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事不能就这麽搁着!
「我必须把这匹马送回北京紫禁城,喔,老天,我该怎麽解释这匹马的出现呢?」麦肯搔着头发,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几乎快把那看起来颇为昂贵的波斯地毯给磨出个洞了。
「留着它吧,今晚包准有好戏瞧。」马琪瞧着那地毯挺无辜的,出声提个醒。
「什麽戏?Miss马!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现在还有心情看京戏?」麦肯近乎咬牙切齿般地说道,都要火烧屁股了怎麽还会有人有心情看戏。
「谁说看京戏来着,我说是蓝釉马的戏,你看是不看哪?」马琪双手交叉于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刚才受到惊吓的人不是她似的,倒是麦肯,瞧着马琪这般气定神闲,倒是稍稍缓和了浮躁的情绪。
望向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眸底闪着明亮清澈的智慧光芒,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有些明白马琪的思路了。
「要我说,那窃贼可能不是要刻意栽赃你,说不定只是暂时把蓝釉马借放在这里。」
「借放在这儿?胆敢把赃物放在美国使馆内,若非这人的胆子够大,就是对我们内部非常熟悉……」麦肯说着说着,原本抚着额角的手一拍,「哎!我怎麽没想到会是这样……好戏,果然是一出好戏呀!」
「是吧,你也觉得这样说得通,对不?」马琪自顾自的替自己倒了杯红茶,也顺手替麦肯倒了杯,这里的茶喝起来就是和家里的那些不一样,少了几分苦涩,多了几分香气,她每次来都要喝上好几杯。
「虽然目前听来都只是猜测,但……不无道理。」麦肯认可道,原本烦躁的情绪,这下完全平复下来了,也多亏马琪想到那一层,点醒他,要不然他还在原地打转,一筹莫展。
麦肯对於这个在他使馆内当做自个家里般自在的女孩,瞧着她端起西式骨瓷茶杯,细细品尝着英式红茶,或许,有没有那麽一天,她也能在太平洋彼端的世界里,同样的悠游自在……
他确实很难想像,马琪那麽娇小的身躯,头戴白色蕾丝小帽,裹在重重蕾丝鲸骨蓬裙里,那会是何种新鲜有趣的模样。
※
入夜,二更。
深夜沁凉如水的空气,冷得让马琪忍不住哆嗦,夜深露重,丝丝水气渗透进她的上衣布袍,轻抚着她的毛细孔。
马琪强忍住呵欠连连,直到眼眶里头泛起雾气,一片迷蒙。
她努力瞪着厅内的一角,不小心恍神於太虚之间。
突然间,肩膀让人给轻轻点了下,马琪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叫出声来,心脏都差点从胸腔蹦出来了说,更别提她因为吓一跳,差点撞上角落的圆桌。
「小月牙,你躲得太前面了。」麦肯低厚的嗓音传来,马琪纳闷麦肯的声音总是像催眠曲一样让她晕乎乎的,幸好他们潜身在浓厚的夜色中,要不然,她现在的脸肯定红得比炭火还要红。
让马琪大感意外的是,麦肯只听一遍那个故事,居然就记住了她的乳名。
小月牙这个乳名,是因为她出生的那天,上弦月恰似个月牙般,又似一抹微笑高挂在夜空。马绍中年得女,便开心地取了个这样的乳名。
可惜好景不长,马琪的母亲却在产後不久,因身虚痼疾缠身而辞世,只留下马绍和马琪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想到现在情况特殊,马琪连忙回过神来,轻声地问道:「现在情况怎样了?」
「我刚刚看过前院了,没有人。」麦肯不知从哪边潜过来,此时正蹲在她身旁,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马琪从麦肯的身上闻到阵阵香味,那香味不似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味儿,有种淡淡的木质清香,说不出的舒畅感。要不是此时情况实在特殊,她倒真想问问看那家伙,究竟抹了什麽东西在身上,让她飘飘然的。
「小月牙,你想那人会吃现吗?」
「出现,不是『吃现』,我觉得你的汉语变得……呜!」麦肯突然摀住马琪的嘴,竖耳倾听从後院传来细微的声响。
下一秒——
他顺势把马琪推到身後,用他高大的身躯护着她。
握在手里的转轮手枪已经拉开保险栓,表示他在任何可能的状况下,将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身後的女孩。
脚步声从後方庭院细细传来。
麦肯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出来,那个人趁着黑夜从後门穿过庭院和中廊,迅速地向他们藏身的书房移动。
来者似乎很熟悉使馆内的摆设、阶梯位置等等,因为麦肯察觉到从刚才脚步声的移动位置,对方都没有触碰到任何一桌一椅。
或许因为这样,他感受到更强大的压力,忍不住连颈後的毛发都竖直起来,握住短枪的手更加用力了。
那个人没有发现到他们,脚步甚至直接掠过他们两人的藏身处,快速向前移动,直到书房里头的储物柜前打住。
来者手脚利落地拉开玻璃柜门,伸出手来,直直往那个躺在角落处的四方锦盒……
“喀啦”一声在静谧中乍响。
坏了!
他感觉有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的後脑勺。
「别动!慢慢的转过身来。」麦肯冷冷地说道,加重持枪的力道抵住那人的头,表示他是认真的。
马琪则趁机点燃圆桌上的油灯,万万没想到,灯光瞬间擦亮的那张脸,让她忍不住惊呼:「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