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重生之將軍十七 — 第三十話 麻雀終成大鷹飛

前後想想,他根本是又被萧明澜给坑了。

秦毓瑭望着昏睡中的路子忧自嘲苦笑。

那年,大明与突厥战得如火如荼,十七将军却在战场中莫名失踪,大明损失一名得力战将,让原本还小胜的大明立刻被压着打,退到了最边城天涯城。

萧明澜和他反覆思量之後,决定与突厥谈和,放弃天涯城八万子民,便要还在边疆抵抗的路子忧退兵,要向突厥表明他们大明谈和的决心,只是路子忧说什麽都不肯退。

只言:『一退灭士气;二退辱国面;三退无民心。』

萧明澜身体不堪长途劝说,因此由他亲自前往边疆要强行收取路子忧的兵符,只是当他千里迢迢来到边疆路将军府,只错愕的任何那浸透自己脚底厚靴的血河。

路将军府被灭门了。

像是收到什麽讯息,只比他晚一步抵达的路子忧在他身後呆若木鸡,脚步踉跄几步後腿软跌坐在地上。

那个有着书生将军威名的男子全身颤抖,彷佛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躺在厅堂正中央的女子僵硬弓着身成一个诡异的弯曲弧度,满脸狰狞无法阖眼,怀中空出一个洞,想是死前正用尽全身力气护着什麽,在女子身旁血脚印踩的凌乱。

路子忧爬过去抱起那死不瞑目的女子,全身剧烈抽促颤抖,无法言喻的痛深深烙印在骨髓里,急速流动着,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是悔悟、绝望、不甘、痛苦。

『你们连婴孩都不放过!秦毓瑭,你们会下地狱!我会拖着你们下地狱──』

本该是在战场上斩杀敌人的锋利长剑,划开了自己的脆弱脖子,溅出水花般的红血,宛如谢幕的舞台,与地上的血河融合在一起,路子忧依旧紧紧抱着女子,致死双目圆睁死死瞪着秦毓塘,双颊尽是血泪。

一代名将殒落。

「主子!」见秦毓瑭盯着床上的路子忧出神许久,十七忍不住出声喊。

秦毓瑭倏地从回忆中回神,用鼻音轻哼,「嗯?」

「身体不舒服吗?怎麽瞧着脸色不好?」十七担忧的问。

「任谁见了一坨血人都会心情不好。」慎言在一旁插嘴,顺便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

「没什麽,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他望着路子忧的脸轻声呢喃。

话才刚一说完,路子忧就满脸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十七一惊,连忙唤大夫过来,就在大夫检查伤口时,路子忧猛然睁开眼,额头上的汗水涔涔,看到这麽多人围绕在他周围,露出迷茫的表情。

「公子别紧张!是我们救了你!」十七立刻说,又举起三根手指头保证。

秦毓瑭看着那三根鸡爪碍眼,直接伸手把鸡爪给掰了下去,然後对着路子忧说:「伤已无大碍,无须担心。」

路子忧想要直起身跟救命恩人道谢,只是才一动变牵动全身的痛楚,血气不断从腹部涌上来,嚐到满口的血腥味,呼吸粗喘急促,「多谢恩……咳咳咳咳咳!」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该的!这位公子还是多休息才不枉我们相救!」十七说得振振有词,咬文嚼字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路子忧直不起身体,只好躺在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咳!多谢恩人……」

「公子看着不像京城人。来京城可是有什麽事?」秦毓瑭问。

前面那句几乎是肯定句,十七崇拜的望着自家主子,她怎麽就这麽笨都没瞧出本地人跟外地人的差别呢?

