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颜哥斜睨了方永明许久，哼了一声才又返回了座位：「说吧，你和亦阳又怎麽了？」
方永明眨了眨眼，对颜哥突然切入核心的话语毫无头绪：「呃⋯⋯怎麽能猜到？」
「让你这神经大条的臭小子慌成这样，除了他还有谁？」颜哥毫不留情地嗤笑起来。
方永明被堵得无话可说。
对於完全意料之中的情况翻了白眼，颜哥喃喃的说了句「青春的味道真是酸臭得要死」。
「颜哥、你有把老友当成春梦对象的经验吗？」
「没有，我是行动派的。」吃完一盘甜点的颜哥决定再叫一盘来填补他损失的宝贵时间：「合眼缘就马上问，不行就拉倒。」
对於毫无建设性的回答，方永明抱着头发出无意义的痛苦呻吟。
「干嘛，你梦到你和亦阳那个喔？」颜哥比了下流的手势引来方永明面部发红，这预想外的画面倒是提起了些许兴致，「甚麽时候开始？」
「最近。」无视颜哥停顿咀嚼，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方永明有些痛苦的双手遮脸，在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将心声脱口而出：「现在是只要看到他的脸就想干死他的状态。徐亦阳怎麽可以连吃惊的表情都可以这麽色情⋯⋯如果他那微开的嘴能含住──」
「靠么喔！崊老师卡好，我现在还在吃东西！」颜哥差点被直白的话给噎住，脸色铁青地急忙敲打胸口让吞咽能更为顺畅，好一会才缓住：「我他妈的不想知道这麽详细，给我说重点。」
方永明知道自己太激动了，乖乖地切回今天的主题：「颜哥，我该怎麽办？」
「哈⋯⋯」颜哥头疼似地按着太阳穴许久，「我先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亦阳吗？」
「我不知道。」
「好吧，我换个问题。」颜哥抹了抹脸，受不了的看着方永明：「你能忍受亦阳有伴侣吗？有性关系的那种。」
方永明思考了一会，摇头：「没办法想像。」
眼里只有书本和知识的徐亦阳，无论抱着人还是被人抱的画面想像不出来。
「⋯⋯」颜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游历花丛许久的玩咖，表现却还像个初次面对情爱的白痴菜鸟，暗地考虑了直接放生的结果会怎样──发现无论怎麽都会被烦死之後，才又决定耐着快要断线的性子开导对方：「我是说假设，假设！臭小子还不快点给我用现成素材想像一下啊！」
方永明这才反应过来，尝试用春梦中的徐亦阳去做想像。
如果那些反应是别人引起的──
咚！
强烈的拍桌声引来了酒保和邻桌的侧目。
「没办法。」这次方永明的声音坚定很多。
「这不就对了吗？」
颜哥像个长辈一样欣慰的拍了拍方永明的肩膀，然後转身又在叫了十盘不同口味的甜点和三瓶要价昂贵的酒来犒劳自己，竟然得在截稿日前耗费了一大半的心力去点醒只有国中生情商的笨蛋大学生。
12.
如同全身赤裸般在学姊面前开诚布公後，徐亦阳混乱的思绪倒是平静很多。学姊在那顿饭後日常的态度依旧，也没多说甚麽，让徐亦阳松了口气，也很对不起学姊让她破费。
有余裕思考後，他发现自从那件事後，方永明躲着他。
会发现的起因，正好是方永明连「让学妹怀孕不得不停止约炮行为」许多这种类似的谣言都飘到他们隔壁栋，成为大家茶余饭後的话题之一。想担心对方却也抓不到人也联络不上的徐亦阳在数次尝试会面失败後，马上放宽心等待方永明回复正常自己来找他。
⋯⋯只是说不失落还是骗人的。
「亦阳学长！」
在徐亦阳正要将一叠资料搬去教授办公室的路上，背後传来熟悉的可爱声音，他下意识的转身一看，呼喊他的是一身森林系搭配、脸蛋清秀可爱的娇小女孩──唐志远最近交往的大二学妹林雅婷。
面对学弟妹的徐亦阳习惯性的露出微笑：「嗨。」
林雅婷做了要说悄悄话的手势，徐亦阳也没甚麽戒心的蹲低身子，只见她用着可爱无邪的嗓音说着「学长，请问志远有前任女友？有上床过吗？」这种成人话题。
徐亦阳不仅红了耳框，还差点呛到口水，「呃、过去有交往的对象⋯⋯但你知道，唐志远也不是喜欢拿这种事来聊天的人。」
「那志远跟学姊──」
徐亦阳立刻会意到林雅婷的口中的学姊是谁，慌忙摀住林雅婷的嘴巴：「没有，这个我发誓绝对没有！」
再三嘱咐林雅婷千万别拿这个问题去询问唐志远的其他朋友，乾笑地目送一直发出棘手问题的学妹後，徐亦阳这才放松下来往原本的目的地前进。
「徐亦阳。」
这次倒是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徐亦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便见到穿搭帅气、梳着油头造型的方永明黑着脸走向他。
还没来得及碎念「明明是他该生气吧」之类的话，徐亦阳手上的重量一下子轻盈许多。
「我帮你拿。」
徐亦阳觉得今天是不是会下起红雨，或者太阳从西边出来。
「方永明你是吃错药喔？」
「我没有。」臭着一张脸的方永明倒是异常耐心地问他：「你要送去哪？」
「理科学院A栋1楼的办公室。」突然其来的服务让徐亦阳有些受宠若惊，对於被躲着那几天的郁闷也消散许多，他轻槌一下方永明的肩头，笑着调侃道：「干嘛，今天穿这麽帅，还难得帮我，是想追我这边同系的哪个学妹喔？」
结果他发现这样一讲方永明的脸更臭──徐亦阳摸不着头绪地想着方永明果然是吃错药了。
13.
