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占地辽阔的「梦幻天堂」当中,除了用来休息,包括温泉、游泳池与各种放松设施的主要建筑「梦幻楼」之外,後方还有一座同样巨大,设施却近乎於无,空旷到可以用来打棒球的「室内运动场」。
除了占地辽阔、异常空旷之外,更重要的地方在於,这「运动场」的建筑用料十分特殊,除了隔音效果极佳之外,强度更是远大於最重要的「梦幻楼」。窗户上的特制玻璃,硬度堪比铁板,墙壁本身更是惊人,即使是现役守护者当中,持续破坏力最强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想破墙而出也得全力轰击一分钟,堪称战略级的防御设施。
显而易见的是,这栋建筑是为了隔绝毁灭性打击而设计,但,并非作为彭哥列的战争避难所,而是更单纯的理由--让强大的战士们可以放心战斗,而不用担心破坏旅馆本身。
至今为止,这座设施经历过无数次的破坏性试验,而今日,将要迎来首次的实战。
新彭哥列二代云之守护者,对抗次世代的云属性最强。
「这种原因的战斗,是可以允许的吗?真的没问题?」狱寺瑛士有些困扰。
「怎麽可能没问题。」蓝波沉着一张脸,却不得不走上前去,在两人中间进行决斗裁判。
事情的起因,就是阿尔坎杰洛拿出解封戒指,轻描淡写地宣称自己已经成为二代守护者的行动,彻底引爆丹米利欧的部下,克里斯雷欧纳的怒火,当众喊出决斗,要求胜者才能继承二代守护者的地位。
这是一件非常荒谬的行为。
确实,新初代首领与他的守护者们,都拥有世界最顶级的战斗力,但如今的新彭哥列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武斗派组织,守护者的战斗力虽然重要,却只是「能否保护家族」的参考之一,不代表强者才能成为首领。
退一步说,就算两人真的要举行「继承之战」,克里斯雷欧纳也得达成继承条件,也就是解除戒指的封印,两人才有资格在同一起跑点上进行对决,但克里斯雷欧纳做不到。
再加上,现在还是「七日合宿」期间,所有犯行一律从严处置。他的挑战行为已经满足「谋夺戒指」的禁令。假如在场的是前暗杀部队的瓦利亚成员,或者守护者里头最为凶恶的六道骸,恐怕话还没说完,脑袋已经掉在地上,甚至连同一团队的丹米利欧等人都会被剥夺地位,遭到压制、问罪与惩处。
蓝波与山本武确实比较好说话,却不是任由事态恶化的类型,之所以众人会集合起来,见证这场荒谬对决,是因为现役守护者还没发飙,新任守护者便开口同意的缘故。
「放弃吧,阿尔坎杰洛从来不是听人话的类型。」拍拍瑛士的肩膀,炎空的表情彷佛看破红尘:「反正我不觉得他会输。」
这就是对决成功举行的关键--答应的人,是那个阿尔坎杰洛。
被现役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引入家族时才十四岁,加入的当天,便挑战两名家族中颇有名气的强者,并在十秒内打倒两人,从此大放异彩。
四年後的此刻,他已经拥有「门外顾问首席候补」、「瓦利亚部队首席候补」地位,以及「足以与现役守护者一对一决斗」的恐怖实力,多次进行特殊任务,战绩斐然,也是这批新生代守护者候补当中,极为少数的,杀过人的人。
其名声凶恶到能让敌对势力闻风丧胆,新彭哥列内部也没有人敢得罪他,拒绝丹米利欧的邀约数次,却在泽田炎空说出「要组建自己的守护者」的三天後,成为其中一人,个中原因至今无人知悉,甚至包括提出邀约的泽田炎空本人。
其心思与实力俱深不可测,可以肯定的,只有他与云雀恭弥十分相似的五官,一样的傲气、以及系出同源的战斗技术--两人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在彭哥列内部的「十大谜题」中排行相当前列。
不过,对克里斯雷欧纳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只有「丹米利欧曾对他进行邀约,失败後才找上自己」。
--自己被认为是「递补人选」。
不难理解的是,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後,克里斯雷欧纳对阿尔坎杰洛充满敌意,至今没有发生过冲突,只是因为两人不太有机会碰面而已。
而此刻的同意,也就代表克里斯雷欧纳终於有机会一吐怨气,证明自己才是现役守护者之下,云属性第一强者。
