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从梦呓化为惊呼,炎空猛的睁开双眼,虽然想起身,全身却一阵酸软无力,让他倒回床上。
等等,床上?
炎空脑中有些混乱,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躺在纯白的房间里,还盖着棉被。
「别动,你的身体消耗太大,还需要躺几个小时来恢复体力。」
丹米利欧的声音传来,炎空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顿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该做什麽:「丹米利欧哥!大家呢?那怪兽......还有马尾猩猩怎麽了!」
「先冷静一点,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丹米利欧露出温和笑容,让炎空慌乱的心稍微稳定了下来:「在那之前,要不要吃点苹果?还有牛奶喔。」
炎空试图拒绝,却无法抵抗丹米利欧塞过来的苹果片,只好张开嘴巴,默默地吃起来。
吃了几片之後,丹米利欧以温和的态度,慢慢的讲述着,炎空昏迷之後,究竟发生了什麽状况。
同时也知道,炎空不知不觉中,已经昏迷了二十三个小时。
**********
那头怪兽相当强悍,因为没有固定外型的缘故,无法判断攻击手段,加上强大火焰不断爆发,瑛士的岚虎仅仅支撑几秒钟,就因为异样的萎靡而被送回了匣子当中,雷牛也抵挡得相当艰辛。
加上山本武意外败退,蓝波发现怪兽的能力为「消除接近的炎」,立刻制止了所有试图接近的人,并要求众人同时开启动物匣围攻。
最後,在众人的攻势之下,怪兽遭到重创,身上的炎也被完全耗尽,被迫返回匣子当中,然而,众人却没能松一口气--炎空的伤势,是致命的等级。
山本武虽然也被消除了炎,以纯粹肉身挨打,毕竟累积多年实战经验,几乎是本能地转换守势、调整呼吸,以「受身」的技巧,卸除怪兽的猛力攻势,虽然断了几根骨头,受到不轻的伤害,至少性命无恙。
而炎空的状况,却是右胸被打出一个大洞,然後遭到猛力甩飞。
「当时真的很危险呢。」丹米利欧轻声说:「幸好你飞出去的时候,及时被晴叶的『菲丝』接住。」
晴之绵羊「菲丝」,并非战斗系动物匣,等级却意外的高。原因在於菲丝的能力属於「全支援」类型,移动速度意外的快,身上的大量绒毛,更具备消除冲击的效果,所以才能接住命悬一线的炎空,并以身上的晴之炎活化身体的恢复机制,进行初步止血,带回晴叶身边。
若炎空当时直接撞在墙壁或地上,恐怕当场就会丧命,根本没有治疗的机会。
「小晴叶在那之後,开启了『猪笼草』进行治疗,累到事後直接昏倒,才终於让你脱离命危状态喔。」
「晴之大型猪笼草」,拥有能完整置入一个人的超大容量,并以累积在袋中的高浓度晴之炎进行回覆,消耗程度是新世代的匣子里最大,恢复能力却也是最好,才能这样挽救垂死之人。
不过,晴之炎的「活性化」并不是简单的进行治疗,而是让身体加速新陈代谢,藉此让恢复速度提升上千倍,所以被治疗者也会因此消耗体力,炎空在医护室中沉睡将近一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没有人死对吧......」炎空松了口气,喝了口热牛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出昨晚泡澡时的画面。
【明明之前才一起喝着热牛奶聊天,山本叔却差点就被我杀了......】
「说到这里,我也该向你道歉。」丹米利欧忽然致歉,甚至朝炎空低头:「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有相当程度的责任。」
「不,这跟丹米利欧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炎空有些慌乱,自己的匣子里装着怪物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又怎麽会跟连匣子的存在都不清楚的丹米利欧扯上关系?