方永明原本没有特别关注过徐亦阳的系上生活过，自从在意起来，方永明这才发现没有他想像中的孤僻，甚至是系上受学弟妹爱戴的学长——甚至是和读硕班的学姊十分亲昵。暗地打听徐亦阳系上的其他同学，都会换来两人说不定在交往的猜测。
危机感倍增的方永明，此时此刻读懂了之前学姊有时会莫名奇妙传给他照片的涵义。
当下他气得开启LONE想将人加入黑名单，在按下的那刻忽然跳出学姊传送照片的讯息，缩图还是像个仓鼠吃着汉堡的徐亦阳。
方永明可耻的改按了取消并下载了照片。
真香。
14.
徐亦阳在迟钝还是有发觉到方永明跑来找他的频率变得很高，几乎只要是一有机会就跑来似的他们系馆，还偶尔会在和唐志远聚餐的时候硬参一脚，对唐志远散发出来的敌意让徐亦阳很尴尬。
直到唐志远拉她女友来聚餐，方永明的态度才突然好转起来。
这阵子莫名奇妙的暗地针对，徐亦阳只能趁方永明不在的时候和唐志远陪个不是。唐志远不是很介意，只是好奇问起两人的关系——当他说出只是孽缘般的青梅竹马时，唐志远瞬间从想八挂的脸变成悲允的表情。
然後往後好一阵子只要遇见方永明，唐志远都只给予同情的目光，还一脸要对方加油的样子。
对於两人的态度，徐亦阳认为莫名奇妙。
尤其是方永明，从不闻不问到黏着他的跟屁虫，这极端的转变想来想去，能了解的大概只有颜哥，徐亦阳只好发讯息给他。
颜哥已读不回好久，才回了他一个翻白眼的贴图，并含糊其词的写了意义不明的讯息回他：「那个、亦阳啊，臭小子他最近才发现真爱，体谅一下啊(´_ゝ`)」。
真爱⋯⋯徐亦阳刚沐浴出来，躺在床上反覆确认没有看错。
确认没有眼残後开始思考系上有哪些学弟或学妹入了方永明的眼，可是别说看妹了，最近方永明的视线好像深怕他不知道似的黏在他身上，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对象可以成为颜哥口中的「真爱」。
想问的多一些，但徐亦阳知道颜哥最近正忙，不太想拿这种小事烦他，讯息反覆打了又删，始终没送出。
最後徐亦阳滑掉聊天室，直接放弃进一步了解方永明，迅速进入梦乡。
毕竟比起近期头壳怪怪的方永明，还是明天早九的打工更重要一些。
15.
