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妲大人!奥薇妲大人!村子出大事了!您快醒醒!!!」
黎明之时,天刚刚微亮,官邸里的大人被突如其来的快报声音吵醒,她起身坐在床上,两眼放空,整个人还未完全醒神。
「.......。」
「奥薇妲大人!您醒了吗?」
「.....进来。」
稍微整顿一下睡乱的外观与发型之後,奥薇妲允许副官进房门通报。
「奥薇妲大人。」
「说吧。」
「.....就。」
比特萨斯副官欲言又止,神情恍恐不安,心里不知该从何处先开口说明,才不会冲撞到奥薇妲的起床气。
然而瞧见他这副窝囊,殊不知才是惹闹奥薇妲的不耐烦,她最讨厌别人拖泥带水的消极态度。
「有什麽就直说!不要只会摆着一张脸!」
「是的!属下知错!」
「说!」
「兽人.....昨夜出现了。」
!!!
「兽人!?」
这一名词,唤醒了奥薇妲家族三代的阴影,她的祖父因兽人之祸自责而亡,父亲也因此与王权政府发生冲突,在愧对祖父和担忧村庄安危之间长年郁郁寡欢,最终积劳成疾的英年早逝。
事隔多年,村民们历经父亲上代的和平以後,如今那些危险的半兽人又再度踏上人类的领地。
为何偏偏选在这时候?照理说牠们无法得到人类预备讨伐的消息,故意率先采取攻击。
但,应该不可能如此顺利下山才对呀,他们官方不是已经在索利罗山一带设下诸多陷阱与勘查的守备兵力了?怎麽都不见紧急警报传来,居然就让兽人直达居民之所?
「出现在哪?」
「没看见兽人的踪迹,推测是昨天半夜的事故,案发的地点位於水车附近,一早民众前往取水,发现有大量的鱼类屍体浮於水面,经由查证,皆是兽爪的痕迹,并且力道惊人,鱼体几乎残破不堪,就连水车都被狂力给破坏到无法使用。」
「狂力?」
「是,木造水车是遭到利爪一般的猛烈攻击,撕毁痕迹非常锋利且深入,就算是强壮的力士也办不到如此等级的迫害,所以除了体能突兀的兽人族,别无其他可疑。」
「......。」
「奥薇妲大人,现在官邸的门口已经挤满恐慌的村民,该怎麽办?」
「......。」
「奥薇妲大人.....。」
哼。
「封锁水车禁止闲杂出入,立即派人前往水车附近和山区追踪兽人可能潜逃的方向,限制所有车马与旅人出境,从今日开始,一入夜晚均不得逗留街道,骑兵与步兵轮班彻夜巡逻。」
「是!」
「派人驱散伫留的村人,告知他们,我今日下午三点会在广场报告整起事件的对策,请民众保持信心,官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是!」
「以上所有攸关的外派武官,下午一点之前务必缴交各自负责的区域报告,传达下去,文官现在召开紧急会议,一小时後集合官邸会议中心。」
「是!」
这一天,奥薇妲面临从政以来最大的危机感,虽然表面冷静严肃的无风无雨,彷佛兽人的出没对她而言也是不足以威胁丝毫。
不过,即使外在的风范伪装极好,但她确实有打从心底的压迫,这迟迟令她喘不过气,尤其是听完众官员的报告之後,更加坚定了大难临头养兵不易的失望盛怒。
早晨是应对文官的百般鬼打墙,不仅抓不到有效率的方针,还趁势勾心斗角玩宫斗,惹的所有人鸡犬不宁,下午集合武官的整体报告,却目睹百般推辞的障碍赛,始终没有一人愿意挡在前头杀敌。
她手一挥,将掌中的报告狠狠丢往最後一位呈报人员的身上,眉头深锁到快要发飙往生。
坐在正中央的年少女孩忽然站起来,手指一个一个的点向那些年纪辈分足以当她老父老爷的平庸头上。
「混吃等死,白领国家俸禄,没有一个人能提供目前可行的办法,几个小时过去了,我稍後就要上台向人民传达官方的动态,结果呢?什麽鬼?这些都是些什麽鬼?」
比特萨斯副官弯下腰帮忙捡拾掉落的文件,一边胆颤心惊害怕奥微妲的暴怒,一边则是帮忙使眼神要这些不中用的大哥老家伙们快点动脑思考,别让火势烧的更大。
别忘了,去年的时候,奥薇妲就因为某官员办事不力,当场逼迫辞官还乡,如今再添几位,应当也是不痛不痒的杀鸡敬猴。
别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呀,奥薇妲娘娘的官威可不输给王权政府的霸道。