「因为,你的『开匣知识』都是从我这边学习的。」丹米利欧的表情却意外认真:「我向山本叔答应过,会指导你有关於死气战斗技术的一切,你的戒指与匣子、乃至战斗技术都是源自於我,而我却因为你没有天空属性动物匣,而疏於指点,造成今天的事件,当然都是我的责任。」
「那种怪物一样的匣子......」
「不对,你的匣子里头装的,是正常的动物。」蓝波的声音,随着开门的过程而传来。
看着走入屋内的蓝波,与他身後的光头壮汉,炎空无端感到一阵不安,接着问:「什麽动物会长得像一头怪兽?」
「这部分,让我来解释吧。」丹米利欧说明:「所谓的『动物匣』,源自於某一名已故科学家的设计理念,虽然近年增加了许多款式,也提高了动物匣本身的灵性,但无论种类或属性,本质上都是『量产型』......只有天空之匣不一样,它们是『独有设计』。」
「这......」炎空确实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但他从未放在心上,私底下偷偷开启瑛士、伊凡的动物匣时,只觉得消耗稍大,但控制依然轻松:「所以,这跟怪兽有什麽关系?」
「『天空的专属匣兽』与众不同,它将完全忠诚於使用者的意志,跟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慢慢产生配合度的其他匣子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专属的灵魂伴侣。就算同为天空之火,其他人的炎也无法开启认主的匣子,这也是为何,我没将『苍天』交给你的原因。」
丹米利欧的表情相当严肃,因为这比过去任何指导课程都重要:「也因为配合度过高的缘故,『初次开匣』必须以极为专注、稳定的意志进行,你必须藉这个过程,告诉它『我想要什麽样的夥伴』。」
炎空的表情一僵,他终於知道问题在哪里--开匣的瞬间,他想着「让山本爱理闭嘴」。
匣兽陷入暴乱,是因为炎空当时的内心混乱;会针对爱理进行攻击,也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回应炎空的期待。
蓝波在心中叹气,脸上维持冷酷表情:「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武哥......山本武说过,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不能单纯归咎於你或爱理身上。」
「我......」
「但是,现在是『七日合宿』期间,所有罪行一律从重处置。」光头壮汉,菲尔曼冷冷开口,甚至不屑对炎空表明身分,自顾自的说:「这件事情已经回报总部,本人将在此宣达首领与首席的共同指令。」
炎空终於知道,为什麽看见这个光头时,他会如此不安。
「『纵然属於失误,泽田炎空仍犯下危及同伴的大罪,在确认其精神状态稳定之前,剥夺其戒指与匣子,严加看管,禁止持有一切形式的武器,直到确认无恙,或返回总部为止』,以上!」菲尔曼朗声宣告,炎空的脸色惨白。
「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我有身为守护者的立场。」蓝波叹气,从怀中拿出透明袋子,包括失控炎兽、新彭哥列戒指在内,炎空所拥有的三个匣子、两枚戒指全在里头,等於被完全缴械。
「等、等等!」看着宣达之後,转身开门的光头男子,炎空大喊:「要怎麽样,才能确认我的精神恢复了?不需要动物匣,把其他东西还给我!」
「那可不行。」菲尔曼表情冰冷,他转身开门,并不是要离开,而是让门外的两名黑衣男子走进:「经过讨论,包括首领、首席与数名守护者一致决定,你的精神稳定条件是『正常开启动物匣』,一天只有一次机会,连续失败,或匣兽再次造成伤亡,你的合宿就结束了。」
「凭什麽......」
「就凭我身为门外顾问第三席,有权处决违反高层共识的浑球。」菲尔曼怒视而来,长年战斗累积的杀戮气息,让炎空一阵战栗。
「别太过火了,菲尔曼!」蓝波看不下去,拦在菲尔曼面前。
「就算是守护者,小辈也不该直呼我的名字。」菲尔曼并不买帐,事实上,新世代挑战者中,他最看不起泽田炎空,眼下还发生这种闹剧,首领还不立即中止合宿,已经让他相当不爽:「如果我的作为,有哪里违反身为门外顾问的权限,还请指点。」
「你......」门外顾问确实有资格先斩後奏,虽然炎空的错误没这麽严重,但目前属於「七日合宿」期间,下达的又是众守护者与门外顾问的一致决议,就算菲尔曼真的砍人,也未必会被怪罪。
