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秦毓瑭俊颜一怔，这根本就没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不过秦国公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便又自顾自地开口，「今早朝镇王殿下说自己心悦十七，求皇上赐婚，这是其一坏消息……」
秦毓瑭手微蜷了蜷，冷静的说：「皇上不会答应的。」
只是说完，秦国公就似笑非笑转头睨他，让秦毓瑭呼吸渐渐不稳，就怕自己猜错皇上的心思，真将十七赐婚给了镇王。
有趣的看着自家儿子变脸，秦国公才又悠悠道：「皇上是没答应，不过倒也说了十七既为大明女武官第一人，婚嫁可随自己心意，换句话说……若没十七点头，谁也不能强迫她嫁。」
秦毓瑭松了口气，宛如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脸上露出自信的浅笑，「这不算坏消息。」
他不能强迫十七嫁，那就强迫十七点头就行！
他寻了她好几年，好不容易才将她紧紧的套住在自己身边，哪那麽容易让她飞走。
秦毓瑭自信满满的骄傲神情让秦国公很满意，彷佛也从儿子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那奋不顾身的意气风发模样。
「另外一件坏消息呢？」秦毓瑭现在觉得心情轻松起来，只觉得是父亲把事情给想严重了，白让他提心吊胆。
不过显然，他放松得太早了，秦国公接下来的第二个坏消息着时吓人。
「宁洛县官府被盗匪灭门，城内不只钱财，更有多名少女下落不明，依推断应是被盗匪掳走。」
皇上早朝时看了这消息差点将手中的奏摺给摔出去，底下文武百官更是大气不敢喘。
宁洛出了这大事，眼下就要到年关了，这年可该怎麽过。
宁洛县官府被灭门，简直是赤裸裸对帝都权威的挑衅，官府被灭门，那奏摺自然是宁洛居民的血泪陈情书，一笔一画，都在咬牙泣血。
秦毓瑭眼皮一跳，「……所以呢？」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此刻又再度提了上来，悬呀悬呀，没个着落。
秦国公知道儿子大概也猜到七八分了，严肃道：「看皇上的意思，估摸着是要让十七去宁洛处理此事，御旨许这几天应该会下来。」
如果是前世，秦毓瑭想就算十七将军奉旨到宁洛，一个人直捣黄龙也不成问题，可这一世的十七单纯如白纸，他怎麽能放心她不在自己身边。
况……那些被掳少女是生是死也不知……也许……是生不如死。
秦毓瑭指尖发凉，也不知道是天冷冻的，还是内心沉重所致，他声音沙哑，「就要过年了……」
「就是要过年了，宁洛那边不能等，好多人盼着团圆。」秦国公抿嘴。
「阿阿！主子救命！」
秦毓瑭转头就见十七抱着头乱窜哇哇大叫，小脸上气恼不已，後面的慎言与傅苛笑咯咯不停朝着她猛丢雪球，雪地上湿滑，她不小心一脚踩了裙子，朝秦毓瑭扑过去。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让十七的脑袋撞上自己的胸膛。
十七在他怀中抬起头，黑瞳像被水洗过的葡萄一样晶亮，「好险主子有接住，否则我就跌个狗吃屎了！」她瞧见一旁的秦国公，吓了一跳，「大人好！」
上回她把秦毓瑭给睡了，国公爷操着家伙冲出来凶狠的模样在她的心灵上刻划下了一个印记。
十七赶忙要退开秦毓瑭的怀抱，却被秦毓瑭一手死死压住脑袋，她乱动挣扎不开，耳边传来秦毓瑭稳定且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爹，有句俗语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秦毓瑭笑。
十七没敢大力推秦毓瑭，只能乱挥舞的手臂，秦毓瑭这一笑，跟着胸膛也震动，这暧昧的相拥，还是在秦国公面前，她脸都要烧起来了，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要一起随之起舞了。
「主子！我不是鸡！也不是狗！」其实她也没听懂秦毓瑭在说什麽，心慌意乱跟着随便大喊。
「你是爷的小十七。」秦毓瑭抱紧她，低低一笑，兀自呢喃，如风的叹息。
傅苛的一颗大雪球直直砸在他脑袋上，透心凉。
虽然今年这年可能秦国公要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过了，不过往後……会有儿媳妇一起陪着，再然後……就会有小孙子，秦国公府会越来越热闹。秦国公美滋滋的想。
去宁洛的御旨还有几天才会下来，秦国公也趁这空档宣布收十七为义女。
皇上虽说了让十七婚嫁随意，不过收了十七为义女也顺便隐晦的将秦国公府有意让十七与秦毓瑭成亲的消息一同放出去。
谁敢觊觎十七谁就是与秦国公抢儿媳妇！
当然，这些十七都还不知道。
从路边乞讨维生的小孤女後被秦毓瑭带在身边当贴身侍卫，再来一举成为大明女子武榜眼的第一人，然後……又摇身一变为秦国公府的义女。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少女从原本营养不良的骷髅脸因为现在吃好睡好，成了一小瓜子脸，下巴都尖了出来，而蜡黄的肤色也盈盈透着润玉般的光泽。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有些觉得不真实，会不会她一觉醒来，自己还在街角披着死人用过的草蓆瑟瑟发抖？
小陶推门而入要催促就见十七这傻气瞪着铜镜的景象，不由得笑了，过去扶起十七说道：「我的好姑娘呀！大夥儿可都在宗祠等你呢！」
「小陶姐姐，你快捏捏我，我怕这是场梦，梦醒了啥都没了！」十七转头，哭丧着脸，可见有多害怕。
小陶还真的伸手去捏了十七的脸颊，手感滑嫩，严肃道：「嗯，疼不？」她当然不敢真下重手去捏，只是意思意思做个样子罢了。
嘴角肉被轻捻，不痛，倒是有些痒痒的，十七茫然摇摇头，「不疼，但是……」
小陶也不给她再多说什麽，心想着秦国公可是在宗祠那等着呢，十七再这麽似梦非梦下去，让秦国公久等了可不好。她顺手俐落理正十七的衣领，带着十七往宗祠过去。
到了宗祠，十七吞了口口水，没想到国公府的所有下人也全到齐了，就连住在隔壁的傅苛都来凑热闹了，秦国公见了她来露出慈蔼的笑，将手上的香递给了十七，然後自己与十七一同跪在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祖宗在上，第十二代子孙秦寒於大明元济二十三年冬收孤女十七为义女，尔後视如己出，荣损同在，望列祖列宗照拂庇荫。」
秦国公的声音温润如潺水流过十七的心尖，交灌溉土地过後滋长成一棵扎了根的大树，绵延的枝叶不断冒出新芽，将她的心盘据满满的。
十七傻傻的跟着秦国公三叩拜，待香插好，秦毓瑭拿了祖谱上来，秦国公沾了沾墨，在写着秦毓瑭名字的身旁写了──秦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