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杀声响破天际震耳欲聋,阵阵寒意也抵挡不住黑压压杀红了眼的士兵们。
他们手里拿着兵器无不染着鲜血。一滴、一滴,湿透了脚下的大地。
穿在脚下的长靴绵延着湿意,也不知道是参透了谁的血。
冷。
他脑袋浑沌模糊,只有这一个字飞快蹿过。
太冷了。
双手被左右架着不顾一切的往前奔逃,他腿软得几乎无法控制,若不是身旁的两个贴身死士拚死护着他,指不定他现在已经没有全屍了。
眼珠子微颤动,只见两个死士满眼残红,全身像是在血池泡过一般没有一处完好,一把倒钩的箭羽甚至整支没入其中一人的左胸口上,疯狂跑动间他还能看见那勾连着碎肉飞溅而出。
然而死士却像是没有痛觉,扣紧他的双手弯曲用尽了全身力气不放开。
大抵,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自嘲一声。
双手被折断三节,左脚筋被挑,正在以一个怪异扭曲的姿势被死士拖着往前,额头上的鲜血渗入眸中,一股椎心痛彻的刺痛刺激着他的五感,就连嘴里都嚐到铁锈味儿。
他要死了。
感觉到死士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下来,左边死士已经松开他倒了下去,背上还插着数不清的箭羽,临死前转身飞扑入那批士兵人群中,兵器毫不留情地穿过死士的全身,开肠破肚。
「主子!」
他鼻尖的呼吸急促粗声,绝望的窒息感突袭而来。
「喝──!」
一个巨大的黑影垄罩过来,一双带着厚茧的手朝他伸了过来,厉声如罗刹,几乎可震得人胆肝碎裂。
「上马!」
他疲惫至极的略略抬头。
女子的容颜印入眼帘。女罗刹,十七将军。
死士用尽全身最後的力气将他跩抛给了马背上戎装女子,蓦然口中喷出混合墨绿胆汁的鲜血,双眼圆睁未闭倒在马蹄旁气绝。
他被抛得五脏六腑都被扭转一圈,三天未食的腹部不断上呕着酸涩苦味,他被驼在女子背後,女子一手反跩着马绳,一手拉住他残破不堪的腰带绑在自己手臂上,随後腾起马匹一跃。
「喝──!」
驽马大喝的声音如风中锐利的刀锋出鞘,见人杀人,遇神杀神。
「逃不出去的。」他听见从自己口中几乎堪称冷静的说。
鼻子腥热,血色蔓延在马背上。
然而女子并没有任何回话,强而有力的双脚夹紧马肚一蹬,狂奔在凌乱的风中。
「十七将军,为何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尽管胸口起伏剧烈,每说一个字都是费劲万分,他却淡淡笑问。
眼看快到城门,後面依旧群追不舍步步逼近,女子黑眉一拧,眸中凌厉成刃,拉起他的腰带就是飞袖甩出,恰恰摔出了城门之外。
她是军人,自然知道如何摔人不至伤,不过在落地的那个刹那他还是痛不欲生。
「欠了人情,自然得还。」
城门在甩出他的那个瞬间,关闭!
而被称为女罗刹的十七将军与他相隔着那道厚重的城门,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的追兵。
这世界只剩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