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对小赤马很是喜爱,几乎恨不得搬去马厩跟小赤马睡在一起了,小赤马还是幼马,骑术暂还练不得,不过十七也更加勤奋跟着阿杭学武。
闲暇时披着外衣坐在廊下啜一口茶,看着十七与阿杭对练也成了秦毓瑭最惬意的时光。
拿了许多武器让十七挑选,不过十七独挑了一把防身用短剑。
绿意茂盛的大树下,十七纤细的身子猛然转身,脚尖轻踏石桌边缘,凌空而上朝钻过阿杭的腋下,如鱼儿灵活扭动身体,速度极快抽出藏在袖下的短剑,双眸凌厉且肃杀,锋芒的剑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能划开阿杭的後颈。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着不动如石雕的阿杭微微偏头就闪过十七的剑,只剩下黑色残影徒留在十七眼前,宛如丛林中的黑豹对着猎物张开血盆大口,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十七斜後方,有着厚茧的大掌搭上十七的手腕,扭了一大圈,十七大惊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因为手腕被扭转,也跟着摔在地上。
「阿杭!说好让三招的!」十七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腕,泪眼汪汪控诉。
阿杭斜眼看了地上的十七,不发一语。
好吧……她也不奢望阿杭对她手下留情了。
十七努了努嘴,脑内飞快运转,一计成型,二话不说从地上跳起来,手握短剑直直朝阿杭的後脑勺袭过去,早洞悉她一举一动的阿杭根本不把她突如其来的突击放在眼里,疾步後退了几步,向後仰望着蔚蓝的天空躲过十七的剑。
谁知,耳边传来十七得逞的嘿嘿两声,她假意要攻击阿杭的後脑勺,却是将短剑反握弓蹲起身体,算准阿杭再直起身的那个刹那,翩身衣角飞旋,转到阿杭下盘,又在阿杭抬起脚避开的时候已经绕到阿杭身前,短剑锋利的剑峰绽放出骇人的光芒横在阿杭致命的脖子边。
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彷佛受过很专业的刺杀训练一样。
「阿杭,怎麽样?我厉害吧!」终於成功反击阿杭,十七得意洋洋。
阿杭没有表情,墨黑眼珠子示意十七往下看,他的左脚拐在十七的小腿上,随时都能在十七划破自己脖子之前把她给放倒。
「阿……我不管啦!这局得是我胜!好得也让我剩一次!」十七不满大叫。
「十七。」秦毓瑭厉喝。
十七手一抖,手中的短剑差点握不住,连忙转头,「主子!我绝对没有跟阿杭耍赖!」
刚起床漱洗好的秦毓瑭一推开房门就看见十七那如专业刺客的行刺动作,心脏一滞,呼吸全在那之间暂停。
他前世只见过十七将军一次,十七将军身上的杀气彷佛就在刚刚的十七身上恍眼而过。
太像了……像到他开始害怕。
「你刚刚那招刺杀是谁教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晨起的关系,让他声音略有沙哑磁性。
「刚刚?我、我自己摸索的……」看秦毓瑭脸色不虞,十七不安的搅着手指。
自己摸索……
秦毓瑭微微松了口气,恢复自若神色,用命令的口吻道:「爷有些口渴,你去倒茶过来给爷喝。」
十七拧着眉毛,「倒茶一向是慎言的工作,何况我到现在也都还没喝上一口茶……」抱怨归抱怨,不过她还是乖乖去倒茶。
故意支开十七,秦毓瑭凝视着阿杭,语气严肃,「阿杭,十七刚刚那招你看如何?」
「柔中带刚,一招致命,是为杀人高招。」嗓音如低沉如正要出鞘的锋刀。
估计十七要是在场,又要大惊小怪阿杭说这麽长的话了。
如果十七自己摸索,都能摸索出这麽高招的刺杀技巧,那麽前世她会在萧明澜手下做事,彷佛也不足为奇。
因为她就是天生的杀手。
「看来大家闺秀的礼仪还是不能废的好……芍药也差不多该忙完宫中的事了。」秦毓瑭喃喃自语,走回房间。
杀手这种每天舔血的事,只一次就够了。
与秦毓瑭擦肩而过的十七正好端着热茶回来,喊道:「主子,我茶端来了,你不喝……」
〝碰〞房门被关起来。
「……吗?」
望着无情被关起来的门,十七傻在原地,气愤的跺跺脚,「不是让我端茶来吗!那我自己喝!」她自己一口气喝光热茶,用鼻孔重重哼了一声。
终於忙完宫中事的芍药被秦毓瑭如雪片般送来的请帖骚扰,意思是让她赶紧再来教导十七大家闺秀的礼仪,她再不来,十七就要变成乡村姑娘了。
乡村姑娘那四个字写得有些歪扭,估计是在写的过程中被恼怒的十七给严重抗议了。
芍药望着帖子噗哧一笑。
「在笑什麽?」顾嬷嬷刚服侍完舒贵妃午睡下。
「世子急着让我回去教导十七姑娘。」芍药将帖子收入袖里,含着笑回答。
「这事我有听说,看来世子很是中意十七姑娘,只是娘娘对这来路不明的孩子还有颇有微词。」顾嬷嬷与芍药负手,一同站在殿苑望着新开的六月杜鹃。
芍药来到秦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六月中的事了。才刚下了马车,就听见凄厉的惨叫声。
「主子──!」
十七一脚踹开秦毓瑭的房门,秦毓瑭才刚起床,歪斜的白色亵衣露出性感骨感的锁骨,只随意披了见墨绿色外衣在肩上,就连头发都还来不及竖起。
「……?」被十七这声惨叫给惊的睡意全都消了,秦毓瑭一转头,大腿就被十七给死死抱住。
「主子──!我要死了──!我死了之後你告诉阿二不要伤心!还有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阿二!主子你要给阿二吃最好的饲料!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马厩!」
一长串全都在交代小赤马阿二的事,可见十七有多麽放心自己的宝贝爱马,不过秦毓瑭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交代後事〞给弄懵了。
「发生什麽事了?」
十七抬起头,满是泪痕,哇哇大哭,「主子!我要死了!我一直流血!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都还没骑到阿二!肚子痛痛的!我真的死了!」
过滤到所有有关阿二的事,从她凌乱的话语中秦毓瑭听到关键字了。
流血,肚子痛。
他视线往下,显然十七是一起床就冲到他房间报告死讯,她身上亦穿着亵衣,只裙下有一大片暗红色血迹。
早已不是年少不知事的清纯郎儿了,很快搞清楚怎麽回事的他脸色迅速涨红,冠玉如观音的俊颜上满是绯红,色如海棠花开,他抖了抖腿,尴尬地喊:「十七,你先起来!」
已经伤心欲绝,悲痛不能自己的十七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兀自垂怜自己短命的人生,「主子……你真的要帮我好好照顾阿二,我来不及跟阿二说再见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十七!你快起来!你不会死!」
「这是怎麽回事?」芍药诧异望着十七与秦毓瑭。
秦毓瑭绝对不会说,这一刻,芍药的身後彷佛出现了一道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