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就是上了趟厕所的时间,你怎麽就能这麽厉害搞出这样的名堂呢!?一个连实习都还没有开始的人就跑去要辅导别人?你是想要害别人创伤更严重吗?」李护士站在休息室的白色大桌子旁,脸色铁青地说。
「……非常抱歉。」谢宁安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地面,手指一下交缠一下放开,「我只是想要帮助那个人而已,我、我并没有……」
「并没有想那麽多?」接过谢宁安没有说完的话,李护士叹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奈,「身为未来可能成为心理谘询师的人,你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没有想到,你未来怎麽能帮病人走出病痛?你以为凭着你那半调子的想法能做什麽?……也许,我们诊所也应该重新考虑是否要聘你这位实习生了。」
「啊!?」听到李护士後半段说的话,谢宁安猛然抬起头,不自觉地向前踏了一步,「那个,我、我会改进的,请你千万不要开除我!我下次、不对,我不会有下次了!」
「是啊,说到底,这件事情我也有错的,我也会负起责任,别马上就想开除她嘛!」忽然,有人插入了话题。
谢宁安循着声音源头的方向望去,看见黄艺藻不知道什麽时候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正走进来。
「艺藻,你不在前面柜台顾着你来休息室做什麽,想要偷懒吗?」李护士皱起眉头,原本就没有很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而黄艺藻并没有因为李护士话语中夹含的刻薄不悦,反倒是慢条斯理的走到谢宁安身旁,对着李护士开口:「哎呀,你都骂多久啦,现在已经到中午休息时间啦!」
「已经中午了?」李护士有些讶异,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就在李护士看时间的间隙,谢宁安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手一暖,她有些讶异的发现是黄艺藻的右手覆上了她因为紧张而不自觉一直紧握的手。
莫名的,谢宁安放松了下来,就像是黄艺藻的手有什麽魔力一样。她望向她,却发现黄艺藻并没有看着她,只是仍站在她的左侧,脸上微微的笑容,如同太阳一般温暖。
「的确已经中午了……」李护士脸色缓和了一些,向黄艺藻道歉,「误会你了,抱歉。不过,你刚刚说你也有错是怎麽一回事?」
黄艺藻搔了搔头,白皙的牙齿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说:「其实那位病人是我安排她去的……」
「什麽?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吗!」李护士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似乎又要爆发。
「等等,我要解释一下!我这麽做是有原因的!」黄艺藻快速的伸出手在李护士面前摆在李护士面前,语气飞快的解释理由,「今天何医生不是说要晚点来嘛,我原本是想请那位病人等一下,或着是叫李医生来临时代班的。结果那个病人说自己和实习生认识,所以就直接请她来就行了,我看实习生是和那个人一起进来的,而且也有交流,应该是认识没错。所以我才…...才让实习生来。」
「欸?可是,我完全不认识那个人啊,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我看他盯着诊所的方向看,以为他是来这里看诊的,所以才带他进来诊所的……」谢宁安茫然地说。
忽然,她想起自己好像完全没有问过人家是不是来这里看诊的,就直接问他要不要进来了……而且在柜台时,他填的是第一次来的表格单,这证明他之前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你们之前不认识?」黄艺藻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挑了挑眉,「那他为什麽要指名你帮他看诊呢?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
「奇不奇怪是一回事,就这样放他和实习生去诊又是另一回事。」李护士摇头,接着神情严肃地说,「艺藻,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吧,别总是……」
「停!之春阿姨~现在是午餐时间,骂人的事情等一等,我们先吃饭嘛!俗话说的好,吃饭皇帝大,我们吃饱饭才有精神继续训话,对吧?」黄艺藻说,脸上堆满了笑容。
「……还有一句俗谚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倒是更符合这句话。算了算了,我订的便当差不多也快送到了,我出去看看。」李护士苦笑摇了摇头,一副对黄艺藻很无奈的样子。
看着李护士正准备出去的样子,谢宁安总算是安心了下来。不过,就在李护士打开休息室门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想起什麽似的看向谢宁安,「对了,实习生。」
心一下又像是被提了起来,谢宁安不安的回应:「那个,李护士您还有什麽事情吗?」
「虽然你没有通报反而是顺着为病人诊治这点不对,但是说到底你也并不是主谋者,所以刚才说的话,我说的稍微重了些,抱歉了。但是你啊,为什麽就这样挨着骂也不懂的说明呢,下次遇到别什麽都不说乖乖挨骂啊。」说完话,李护士转身走了。
伴随着离去时的关门声,谢宁安再次愣在原地。李护士刚才说的话,她记得曾经,也有人和她说过。
“哎呀,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下次遇到这种事别傻傻的什麽都不说乖乖挨骂啊。”
那个人,声音温柔,对她说着。
“下次如果还发生这种事情,记得叫我,我会来帮你的知道吗?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叫——“
「你还好吧?」
「啊。」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谢宁安向黄艺藻摇头,露出了笑容,「我没事,刚才谢谢你为我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也并没有做什麽值得你感谢的话啦,而且是因为我才让你被之春阿姨骂了这麽久,我才应该和你道歉呢!」黄艺藻一边说一边拉着谢宁安的手到沙发旁坐下,「你也坐下吧!早上因为匆忙没有好好的自我介绍,我再重新好好地和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的名字叫黄艺藻,黄色的黄,艺术的艺,海藻的藻,你可以叫我艺藻没有问题喔!然後,我是这里的护士兼柜台,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问我!」黄艺藻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谢宁安说。
「谢谢你,额,艺、艺藻。」谢宁安说,「我的名字叫谢宁安,感谢的谢,宁静的宁,安稳的安,你也可以叫我宁安。」
「好,那我以後就叫你宁安啦。对了,我顺便跟你介绍介绍我们诊所的人好了,你以後也会比较方便认识。」黄艺藻边说边翘起二郎腿,「我们诊所呢是小型诊所,加上新来的你总共是五个人,而我们有两名护士两名心理医生。我是其中一位护士,刚才那位有一点凶的女士叫做李之春,也是护士。在工作的时候你可以叫她李护士,而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你叫她之春阿姨就好啦!你不要看她刚刚一副很凶的样子,她常常会在骂过人之後偷偷後悔自己太凶了呢,所以你不用太怕她,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然後啊,另外两位医生都是男的,一位叫做李城凰,城门的城,凤凰的凰,是一位……稍微有一点难搞的人。」讲到这里,黄艺藻似乎是想到什麽事情,苦笑了一下,接着再次开口:「不过你可以放心啦,他是一个好人!而且,今天不是他值班,所以你今天不会遇到他。」
「哦…..嗯,我知道了。」谢宁安说。
连眼前这位很好相处的人都感觉难搞,那位李城凰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啊……谢宁安忍不住想。
「然後另外一位医生,你今天应该可以见到他,他是很温柔的医生,你可以放心,有问题也可以问他。他的名字叫何——」
「抱歉,我来晚了。」门口忽然传来清脆的几声敲门声,谢宁安转头,看见一个男人正倚在门边。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男人目光微转与她对上,然後轻轻地笑了,说:「你是谢宁安吧。你好,我叫何晴,何以问苍天的何,雨过天晴的晴。」那一笑,彷若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