只是,官员们都心知肚明为何无法解决眼前之事,新人也许不懂,但若是有经历克底拉斯和亚力伯特斯时期的人都知道,前朝之所以能镇压兽人族的肆虐。
全是因为女巫的魔力.....。
那是众人对民间保守的秘密,也是非常矛盾的历史创伤,想必奥薇妲也是知晓其中原由的,毕竟除了女巫,生为凡人的他们,根本无法对抗兽人族的恶意征服。
「.....佩萝西。」
「!?」
列位之中,一位最有威望的文官终於鼓起勇气开口了,他不拐不弯的官腔,直接戳到重点,讲出那个被人间所忌讳的名字。
他这麽一说,果真吓出奥薇妲一身冷汗,两眼瞪大的直视老官员。
「你.....想说什麽?」
「政务官大人,事到如今,当年女巫设下的镇守魔力应该也逐渐消散不少,这才让某些菁英兽人破除因而闯入栖地,报应终究会来的。」
报应.....。
「你想说,这是女巫的报应?」
「附近的索利罗山,帕莱沃克村,以及周围的民生地区,从前凡是被兽人踏足过的,都是由一名叫做佩萝西的女巫所保护着,她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能驱离兽人族,我们的确受过她的恩惠,如今她死了那麽多年,再也庇护不了背叛她的恶人了。」
「你住口!根本就是邪门歪道!索利罗山仍然有成千上万的武战兵马,而你们竟然指望一名死去的女巫?你们的军魂呢!?」
「这是事实呀,政务官大人,赎罪的时候到了.....。」
.......。
.......。
.......。
即使到死亡的那一刻降临,女巫佩萝西依然想为饱受痛苦的人民,想为这片大陆岛的平衡,尽最後一份心力。
那一年,克底拉斯在死牢之中,朝着佩萝西跪下忏悔,他恨自己无法守护挚友的生命,更扬言要和佩萝西同赴黄泉,不愿苟且偷生在这毫无希望的人性身上。
「我不恨你,克底拉斯,这完全不是你的错。」
她是一位拥有智慧的女巫,早已明白自己的敏感身分会在未来惹上风暴,所以提早规划一道防范兽人的计画。
这方圆百里境内,其实有着由魔药调配并透过气味滞留来使兽人中毒的魔网地带。
兽人不会因为一次侵害就从此罢手,这点佩萝西比谁都要谨慎思考,那时的她施展毕生所知的药学专业,经历多日的炼制之後,获得一种极微奇特的毒魔药。
她将魔药打成浆汁,灌溉在划分的地区土地,当附近植物从土壤吸取魔药成分,行日照作用之後,便会挥发出仅有兽人会受影响的毒气,藉此阻碍他们再度下山行凶。
这方法奏效了,却因为手段过於诡异又违反当代的常理认知,让人们陷入畏惧当中。
拥有神力一般的女巫,又或者说,正因为她是女巫,才能将这种力量掌握其中,万一哪日物极必反,动起坏心思该如何是好?
与其身边留着一枚未知的炸弹,倒不如趁机把事做狠,赏她个一了百了,这样人类的权威依旧可以留在自己的手上。
这是王权政府在赐死佩萝西的官方书信上,特别强调的重要观点,还望克底拉斯记起父母官的职责,别让海神世界失望。
佩萝西告知克底拉斯,魔网可能仅能维持二十左右,在那之前,克底拉斯必须鞠躬尽瘁的想着下一个能惩治兽人的法子,若是轻易死去,那这片土地就没有依靠了。
何况。
一个人的死亡,能换回二十年的安宁,为何,她不去成全?
.......。
.......。
.......。
奥薇妲听着祖父的事蹟和看着父亲劳碌的身影成长,那种恨意与丧失自尊的不服气,犹如父亲当初的自责无奈。
官方多年以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事当做人间战争来对抗,拼命的守护魔网之外的界线,就怕有所差错。
是的,光凭这些狡猾的乌合之众,是不可能抵挡的了兽人的攻击,奥薇妲应该比谁都要清楚才对。
既然如此,有个冒险的想法或许能试试看。
「副官,立刻准备兵马,我要远行。」
「这时候您上哪去?」
既然这是轮回,那就让她代替祖父来赎罪吧。
「求和,我要亲自去女巫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