「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了。」无视有气无处发的蓝波,菲尔曼看着炎空,伸手指向两名黑衣男子:「他们是我的副官,直到你能正常开启匣兽为止,将全程监视你,也得到授权,能以任何形式阻止你违反规矩,连指甲刀都不许碰,否则手被砍了也是活该。」
「不准拿刀,点心应该没问题吧?」
一只大手拍在菲尔曼肩上,吓得菲尔曼差点回身还击,他瞪着阻碍他执行公务的男人:「山本武,按照规定,你现在仍需静养!」
「唉呀,多亏你的部下帮忙,我连骨头都接好了,干嘛还躺着?」山本武带着笑容,漂亮的替蓝波报一箭之仇,接着走向炎空,顺便扬起手上的布包:「小空,我来探望你罗,还顺便带上点心。」
「山本叔......」炎空仍有些混乱,不知道该山本武说些什麽。
「别怕,我没事的。」坐在床边,轻轻摸着炎空的头,山本露出淡然的笑:「你应该高兴一点,成为新世代当中,第一个打倒现役守护者的人物,这不是一种荣耀吗?你超越阿尔了耶!」
「那种怪物根本就......」
「那不是『怪物』,而是『夥伴』喔。」山本武纠正错误,将布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彭哥列的家训之一,『要与夥伴一同承担痛苦,分享荣耀』,所以那也是你的胜利,懂吗?」
明明是受害者,却依然如此关怀自己,炎空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回应这份温柔。
「山本武,别在这种时候添乱!」菲尔曼表情冰冷:「按照协议,他的首度试炼时间,将是苏醒後的二十四小时,今天不可能让他测试,说这些废话做什麽?」
「菲尔曼先生,您的意思是『让这孩子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吗?」丹米利欧微笑回应,就算他是公认的好好先生,也不至於对每个人都温柔以对,太白目的家伙就该受到回敬:「真是感谢您的关心。」
「你!」菲尔曼震怒,光头上几乎要冒出青筋。
「好了、好了,我今天并不是以『雨之守护者』的身分过来的,新彭哥列的各位还请冷静一点。」山本武笑着劝说:「我只是以『爱理的父亲』身分,过来探望『拯救我女儿的人』。」
这句话出口,即使是正在发怒的菲尔曼,也跟着安静下来。
「这句话似乎不该说出来,但是现在气氛正好,我就明讲了吧。」山本武看着炎空,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虽然看好你,但我知道自己的长女,她不是做守护者的料,会塞戒指给她,目的不是帮你,而是让爱理可以藉着试炼,明白一些她早该懂的事情......」
炎空低下了头,没有回应。
他因这句话受到了伤害,只是,不能把怨气对他发出来。
【一直以为,山本武是现任守护者当中,最支持自己组成小队的人......】
「......当初,是这样想的。」山本武露出灿烂笑容:「现在的我,相信爱理会是你最优秀的雨之守护者。」
炎空抬起了头,表情意外:「我那时候是......」
「--『不想再看见身边的人受伤』,是吗?」山本武彷佛看穿了炎空内心的阴影,接着说:「会让你愿意赌上性命保护的对象,就是『夥伴』了。爱理早就被你视为『不可伤害的对象』,重要性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高。只是你跟爱理都没有注意到『羁绊』的产生而已。」
「那个马尾......」炎空没有回答,但是他很清楚答案。
爱理喜欢激怒自己,但每次的作为,都不是为了伤害自己才做的。
那是属於她的体贴。
就像自己推开她的时候,毫无迟疑一样。
「所以我才专程送『道歉礼物』过来嘛。」一把揉乱炎空的头发,山本武站起身来:「那麽,接下来就麻烦你尽快养好伤势了......晚点去见见她吧,那孩子,需要你去探望一下。」
炎空微微一震。
「好啦!所有人撤退,把医护室让给需要的人!」山本武转身,对所有人喊着:「又没受伤,还在这边占空间!」
明明是对所有人喊话,菲尔曼就是觉得,山本武是冲着自己来:「雷诺德、修纳,你们......」
「守在门外就好,你们早就搜过这房间了,没有武器,不要在这边跟伤患大眼瞪小眼。」山本武追加补充,直接顶撞门外顾问。
两人瞪视几秒,菲尔曼的眼光忽然一冷:「你说,『都搜过了』?」
