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四周,树叶丛生中有几种不同的鸟鸣声,秋风吹动十七的马尾,扫在自己耳廓上有些痒意。
空无一人。
其实十七对这种寂寥已经不陌生,在遇见秦毓瑭之前,她也曾无数次独自露宿荒郊野岭。
噗哧噗哧声在头顶作响,十七惊得缩起肩膀,抬头才发现是鸟儿展翅拍动了叶片声音。
明明已经独自习惯了,可为什麽现在还会觉得害怕。
老天爷许是没感觉到十七的瑟瑟发抖,原本还晴天大太阳,不一会儿的时间乌云密布垄罩在头顶上,斗大的雨珠猛然滴落在十七的眼皮上,随後是哗啦啦的雨幕。
「是芋叶!」在雨还没淋湿全身之前,十七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野生芋叶,赶紧折了芋叶充当伞挡雨,回头望了望阿九的屍体,说了句阿密陀佛便在雨幕中消失寻找出路去了。
不知道胡乱走了多久,十七肚子饿得咕咕叫,雨势也不见变小,伸手拨开茂密高大的杂草,蒙蒙雨中彷佛有一朵隐身茂林中的紫色罗兰。
身着暗紫色华服的公子牵着红棕马拧着英挺的眉毛观望四周,即使是阴云大雨,也没能让他高贵的气质给遮盖住,骑着高大的红棕马上更显英姿风华。
「主子?」十七觉得自己饿花了,竟然看到自家主子牵着阿二,她不确定的唤。
听到十七的声音,秦毓瑭蓦然转头,赫见拿着大芋叶从杂草中显露出来的十七,模样有些滑稽可笑。
骑着阿二进到丛林,草木染上的斑斑血迹,让他着急不安,如今看到她完好无伤,原本悬在心里的那口气终於松懈了下来。
他俐落翻身下马,精致的软布靴子踩踏在湿润软泥溅上脏土,十七脚步虚浮一边碎语叨念着,虽然有些害怕,双脚却不由自主的靠过去,「我是不是要死了,临死前看见主子……?」
雨水打湿了秦毓瑭身上的衣裳,他无可奈何的一把拉过十七的手,让两人都躲在大芋伞下,用冰凉的手指弹了一下十七的额头,带着沙哑磁性的嗓音,「爷瞧着你身强体健还能再活蹦个七十年都没问题!」
真的是主子!
十七双眸绽放出光采,兴奋的忘记主仆之分,一把抱住秦毓瑭喜极而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主子!我上辈子一定烧了好多好多好香,要不怎麽能遇到主子……」
秦毓瑭手撑着伞被十七抱得脚差点一崴,勉强撑住之後听到十七这席话,俊容柔了下来,低喃,「真是傻……是我烧了好香才是……」
「嗯?」十七没听清楚,松开抱住秦毓瑭的手拉开距离,清澈的双眸红红像只从未涉足世俗的小白兔。
〝咻──〞一枝飞箭带着凛然箭风呼啸而过两人脸之间,直直没入一旁树干上,若不是十七松开秦毓瑭拉开距离,非得在脑袋上穿出一个窟窿不可。
「谁!」
没有半分犹豫,也不再害怕,十七旋即转身挡在秦毓瑭身前,眯起眼直视方才飞箭的方向,只是大雨蒙蒙加上树高草长,只来得及捕捉几个晃动晃动的黑影。
看来不只一人。
证实十七所想似的,下一刻飞箭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十七想弯腰躲过,却想起身後还有秦毓瑭,她面向前方没移开半步,袖口迅速滑出短剑,突地一道黑影闪身挡在她面前,杀气肆意挥动手中的长刃,将飞箭一一截断。
「阿杭!」十七差点都忘了阿杭随时跟在秦毓瑭身边了。
阿杭高大的身体挡在他们面前,像是一道耸立的墙,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这是十七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从阿杭身上传递过来的寒意,如一把锋利刀锋,随时等待出鞘斩杀敌人。
他们处於被动劣势,甚至不能确定敌人有几人,再这麽下去必死无疑。
「十七,上马。」秦毓瑭冷静命令。
十七诧异,「可是主子,留阿杭……」
「阿杭,爷要见活人。」不等十七说完,秦毓瑭又下了一个命令给阿杭,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要阿杭留活口,还是让阿杭活着回来。
两人多少年相伴,也许十七不懂,但是阿杭懂就好了,坚定的背影不曾一晃,一如往常用沉默代替回应。
牵过躁动的阿二,秦毓瑭跨上马,伸出手皱眉催促着,「十七,上马。」
十七咬着苍白的唇,内心挣扎矛盾,留怕在这里会给阿杭添麻烦,又怕自己与秦毓瑭离去,阿杭无法打赢敌人。
「十七,上马。」
在秦毓瑭第三次催促中,她咬牙,选择相信阿杭,握住秦毓瑭的手跳上阿二,朝阿杭大喊:「阿杭,我们会在家里等你!」
待十七坐稳在自己身前,秦毓瑭拉紧缰绳一拽,阿二扬蹄长嘶,如疾风一般奔驰。
很久以後,十七才知道,〝家〞对他们而言是多麽重要的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