路子忧穿着一身灰色衣衫,除却身上的血污灰尘,与京城的平民百姓并无其他差异,秦毓瑭却说得好像认识路子忧一样。

慎言专心吃着花生米,而十七是傻的,就连路子忧也没有察觉到这话里的不对劲。

「我……是来参加今年的武举的。」他又低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染上一丝血色,脸上痛苦的全挤在一起。

之所以被称为书生将军,不只是路子忧外表白皙纤瘦,一开口满腹经纶,才气满满,更多的是因为路子忧曾就是个秀才,而後弃文从武。

没有人去在意他弃文从武的文弱书生,就像没有人去在意过一个姑娘为什麽要参加武举一样。

最後最不被看好的两个人,双双一起走到了将军的位子。

他不知道路子忧的开始,然而却知道了路子忧的结尾。

十七一听跟她一样也是要参加武举很是兴奋,差点就扑过去跟路子忧握手了,碍於路子忧是伤患,一旁的秦毓瑭也传来不善的眼神,才没有伸出她的魔爪。

「好巧!我也是要参加武举的!不如我们结个交作伴吧!我叫十七,今年十五!公子贵庚贵姓?家住哪?有无妻小?上有八十老母吗?」

十七太过热情,让路子忧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又剧烈咳了起来,「在下姓路名子忧,字燕居……咳咳今年二十四……咳……」

大夫见路子忧咳得满红耳赤,当即训了十七一顿,说要让伤患好好休息,把他们都给赶了出去。

十七临走前不忘报上自家秦国公府的名号,让路子忧伤好记得来坐坐。

走出医馆,秦毓瑭斜眼睨了十七,那眼神估计是在说什麽时候国公府变成你家了?

十七谄媚笑,「主子,你家就是我家,以後公子到哪,我就到哪为家。」

「这句爷爱听。」

「狗腿,不要脸。」慎言小声嘀咕。

从医馆离开後已经接近午饭时刻,前去马厩的路上会经过满食天下,自上次傅苛匆匆回去把婚事给搅黄,他们就没有再联络了,因此秦毓瑭决定去与傅苛说说话。

这厮得知自己被冤枉入狱也没有派人来慰问,而自己出狱後被赐了世子的身分也没有来祝贺一番,真是太不够兄弟了。

满食天下在京城是着名的食馆,此时依旧人满为患,秦毓瑭熟门熟路的寻了问掌柜,由掌柜领着上了二楼傅苛的房间。

没有敲门,秦毓瑭就自行推门而入,里头正在独自一人吃饭的傅苛有些不悦的抬头,正要喝斥,发现是秦毓瑭,黑眉挑了挑,调侃着说:「秦世子怎麽有空来找我?」

果然还是过得逍遥自在,瞧瞧那领口敞开,若隐若现的胸膛。

秦毓瑭也不客气的自己坐了下来,顺便招呼着已经饥肠辘辘的十七与慎言落坐,权当到了自己府上一样的反客为主。

「白当你是朋友了,爷被冤枉入狱,连个人影也没瞧见。」坐下後,他自顾自的夹起眼前的狮子头,冷冷哼了一声。

傅苛也学着他冷哼,「爷也白当你是朋友了,爷回去把婚事给闹没了,还被老头子揍了一顿下不了床,也没见你来瞧瞧。」

秦毓瑭执着筷子的手一顿,显然不知道此事,不过还是掩饰得很好,转而似笑非笑道:「你被你爹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难道还要我天天上门嘘寒问暖阿?」

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傅苛还是气闷在心里,撇了脸生硬说:「你那破事我听说了,别说我不够朋友。」他顿了一下,表情严肃,「官衙太快破案反而让人生疑,我本想去套小沙弥老爹的话,结果你猜怎麽了?」

「死了。」几乎是与傅苛同时说出口,秦毓瑭想也没想笃定的说。

十七差点被猪肉噎住,眼睛瞪得老大,嘴里满满菜肉,嗯嗯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什麽。

「看来你心中有底。」傅苛也有些意外。

秦毓瑭淡笑,「这事与你别搅和,免得被人给盯上了。」

「我这还不是帮你……」

傅苛抽了一下眼角,还想继续说自己的调查结果,食馆一楼传来骚动,随後响亮的婴儿哭声让人心生烦乱。

「那寡妇才死丈夫,继承了遗产还不甘寂寞,天天抱着儿子来这里勾引人。」傅苛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秦毓瑭打开窗户,视线正巧可以看见站在门口一名消瘦的女子抱着那哭泣的婴孩,满脸涨红,表情难堪,正低声与掌柜说着什麽。

那模样倒不像能勾引男人。

秦毓瑭看了几眼觉得无趣,正要关窗户时,脑中瞬间闪过一副画面,让他呼吸倏地一滞。

白雪、女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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