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这一句话就赌的周老爷辩驳不了,只能惨白着脸嚅嗫着嘴唇,却什麽也解释不了。
周家的罪已在周老爷的沉默中大势已定,十七改望向霍阳,「知府是你杀的?」
霍阳掏了掏耳屎,往周老爷的方向弹去,笑吟吟道:「你就是京城派来剿匪的大人?」
「本官问你知府是不是你杀的?」见霍阳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让十七有些恼怒,加重了语气。
「是或不是,大人该当如何?」
显然是觉得小姑娘当官有趣,让当官的小姑娘生气也挺有趣的,霍阳继续吊儿郎当的反问。
这调戏良家妇女的话听在秦毓瑭耳里相当刺耳,想起前世霍阳到囚牢见自己的所说的那番话,前世的霍阳对十七将军有情,难保这一次霍阳不会对还不是将军的十七有情!
秦毓瑭在心底盘算着,待会儿该派谁去暗中了结霍阳这个还未发展起来的潜在情敌。
「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路子忧的声音传了过来,手里还拖着被绳子綑绑狼狈的周予成,至於那个想把姚夕抛下山的周家家仆则是被抬着回来的。
见路子忧安然无恙,十七也松了口气,心底暗幸阿鸢脚程果真快,浑然不知阿鸢转了方向根本没去玉逢山,而是去通知自家主子了。
「予成。」看儿子被五花大绑,周老爷身形晃了晃,差点就要晕过去。
而周予成则是看见十七也在场,全身打了个哆嗦,将头压得更低,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宁洛知府灭门一案并非玉逢山上匪贼所为,知府与周家常年狼狈为奸,不知残害了多少少女,年前利益瓜分不均,周家才买凶杀人灭口,更企图引导我们将凶手放在玉逢山上匪贼身上。」路子忧缓缓说道,他斜视了一眼周予成,本想屈打成招让这小子吐出实话,没想到章青天瞪起牛瞳大眼挥舞拳头,都还没揍下去,周予成就吓得什麽都交代了。
听路子忧这麽说,方才还在厉声质问霍阳的十七有些尴尬,略带歉意的朝霍阳望去,霍阳露齿笑嘻嘻,俏皮朝她眨了眨眼。
「方才我也收到信,新任的宁洛知府明日就会抵达,这些家伙……就交给新任知府审判即可。」路子忧一个眼神,章青天大步向前揪住周老爷的衣领,让周老爷挣脱不得。
「大人!我真是冤枉的!」事到临头仍旧坚称自己清白的周老爷胡乱挥舞着手大喊。
「燕居兄,那山上的匪贼……?」十七小声地问。
路子忧看霍阳一副无所畏惧的痞气模样,甚至在他们上山剿匪之时还能游刃有余的跑来找周老爷论口舌之争,可见其城府之深,怕是连後路都早已准备好了,并非他口中所说周老爷带领官爷上山剿匪才气愤下山与周老爷理论。
再上山剿匪,想是也剿不到什麽结果了。
十七方才才误会霍阳,不敢太大声问剿匪一事,不停用眼神询问路子忧意见。
「这事就留给明日新上任的知府吧。」路子忧收回审视霍阳的目光,温和对十七说。
一行人虽没剿匪成功,也算成功逮捕在宁洛为非作歹许久的周家,浩浩荡荡绑着周家父子回知府,两街道旁的县民见自家闺女竟是被自己颇为敬重的周家给强掳奸淫致死,气无处发泄,随手就剪了地上的石子朝周家父子砸过来。
回到知府,周家父子也被砸得满头包,路子忧交代章青天把人给丢入地牢里,等候明日新任知府审问定罪。
走到正堂大厅,被逃脱的阿乐带回的黄瑛一同等在那里,见大夥儿无视都安心下来,黄瑛拍了拍胸口,圆脸是担心受怕後的轻松,「我还想着你若出事了,我就自己跑了!」
秦毓瑭一路思索着前有路子忧後有霍阳,该怎麽把十七与他们两大豺狼给隔绝,忽听到黄瑛的声音抬起头,愣了愣,脑中熟悉的面孔又浮了上来。
五官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黄瑛还略带着圆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稚气,只是当时血泊中那惊恐挣扎的表情早已深深烙印在秦毓瑭脑海中。
秦毓瑭欣喜若狂,一把抓住黄瑛的手与路子忧的手交叠在一起,大声说道:「爷在此宣布你们两人结为连理,恭喜老爷、贺喜夫人,恭喜恭喜!」
等等,这是什麽情况?
