失败者没有二次挑战的机会。家族对他的评价却未曾降低。泽田纲吉甚至当面对他说过「若你完成了最後一步,随时可以再次进行试炼」。
是因为「超直感」,看出丹米利欧内心的秘密,所以才让他进行必然失败的「七日合宿」?
丹米利欧发现真相,对泽田纲吉产生警戒,同时,又有些感激。
莎罗仍有戴上戒指的机会,只要他懂得重视夥伴就好。
【所以,到底什麽是「夥伴」?】
他思考了很久。
打破这漫长苦闷的,是「黑尔贝洛教团」。
突如其来的强硬交涉、决裂,然後是首领妻儿遇袭,一连串的事件发展後,新彭哥列家族,首次对外宣战。
在一般市民、多数新世代浑然不知的前提下,家族进入备战状态。在「战术」、「战斗」、「情报」等方面,都能发挥价值的丹米利欧,被迫穿梭於各大部门,差点忙不过来,混乱状态中,又发生了新状况。
首领之子,在雨之守护者的举荐下,加入新彭哥列。
丹米利欧只远远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大麻烦」。
果不其然,一周後,泽田炎空变成众人退避三舍的危险人物。
一开口就喊着要打倒首领、追求力量的十五岁小鬼,在「首领之子」的金字招牌下,成为中下层干部的梦魇。高层也因忙着备战,无暇处理这种内部纠纷,炎空就此受到孤立。
战争胜败无所谓,但「莎罗选择上前线」的状况,让丹米利欧绷紧神经,全面预防所有可能的损伤。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管泽田炎空,问题在於,莎罗很关心他。
【感觉有点可怜,要不要照顾他一下?】
「......别把首领的儿子,说得像是流浪动物。」丹米利欧试图反抗。
「但是他被欺负耶,而且没有人教他怎麽战斗,要是又遇上攻击怎麽办?」莎罗非常坚持。
这是要培育他的意思?
「收弟子」不是问题,但「收泽田炎空为弟子」,将产生可怕的连锁效应。
「挑战失败的首领候补」跟「敌视父亲的首领之子」要是产生联系,很可能引起高层猜忌,尤其现在是战争前夕,所有恶意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且,泽田炎空「不适合练剑」。
从身体条件看来,他最适合的装备,应该是与其父亲相同的「手套」。要是能向首领学习,就算练不成「零地点突破」,他也能在几年内,超越大部分的次世代之星。
再说,「苍天之舞」的要求,也不仅仅「适合练剑」而已。
「领悟力」比什麽都重要。
基本型的「六招」,透过搭配、转换,各种施展方法,能创造出千变万化的无限剑技,最终形成「剑舞」,应对所有状况。只要妥善运用,苍天之舞没有战胜不了的对象。
而泽田炎空,思考逻辑太过直接了。死心眼的孩子,不可能将「剑」化为「舞」,最後只会成为一个没有用的半调子。
怎麽看,自己都不适合教导他。
可是,莎罗很坚持。
带着三分无奈,丹米利欧制造了几个「巧合」,让炎空崇拜自己、主动拜师,接着给出一系列的训练菜单,将苍天之舞的六招基本型全数传授。
一周後,他带着集结的「次世代之星」远离总部,朝黑尔贝洛的据点发动攻击。
那是场艰辛的战役。狂信徒根本无所畏惧,不断发动攻击,连位在安全地带的莎罗都差点受到伤害。丹米利欧全神投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击溃该据点,消灭当中的两名「战将」。
苦战结束後,丹米利欧几乎忘了自己收过「弟子」。
事实上,他也没有把炎空当成弟子看待。
那份训练菜单,其中饱含恶意。以相当合理的说词,写着连次世代之星成员,都很难做到的地狱级训练项目。
光是做完一套,就得有豁出性命的觉悟了吧。
那孩子八成会因为训练强度过高而放弃,自己得找个好理由,保护他的小小尊严,然後再把这麻烦丢给别人处理。
蓝波应该会收吧?或是山本武也不错?
想着这些念头的他,一回到家族,就从熟悉的家族成员口中,得到可怕的情报。
「泽田炎空不只达成训练项目,还额外附加每日一百次的挥剑训练。」
这让丹米利欧非常震惊。
不可能,他的身体绝对没办法负担。因为早就猜到这孩子会硬拚,所以准备的内容,是普通人会在过程中重伤的水准,就算依靠死气之炎来强化,也该撑不住才对。
那份疑惑,在看见晴叶的疗伤过程後,稍微获得释怀。
【是母性吗?晴叶的确是个善於照顾的孩子,没料到她会帮忙,应该算是我的失误......】
既然出了意外,只好接受後续发展。反正莎罗只希望他有自保能力,「苍天之舞」的基本六招,应该就能达成目标,自己继续扮演「师傅」,偶尔听他说些蠢话就好。
如他所想,炎空的进步虽快,却无法达成将「剑」化为「舞」的要求,剑术发展就此止步。
--却没有停止「成长」。
两个月後,狱寺瑛士主动加入团队。
第三个月,泽田炎空成为「新世代天空属性最强者」。
第四个月,原先在工业部的伊凡,被炎空半强迫的拉入团体当中。
把晴叶、爱理也算进去,「炎空小队」忽然变得颇具规模,连孤傲的「双璧」都注意到他,不时与之接触。过程甚至没有太多排斥。
虽然流言不断,终究都是忌妒心态作祟,事实上炎空的评价不断上升。且与「首领之子」或「丹米利欧的爱徒」无关,是完全靠自身努力,让「泽田炎空」之名,在家族新生代中,成为难以忽视的存在。
「为什麽?明明是个不适合练剑,更不适合『苍天之舞』的孩子,在毫无人气的前提下,居然能走到这一步?」
丹米利欧感到不可思议,莎罗却相当高兴。
【那孩子,找到自己的「夥伴」了!】
至此,丹米利欧才察觉,这个孩子,已经相当接近首领宝座。
当然,跟自己比还差很远。实力不足、没有动物匣、个性别扭、拒绝交际,连名声逐渐变好都没有察觉......
这代表,他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自己必须成为二代首领,不过,炎空要当第三代的话,他完全没意见。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认真对待炎空,就像当初的莎罗一样。
--直到突如其来的死亡,改变了一切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