「我先声明,这场比试『不准重赛』、『禁止造成严重伤害』,而且结果是否具备效力,只能由首领七日後裁断......这样子,你们还要动手吗?」蓝波试图进行最後劝说。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禁止他们的对决,却无法确保他们不会私下斗殴,如果没有人盯着,那恐怕会演变成生死之战,只好允许他们在看得见的地方,把架打完。
「无所谓,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有资格当守护者!」克里斯雷欧纳充满自信,虽然封印被对方破解,但破封的条件并非武力。他比阿尔坎杰洛大了十岁,也就意味着比对方多了十年的修练与战斗经验,也许对方真的是天赋卓绝、备受期待的人物,但仍未成长起来的天才,也不过是株嫩芽而已。
相较之下,阿尔坎杰洛连披在肩上的外套也没打算脱下,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冷冷的说:「当初云雀指导我的时候,就说过『要成为守护者,首要的条件就是够强』,虽然我还没能战胜他......不过,我也认为实力才是守护者的关键。」
由於阿尔坎杰洛很少说话的缘故,蓝波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同时,也第一次听到这麽夸张的说法,不过考虑到云雀的个性,这种话他的确说得出来,所以问了另一件事:「你不称呼他为『师傅』吗?」
「......如果我在成年之前死了,就等於在污辱他这位指导者,所以,在成年或得到认可之前,我还不够资格称呼他『师傅』。」
「都解封了还不算认......」蓝波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硬是把这个问句咽下,看着阿尔坎杰洛,脸上多了几分同情。
听说狮子有着把幼狮推下山,让他学习自立的习性,但是云雀并非如此--他会把幼崽的骨头打断,然後扔下断崖,如果三天内没有爬上来,就把整座山夷平,之後当作没有这只幼崽存在过。
简单来说,无论是敌是友,只要是弱小的,在他身边就是会死,其严酷简直是怪兽等级,连首领对他也是十分敬畏,碰上了会自动让路,一点也不夸张。
能长得这麽大,这孩子的成长过程简直太艰辛......
「咳!」蓝波咳了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所以,你也同意决斗规则?」
阿尔坎杰洛难得的停顿一下,说:「在那之前,有个问题要问。」
「想求饶是吧?」克里斯雷欧纳露出戏谑的笑,虽然用意的确是挑衅,但就算这时候他才想逃也没关系,只要事後把这件事情广为宣传,自然能用舆论重启对决,无论如何,在这小鬼随口同意时,就已经逃不了了。
「对面那个......」阿尔坎杰洛伸手指着克里斯雷欧纳:「你有第二枚云之戒指吗?」
「你连我的名字也没记住吗!」对方大怒:「你到底想说什麽?」
阿尔坎杰洛依然没有表情,说着:「我没有携带备用品,如果你也没有,那就只能用新彭哥列戒指战斗了。」
克里斯雷欧纳表情僵硬了一下,几秒後,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扔了过去:「不用还。」
这种反应似乎有些怯懦,实际上相当合理,因为戒指等级的差距,绝对会影响强者的发挥。
如果用现代武器来看,戒指就像是枪械、匣子则是弹药,使用者激发的炎,则是对两者最重要的「推进力」,三者有着微妙的相连关系。
低级戒指,不仅转换效率低,也有着承受力的上限;而匣子则会因为炎的强度而影响威力,高等匣子甚至无法被弱小火焰开启。
举例,如果一名战士拿着B级戒指时,能够激发「一百」的炎能量,那改拿上限仅仅「六十」的D级戒指後,他能发挥的炎力,顶多介於七十到八十之间,若手中匣子的开启条件是「九十」,匣子就等於遭到封印。
而且因为这数字依然超越戒指承受力,所以发动不久後,戒指将陷入自毁,简直像是对使用者的拘束器。
相对的,若配合最高级,没有承受上限的A级戒指,该名战士将能更轻易地把炎激发出来,威力甚至可以因此提升到一百二十以上--而新彭哥列戒指,是只存在於传说中,凌驾於A级的「超级戒指」。
就算说不需要开匣,也能把人提升到使用匣兵器武装的层次,恐怕也会有人相信吧?