幸福来得太突然,噢不是!是这婚事宣布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傻在原地,只有秦毓瑭兀自欢天喜地。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唯恐天下不乱的秦毓瑭再加把劲,伸手推了推路子忧与黄瑛。
路子忧与黄瑛这时才猛然回神,互相看了一眼,还交叠着的手像触电一样缩回去,路子忧比黄瑛还早脸红,闷着声音,「世子,您在说什麽!可别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誉。」
「喂!你谁阿!谁让你乱点鸳鸯谱的!」黄瑛看路子忧唇红齿白,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现下脸又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并不是自己欣赏的对象,当即翘起嘴巴不满的说。
秦毓瑭正喜上心头,丝毫不介意黄瑛这对自己不尊敬的语气,要换作从前,还不让暗卫把人丢出去不成。
夜里无声,许是折腾了一整天,十七累得连翻身都翻不动,双手交叠在腹部上,睡姿安稳,容颜看起来特别纯净,秦毓瑭情绪能就亢奋,侧身半支起身体,用手托颊,起了玩心,偷偷伸手捏住十七的鼻子,十七呼吸不过来,惊醒睁开眼,朦胧中秦毓瑭俊美的容颜就在自己眼前笑咪咪的,拧了一下眉头,微噘着嘴又沉沉睡去。
玩够了,他随意搭了件外衣起身下床,细心替十七盖好被子,走出房间,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轻声关上门後,黑暗中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转了转眼珠。
寒风呼哧的刮起秦毓瑭披在肩上的外衣,将他的脸冻得有些发红,不过他并不以为意,提着烛火摇曳的灯笼开启知府地牢的门,一步一步沿着阶梯往下,地牢以密不透风的石墙建筑,潮湿冷气却不断从脚底板蔓延上来,飘渺火红烛光摇摇摆摆忽明忽灭,更让人不寒而栗。
〝喀嚓〞地牢的铁栏被推开,提起灯笼的微弱光芒照耀在里头人的脸上,显现出周老爷似梦非醒的脸。
「世子?」周老爷全身哆嗦着,双眼露出喜悦,「世子,您是相信我的清白的对吧?」
秦毓瑭的五官陷在黑暗之中,「你碰了她哪里?」
周老爷觉得气氛诡异,总觉得秦毓瑭大半夜过来地牢有些古怪,听到秦毓瑭的问话内心更加惊惶起来,「谁?我谁也没碰……」
「你用哪只手碰了她?」声音冷的没有任何热度,好似来自地狱来的索命铃。
「没、没!我什麽也没碰!真的!」周老爷吓得缩着身体躲在角落。
「唉……」男人叹息声回荡起来,「不说,就全剁了吧。」
黑暗中银光乍现刺得人晃眼。
「不──!我说!我说!」周老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努力回想自己今天碰了谁,只回想的起来自己摸了阿乐的脸,气息不稳的说:「摸、摸了脸!只摸了脸!真的!」
「真乖,但还是要全剁了。」
夜里,知府地牢火光连天,所有人从梦中惊醒,好在灭火及时,只是地牢里的周家父子抢救不及,均被烧死在地牢内,死前双手手指皆断裂,据传是求生不得用徒手刨地导致。
至於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