自从那场梦之後，就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梦里的零碎片段为方永明展现了不同於平常冷静情绪的徐亦阳。像是因为初次接纳而痛得皱眉；亦或者是初嚐快感，想隐忍却又按耐不住，只得咬着他的肩头恋爱抑制呻吟；到最後被情慾控制，一边积极迎合着他推进的胯部，一边爽的大声浪叫。
越梦越多，起初还有些羞耻，面对徐亦阳还会感到良心隐隐刺痛——然而次数渐多後，方永明愈想愈觉得不对劲。
因为这些梦的细节实在太过详细了，而且残留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方永明纠结了很久，才想起那说不出奇怪的一天。
「徐亦阳。」
但回想起那天之後的徐亦阳表现依然平常，又让方永明疑问更是错乱，搞不清楚到底是他是想起来，还是仅仅是将幻觉错当现实。
也是这个疑虑，数次抑制了方永明想开口询问的冲动。
「干嘛？」
徐亦阳没看向他，依然低着头一边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参考书籍，一边写着下个礼拜要交的期末报告，嘴里含着吸管喝着方永明刚亲自送来的手摇饮。
话到口边又问不出来，眼神乱瞄刚好看到明显是精心准备过，还用上手工包装的小礼物，明显不是给他的。方永明瞬间丢掉困惑，酸溜溜的说：「这给谁的？」
现在方永明就在徐亦阳的租屋处，边滑着手机边吃着多做出来的饼乾。
虽然他很常吃徐亦阳做的便当，可是饼乾之类的甜点就很少，自从徐亦阳被初恋拒绝後，就很少做点心之类的，在方永明眼中是颇可惜的一件事情。
「学姊。」正在和论文搏斗的徐亦阳没有分太多经历给他。
方永明忽然有些吃不下，「实验室那个？」
「嗯。」徐亦阳说：
「哦⋯⋯你要追学姊？」
徐亦阳终於肯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不过是白眼：「你的脑袋里异性只有恋爱的可能吗？」
「差不多。」
徐亦阳看他没有继续吃下去，说：「不吃拉倒，剩下的我给唐志远和学妹吃。」
见徐亦阳伸手过来，方永明稍微将饼乾盒抬高，到对方够不到的方向：「不要。」
「那就给我快点吃。」没好气地说完，徐亦阳又回去和自己的期末论文奋斗。
百般无聊的方永明改盯起对面那微微湿润的嘴唇，突然间脑海闪过了梦中徐亦阳跪坐在面前，用口舌认真吞吐帮他吸允出来，然後将他射进去的白液尽数吞下，而少数残留的液体则沿着他的嘴角流出的画面——
啪。
「你发什麽神经？」徐亦阳的声音透露止不住的错愕。
「没事。」
面对单纯担心自己的青梅竹马，方永明对於自己脑袋仍停止不了的各种马赛克画面感到心虚。
「没事的话干嘛打自己？」暂停写论文的手，徐亦阳改将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红肿的脸颊，「哇，这麽狠？之前不是常说帅脸连自己都不能打吗？」
⋯⋯方永明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回头干掉过去口无遮拦的自己。
徐亦阳见自己沈默，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从背包的夹链连拿出消肿药布，仔细地贴在红肿之处：「虽然这样不帅，但就忍耐一下吧。」
看着失笑的徐亦阳，方永明才发觉原来自己心跳可以怎麽快，手心微微出汗，连初夜面对当时的学姊也没那麽紧张。
「徐亦阳，我喜欢你。」
徐亦阳眨了眨眼，收回手：「今天已经离愚人节满远的了⋯⋯还是方永明你和朋友完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方永明不知道徐亦阳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想逃避话题，一股气堵塞在胸口上不来，也驱使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将距离拉近至两人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方永明在仓皇失措的眼眸中能看到倒映着的自己。
「方永明你——」
他选择压住对方的後脑勺，低头吻向那肖想近半年的唇，暂时堵住了所有可能会拒绝他的话语。
16.
徐亦阳僵硬地承受直到方永明翻开了上衣，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摸了进来之後，他才猛然惊觉做出挣脱并推开的动作的动作。
碰——
「方永明——你还好吗？」见对方撞到後方的书柜，徐亦阳一时之间也忘了方永明做了什麽，绕过方桌上前。
没想到方永明一个前扑将他压倒在地，又亲了上来。
这次在有身体重量的压制下，一个完全没健身的百斩鸡根本挣脱不了强力的禁锢，只能被迫肉体贴合着的状态被动接受蹂躏。
「唔、呃⋯⋯！」
徐亦阳最後放弃挣扎，乾脆让方永明亲个够，改集中抵抗那双不自觉摸上来的手。
当方永明终於肯放过他可怜的嘴唇，徐亦阳才得以撇开视线，喘着气问：「满意了？」
「⋯⋯你的回答呢？」
「我的人生规划里没有这项计划。」徐亦阳没有酒精的干扰，理智总是大於感性。
「那天呢？难道也是你的规划？」方永明一手撑在徐亦阳的耳侧，另一手轻轻地抚上发热的嘴唇，让他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我想起来了。」
徐亦阳一瞬间感到慌张，随後便想到若是方永明真的想起来的话，不可能是这种暧昧不明的口气。他决定延续之前的谎言，「想起什麽？」
「哈⋯⋯10年的青梅竹马可不是当假的啊，徐亦阳。」方永明笑得苦涩。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面对他打死不承认的态度，方永明压平嘴角，不发一语，晦暗不明双眼直盯着他。这场沈默长到令徐亦阳发毛。
他稍微的挪动了身体，打破了这场沈默：「方永明？」
「那我们来验证一下，如何？」
方永明的笑容眩晕了徐亦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