无视脸色难看的克里斯雷欧纳,阿尔坎杰洛完全不觉得这是什麽大事,戴上对方给予的戒指之後,将解封的云之戒指向後一抛,接着才取出挂在腰间的双拐:「我没问题了。」
那枚被随手扔掉的戒指,在着地之前,被狱寺瑛士飞身接住,才没有直接撞击地面。
「阿尔这家伙果然很......」不把守护者的地位放在眼里,炎空努力不让後半句话说出口。
「少主,你看!」瑛士的惊呼,让炎空转过头来,观察到奇异的一幕。
本来在阿尔坎杰洛手上,散发深紫色光芒的宝石,落入瑛士之手後,以异常的速度「退色」,在紫色淡到看不见,几乎成了透明之後,宝石就像结霜一样,逐渐被凭空冒出,不规则的透明晶体包裹起来,最终与其他人手上的「封印戒指」如出一辙。
「这就是承认与否的差距......」炎空喃喃自语,眼中更多了几分抑郁。
「那麽,我在这里宣告,非正式的云之守护者继承战,开始!」
「受死来!」一声大吼,克里斯雷欧纳激发戒指,戒指瞬间涌现一团深紫色火焰,其大小与色泽,都远胜炎空在车上引发的火焰,这也就意味着,无论身心状态,克里斯雷欧纳都在泽田炎空之上。
能够列入「次世代之星」的团队之中,克里斯雷欧纳当然不是弱者。
相较之下,阿尔坎杰洛仅是看了手中的戒指一眼,眉头微微挑起,接着摆开架式,却没有激发火焰,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
「看我的,云之猎豹!双花短枪!」以流利的动作开启两枚匣子,第一枚匣中跃出一头浑身包覆紫色火焰的猎豹,第二枚匣子则出现两支短枪,并非用以射击的火铳,而是两支只有古代长矛一半长度的近身武器。
「炎还不错。」看着对手的表演,阿尔坎杰洛嘴角微微扬起,对他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程度的高评价,当然,对敌人而言,感觉正好相反。
「别瞧不起人!云之炎的特性是『增殖』,你就这样在豹群的撕咬中消灭吧!」
一如宣告,猎豹仰天嘶吼,身上火光大炽,第二头猎豹从火焰中跃出,一变二、二变四,几秒钟时间,豹群已经增加到三十二头。
「『云属性高手,一人就能化做一支大军』,你是忘记这个常识了吗?」克里斯雷欧纳冷笑起来:「你还不发动你的动物匣吗?」
「这个数字的话,我自己就能应付。」阿尔坎杰洛扬起双拐,说着:「看在你借我戒指的份上,让你先攻过来。」
「你......去死吧!」被仇视对象再三轻蔑,克里斯雷欧纳杀意爆发,豹群一拥而上,是完全不留情的攻击态势。
一般而言,无论是动物匣或武器匣,召唤出来的对象都是确实存在於世上的物体,而且强度也与该生物或兵器相当,但毕竟是附加死气之炎的特制武器,其强度、速度与锐利程度等,都将因炎的品质获得相应提升。
也就是说,那批云豹的原初战力,相当於同数量的成年猎豹,但加上死气之炎後,将获得大幅提升。
以克里斯雷欧纳的火焰来说,云豹就算被提升到能撕裂钢铁的强度,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如果在武器上也附加了炎还好说,但当阿尔坎杰洛仅是单纯挥动铁拐迎击时,连对他有极高信心的现役守护者,脸上也不免出现担心神色。
下一秒,两头云豹高高飞起,阿尔向前踏步,避开两头云豹的扑杀,并将第三头云豹也送上了天。
不只是克里斯雷欧纳,几乎所有人都露出像在看怪物的表情,见证着人形怪物大战兽群的场面。
不过,云豹群倒是毫无慌乱,阵势丝毫不动。
为了保持「易於操纵」的特质,一般动物匣并不具备「自我意识」,但高级匣子仍具备一定程度的意志,只是克里斯雷欧娜刻意取消这个特点。
若非如此,他的「完美杀阵」将无法完全发挥。
配合精密且强大的意志力,这批云豹不只是数量惊人,彼此的配合更是绵密无间。
无论是冲撞、撕咬、挥爪或扫尾,时机和角度都是透过精密计算,能在几个呼吸中制造对手的破绽,然後进行绞杀,即使是次世代最强的丹米利欧,与自己交手时也不敢陷入包围当中,这是无敌的完美杀阵。
--那为什麽,十秒钟过去了,对方还是毫发无伤?
明明他连匣子也没开启,甚至没有激发火焰不是吗?
单纯依靠肉体与战斗天赋,十八岁的小鬼就能做到这种事情?