「......搜第二次多麻烦,你说是吧?」山本武眼神动摇,语气倒是不受影响。
「......真是够了。」菲尔曼忽然转身,大步走向门外,不忘丢下指令:「你们两个,给我守在门外,那些小辈敢接近,就直接驱逐出去!」
「小空,苹果我切好了放这里,有什麽事情,都先吃完再说。」丹米利欧起身,跟着菲尔曼身後离开。
「啧,明明我什麽事都没做,为什麽会有罪恶感......」蓝波有点不高兴地走向门外。
山本武搭上他的肩膀,笑着说:「压力太大了吧,要吃点冰淇淋吗?」
「走开!我的压力都是你制造的!」
众人打闹着离开,当门关上时,医护室中仅剩泽田炎空一人。
他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慢慢吃着丹米利欧为他准备的苹果,接着把热牛奶一口喝完。
光只是这段进食过程,他就花了将近半小时。
然後他停下动作,右手轻轻抓着,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陷入一阵长长的静默。
自从十四岁生日之後,他就没有发过这麽长的呆。
因为现实生活不允许。
--如果不做点什麽,就会被沉重的记忆打垮,所以要坚强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炎空缓缓回神,吐出一口长气,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肚皮也发出一串的「咕噜」声响。
这也是难免的,大量消耗体力、睡了二十几个小时,只吃几片苹果哪可能会饱。
炎空微微一笑,伸手拉开桌上的布包。
看着里头的「慰问品」,炎空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
似乎是觉得情况有异,门被打开了一点,一名黑衣人探头进来,却只看见炎空一脸鬼祟,把慰问布包塞进枕头下面。
「......刚刚,三席似乎没有检查布包内容呢。」黑衣人露出诡异的表情,不过,倒是没有打算抢来看:「我不想知道那是什麽,但拜托不要闹事,照规定是真的要杀了你喔。」
「修纳,三席说过很多次,身为副官,必须维持门外顾问的威严......」
「啊,雷诺德,所以你想冲进去,跟里头养伤中的孩子抢玩具玩?」
「......是不会当作没看到吗?」
「对耶!」
「闭嘴,关门啊笨蛋!」
炎空却忽然打断两人对话,笑着提出一个问题。
「两位,请问你们的任务内容是什麽?」
**********
事件发生至今,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晴叶都没有回过自己的房间。
消耗太大,在医护室里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则是因为身为室友的爱理,在疗伤之後没多久,就回头把房门直接锁死的缘故。
一濒死两伤,本来就不能指望一名新生代拯救所有人,蓝波立刻呼叫外围的门外顾问部队,要求派遣晴属性、能处理断骨问题的人进来紧急治疗。虽然事後成功拯救伤患,却也让菲尔曼逮到机会,直接报告本部,逼得首领不得不从重惩处--蓝波的罪恶感,也是因此而来。
然而,外伤治癒了,可不代表人就此无恙。
强悍的父亲被一击重伤,慌乱之际,更近距离看着炎空的胸口被贯穿、鲜血喷洒乃至抛飞出去。毫无心理准备的爱理,精神面几乎完全崩溃。
这不是拥抱或吃饱、睡一觉之後,就能抛在一旁的事情,她当场昏厥,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意识,接着是一阵痛哭,状况迅速恶化。
看见蛋包饭上的番茄酱,她立刻将整个盘子砸在墙上尖叫;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下来,脸上流淌的热水,却让她忆起炎空喷溅在她脸上的鲜血,她立刻逃出浴室,缩在棉被里头,用毛巾用力擦拭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敢接触任何一滴温水。
这不是简单的创伤症候群。
因为她在混乱中,听见了众人的讨论--自己的刻意激怒,才是让匣兽暴走的主因。
父亲与炎空的重伤,都是自己害的。
一时性起,把对生活的不开心全部说了出来,明明以前都可以的。小空的脑袋那麽简单,不管是叫他练剑、休息还是打牌,都是骂一骂就会照做,为什麽这次会变成这样?
