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欺人太甚!」
此话一出,配合自己掷筷而出,除了那名差点被筷子戳瞎眼睛的官员,其余所有人都吃惊望着十七,就连元襂都偏头凝视着,而十七手还维持着投掷出去动作僵在空中,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她内心大喊一声完蛋了。
她竟然砸镇王的场,完蛋了!
一边懊恼着自己的冲动,她一边乾笑了两声,偷偷缩回手,「抱歉……我就是练练手而已……没事儿……」她咬着唇可怜兮兮向自家主子求救。
秦毓瑭着实也被她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掷筷给吓了好大一跳,不过也立刻收敛好自己脸上表情,当作是安抚宠物般的摸摸她的头,「没事,下次不可冲动了。」
十七点头如捣蒜。
秦世子都发话了,谁还敢指责一个字……除了方才在生死关头走一遭的官员,害怕过後他内心腾起熊熊怒火。
他奶奶的,一个小女娃差点把他给杀了,竟然敢说只是练练手!敢情是拿他的生命来练手吗?
「竟然说只是冲动!可知方才若不是我闪得快,现在就倒在地上了!你这根筷子……」他想要拔起大红柱上的筷子理论,奈何筷子插入的又深又紧,憋红着脸也没办法拔出来,尴尬不已,尴尬跟羞愤让他脑子一热,愈发口不择言,「可别以为你身後有秦国公府就可如此大胆!谁人不知你只是……」
「只是什麽?」秦毓瑭接过话,俊容已是冰冷如千山寒雪,黑眸中凛冽慑人。
一室安静噤声,就连呼吸声也细微了下来。
秦国公府就连皇子都要礼让三分,秦国公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又因不偏袒任何一边只效忠皇上,皇上也格外敬重;後宫的舒贵妃无诞子,依旧圣宠多年,可说是除了皇后之外,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再说到秦毓瑭,虽无官爵,秦国公疼爱独子谁人不知,上回儿子受了委屈被冤枉杀人,秦国公都可以到御前大闹一翻。
身後有秦国公府能不能大胆,当然能的。
那官员在秦毓瑭的冰冷目光下口乾舌燥,若说刚刚十七差点把他给杀死,这回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
「只是什麽?」秦毓瑭又质问了第二次。
「只是乞丐。」没人回话,十七只好自己回答,模样倒是坦然的很。
秦毓瑭心一紧,没了继续跟那不知死活的官员计较的兴致,再度向摸宠物一样摸摸十七的头,眉眼尽是柔和,温声说:「无论出身为何,进到秦国公府自然就是秦国公府的人,谁打了你的脸就是打了秦国公府的脸,知道吗?」
十七点点头,「谁敢打了秦国公府的脸,我就打他一拳。」
虽然是对着十七说话,不过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在给那官员警告,从头到尾在看戏的镇王见收尾的差不多了,也跟着附声,「那是自然,你们可听好了,谁跟秦国公府过意不去,就是跟本王过意不去。」
领了短剑的元襂回到自己座位,始终贯彻着沉闷不语。
「武榜眼十七接礼。」
气氛恢复热络,只见十七站起身,原以为的粗蛮女子竟是举手投足隐约昭显贵气,配合她走到大红长毯,一步一步彷佛脚下生莲,眉毛上那朵盛开小梅花生生将她本不起眼的五官衬托出来。
这简直活生生打了那官员方才想要脱口而出的〝只是乞丐〞之词。
「此剑相赠,还望十七姑娘竭诚为国为民,守卫国家,此外,作为本朝第一位女榜眼,本王也有额外赠礼。」镇王给了十七一块令牌,笑咪咪道:「有了这块令牌,往後出了什麽事,皆可到镇王府求援。」
虽然知道镇王拉拢秦国公府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麽大喇喇将镇王府的令牌要赠给十七,也等於早已暗自将十七纳为自己党派门下了。
秦毓瑭指腹摩擦着酒盏杯沿,狭长的眼眸迷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对於镇王要赠十七令牌一事没有丝毫反应。
十七却是不接,傻傻反问:「没了令牌,就不能到镇王府求援吗?」
镇王眼皮一跳,心里有了些底,飞快看了一眼秦毓堂就将令牌给收回自己袖中,「那是什麽话,即便没令牌,本王也是会倾力而为的。」
「那十七先谢过殿下。」十七双膝一跪谢恩,谁人也没看见她嘴角弯起像只小狐狸。回到座位,她靠近又再跟秦毓瑭说悄悄话,「主子!我做得好不好!」一双眼亮晶晶犹如天上星辰。
「好。爷的十七最棒了。」秦毓瑭一开口,淡淡酒气就吐在了十七脸上,温温热热,使人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得了夸奖的十七很高兴,眉眼弯弯,替秦毓瑭斟酒。
武探花路子忧也接过短剑後,宴会便开始继续歌舞昇平,几名薄纱歌姬婆娑起舞,扭腰摆臀,香汗淋漓,摇摆间若隐若现的丰沛胸口也让看的人血脉喷张。
十七看歌姬饱满的胸,那是一个羡慕呀!
「公子,贵妃娘娘唤您。」一舒贵妃宫里的小宫女突然出现在秦毓瑭身後小声说。
秦毓瑭点头,将自己的黑色绒毛披风披在十七肩上,叮嘱看得入神只差没流口水的十七「一会儿不要乱跑,等爷回来。」,站起身悄然从宴会退出往舒贵妃的寝殿走去。
离了那灯火通明的风雅轩,长长宫廊昏暗,屋檐可见双龙交错欲要腾云而去,倚栏笔直不知通往何处,花苑小筑假山流水在一侧自成一方美景,点缀着细雪飘飘,宛如诗画。
正要拐弯,突然听见花苑小径不远处传来声音,令他停下脚步。
「元襂,你能成为武状元也是多亏了本王的功劳吧!本王说什麽来着,极致的恐惧下面对死亡,才能激发最根本的本能。」
是镇王的声音,从他口中便可得知与他说话的人是元襂。
元襂没有回话,镇王兀自痛快笑出声,「要不是二皇兄好心肠,我真想多让你在飨珍园多待几年。」
又是牵扯骆王又是提到飨珍园……秦毓瑭脑中闪过一事,蓦然一悚,指尖微微发凉起来,如身置冰潭中。
「你这张脸呀……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丑得让人很爽快……谁在那里!」
还要继续出言嘲讽,镇王明显感觉到附近有人衣袖摩擦的细微声响,厉喝一声,接着眯起眼朝秦毓瑭的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