克里斯雷欧纳咬紧牙关,用力到要出血的程度,光是没能在十秒内分出胜负,已经说明彼此的实力差距,但他的尊严不容许自己输给一个小鬼......而且,基於两个理由,他确信自己一定会赢。
理由一:匣兵器不易因炎以外的物理攻击毁损,如果是密集的枪炮轰击还好说,只靠肌肉力量挥动小型钝器,不可能消灭任何一头云豹。
理由二:阿尔坎杰洛无法开匣,甚至不能在武器上附加死气之炎。
因为,阿尔手上的那枚戒指,是克里斯雷欧纳刚加入家族时获赠的低级道具,充其量只能构到C级边缘的劣质品,根本不可能发挥出守护者等级的战斗力。
他不是不发动匣子,而是没办法发动,一旦激发死气之炎,不用几秒就会使戒指爆裂,最多只有一次开匣的机会,要是他身上的匣子太过高级,甚至连开启都做不到。
【如果你发现的时候,有及时说出口,或许只是让我出糗而已,但落入围剿的现在,只要你跟戒指一起毁在这里,就什麽证据都没有了!】
一直以来,推动克里斯雷欧纳向前迈进的动力,并非积极正面的荣耀或愿景,而是迈向权力巅峰的贪婪慾望,所以他仇视有着更远大未来的阿尔坎杰洛,尤其在对方转眼通过试炼时,更清楚的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用愤怒进行掩饰,即使撕碎对方也只会被视为过失杀人,家族不会放过自己,却未必会要自己偿命,万幸他的师父是不把弟子性命放在心上的人,连私下寻仇的可能性都没有,几年过去,自己依然会是二代守护者的第一候补。
【这就是大人世界的黑暗哪,你这死小鬼。】
克里斯雷欧纳咧开了嘴,流露出无法遮掩的杀意。
「那麽,该反击了。」
光芒一闪,众人眼中出现不可置信的状况。
庞大的紫炎从戒指中涌现,由於完全超越戒指承受力的缘故,紫炎还未凝聚形状便失控四散开来,但光是奔散开来的火焰,体积就有人头的一半大--如果使用高级戒指,火焰的质量想必能更加提升。
「这是什麽鬼......」
品质简直异常的火焰,包覆在双拐之上的瞬间,整整十头云豹抛飞出去,由於受到更高等级的火炎入侵,那十头云豹在空中碎裂开来,就这麽化为虚无。
那十头云豹,正是克里斯雷欧纳隐藏在杀阵当中,特别强化破坏力的「攻击手」。
「一边应付大量对手,还能精确的注意到主要攻击是由谁......」克里斯雷欧纳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在阿尔坎杰洛撕裂包围网,朝自己冲来的时候,只能呆呆地把短枪刺出去,然後整个人飞出十公尺,狠狠撞在後方墙壁上,发出诡异的声音。
敌人遭到解决的瞬间,戒指也达到极限,炸裂开来,其中一片宝石碎片,在阿尔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线。
看着重伤昏迷的克里斯雷欧纳,阿尔嘴角微扬,眸中毫无情感:「这一下,就算是你造成的伤害吧。」
「胜、胜负已定!晴叶!」使用炎的过程甚至不足三秒钟,蓝波与山本武根本来不及阻止,能做的只有呼叫救援。
「是、是!」唯一具备治疗能力的少女急忙上前,发动身上治疗能力最高的「晴之大型猪笼草」,紧急安置伤患:「阿尔你这大笨蛋,会被抓去关啦!」
「哼。」连多余的话也不想说,阿尔坎杰洛收起双拐,转身就走。
一转身,却看见表情凝重的泽田炎空拦在面前,手上还拿着恢复封印状态的云之戒指。
「......专程送戒指的话,你应该现在就把东西奉上。」阿尔看得出炎空有话想说,难得心情不错,他决定让对方有表达的机会。
迟疑几秒後,炎空缓缓开口:「那戒指,是不是被做过手脚?所以能支撑的时间很短,你才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火焰?」
「不重要的问题。」让对方表达,不代表自己必须回应,阿尔一把夺过戒指,在戴上同时,云之戒指已经恢复深紫光华,接着迈步离开:「训练与挑战都结束了,我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性。」
炎空咬牙,对着那高大的背影喊出心里话:「我的问题是,你为什麽不说!」
「什麽事情,是有必要说的?」转过头,阿尔的双眼恢复如过去般的无情锐利,深深刺入炎空的心中:「面对耍诈的对手,就必须用抗议来保护自己?我解除了戒指封印,就必须指导你们?」
「不聚众就没有前进的勇气,那不是我的道路。」看着炎空受伤的表情,阿尔的表情依然如同冰霜:「而你,连承认自己弱小的胆量也没有。」
看着说出伤人话语,能力却无可挑剔的未来守护者背影,炎空觉得口中一片乾涩,任何的抗议都说不出口,最後只能缓缓地把头低下。
「我......很弱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