一拿剑就天下无敌的父亲,为什麽忽然就受到重伤?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听话逃走?
那个攻击是朝自己过来的,为什麽最後打在小空身上?
--如果不是我,是不是小空就不会变成那样?
我那个时候,是不是向他求救了?
--是不是,因为想回应我,所以他才帮我挡住那一下?
我现在出去,会看到完整的小空吗?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骂我是猩猩,害他受伤?
--还是......会看到晴叶在哭,说小空再也不会回来了?
无论才能如何杰出,生活在和平世界的女高中生,都不可能抵挡对死亡的恐惧,几乎杀死两个人的罪恶感,让女孩陷入混乱。听不进任何解释,不管是挚友还是父亲,任何人的敲门与问候,都只能引发一阵凄厉的尖叫。
「叩、叩。」
「不要过来......」瑟缩在棉被里头,爱理的嗓子几乎哑掉,长期不吃不喝,使她变得极度虚弱。
「......糟糕,根据三席的说法,敲门应该会听到尖叫的,这是表示她稳定了,还是尖叫到嗓子哑掉?」
「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应该说,我们得先担心自己吧?」
「难怪会有备用钥匙。」熟悉的声音,在两名陌生人之後响起:「嘛,我也不知道打开之後会怎样,总之,除非听到我被砍杀的声音,否则都不要进来,麻烦你们了。」
「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们会马上自杀陪你,三席最痛恨失职的护卫,他很擅长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越来越懦弱了你这浑蛋,坚强活下去啊!」
随着斥骂声,门扉微微开启,一股香气与脚步声同时接近,门重新关上时,轻轻的锁门声,与门外两人的哀号同时响起。
但是,爱理并不想管那些事情。
缩在被窝里头,她已经没有起身击退入侵者的力量,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彷佛存在另一个世界当中。
隐约的,她听见某种重物被放在桌上的声音。
然後,某种东西被拖到床边。
【是打算要揍我吗?】
【没关系的。】
【他们果然是死了,所以要找我算帐。】
【可是,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
「呼......呼......」轻轻的吹气声响起,然後是「咻噜噜」。
诡异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不知不觉,连缩在棉被里的自己,都能感觉到一阵阵香气扑面。
然後,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叫声,爱理微微缩紧了身子。
「啊,吃饱了......」声音响起:「说是这样说,其实还能再喝一碗,那可是晴叶姊特地煮的粥,你不喝我就喝掉罗?」
爱理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声音跟脑袋里的对象重叠起来。
不知从哪里涌现的力气,爱理一把拉开棉被,怔怔的看着,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人。
「小空!」紧紧抱着愧对的对象,爱理泪眼模糊,就像要宣泄掉一直累积的恐惧似的,她放声大哭。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会趁机酸她几句,报过去的仇吧?
但是,现在的爱理,跟一年前的自己很像。
於是,自己该说的话,也自然而然的,从心头浮现出来。
轻轻回抱着,炎空以温柔的语气回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是,过去的母亲,对痛哭的自己所说的,最大的感谢。
【我也稍微,成长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