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
「原来传说中那种会飞的女巫木杖,居然都是抹药水长大的,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我飞最高!我还可以旋转一圈跟单脚倒立!神不神!我在天上飞呀!」
身为假巫师的法罗米一起劲,就完全把女巫的口头提醒都抛诸脑後了,这小子要是不幸在半路摔死,那里丝是该哭还是该大笑呢?
此时的她与弟弟,还有化敌为友的艾敌莉重新组成一个队伍,目前纷纷驾驭着女巫的木杖,飞行於平均海拔两千公尺以上的天空,正穿越山峦绵延的索利罗群峰之中。
每座山间中央,均有柔软细云裙带相伴,格外增添一份诱人目光的诗情画意,只是都被调皮的法罗米给贯穿破坏那一缕惊艳的天然美感了,惹的後方那位重视艺术气氛的艾狄莉对他白眼不停。
现在处於阳光强照的夏季,充满生机的大自然随处可见,在视野远望的天地里,这尽收的山林翠绿,因为数百条源源不绝的水脉而带来植地丰沛的万花争艳与千山夺目,以及万物野兽奔走随性的原始逍遥,这一切绝美呈现,都彷佛令人误以为是走入山神精心刻画的世界里。
要不是亲身经历,谁也体会不出这种举世无双的快乐,人类可以飞在天上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一趟路程下来,皆在三人心中获得心灵改造的壮游洗礼。
但,如果没带上法罗米那张嘴,这条路或许就会走的更加顺心许多。
「你们看!那座山有个超大的瀑布!那边那个山腰是我们休息过的地点!还有那个大断崖,记不记得我差点就掉下去了!啊!就是那个啦!那个谁谁谁你你你我我我啥啥啥的......。」
啊啊啊,烦死了......。
自从他们离开女巫村,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左右了,法罗米依旧是爆炸玩心的欲罢不能他所瞧见的景象,他一整路像个老妈子似的聒噪不止,手指不断指着他熟知的山形位置,嘴巴拼命喷出口水一直在分享先前爬山的经历,这比女人更像女人的八婆举止,可让耐心弱的里丝又无法清静了。
她试着转移注意力,於是将想法放在艾狄莉身上,经过了一天的沈淀,不晓得此刻她心中是怎麽想的。
「艾狄莉。」
「嗯?」
「你.....还好吗?」
艾狄莉知道里丝介意什麽,毕竟事情突然就这麽发生了,若在当时她没有回应坎德菈,就会显得是自己的不上道。
她是个有智慧的老人,且有意愿想要两方和平,艾狄莉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因此不愿与她走什麽心眼来浪费时间,既然一样有钱可以拿,而且还多出一份同等报酬的工作,就算她心情当下很难抚平,也不想错失赚大钱的机会。
佣兵的怀里收藏着坎德菈的黄金手镯,这沈重的金子份量令人满意,艾狄莉回想起昨天所有的发生,心中至今依旧感到匪夷所思。
当时的坎德菈满足了她对於钱财的渴望,也给了里丝一个回归诚实的选择机会,同时她还提出一项危险的要求,希望艾狄莉能为里丝办到。
「这五十万,是用来换我的命,但另一个五十万,则是我的委托费。」
「你想委托我?」
眼前明明就有一个比我还出色的里丝佣兵,怎麽会选我呢?难道她已经忘记艾狄莉可是预备要杀人的圣剑佣兵,这老人痴呆也太快就发作了吧?
坎德菈的话,让艾狄莉觉得事有蹊跷,於是要老太婆给个原因与交代,这五十万耶法可不是小数字,莫非又是一项需要卖命才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自然是得卖命的,但一样得由里丝去说服才有意义,否则硬拉一个强求而来的人,对谁都没帮助。
「里丝会告诉你任务的内容,钱,你就先收下吧。」
「等等!我都还没答应,你就把金子先给我了,就不怕我使诈?」
这也不是不可能,她可是视钱如命的佣兵呀,老女巫这是犯傻是否?怎会把钱放到别人的口袋呢,她们又不相识,岂能如此信任彼此。
但,坎德菈就是明白艾狄莉的为人,她看人从来没有不准确过。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他人对你的失望,这手镯,足以代表我对你的看重。」
!?
如此说来,钱财什麽的,根本远远比不上艾狄莉对自己的纪律与期许,何况她的手上,还拿着看似丰收的礼物,实际却是误入圈套的陷阱,她已经被所谓的世间道义给套牢住了。
艾狄莉猛然觉醒,她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可走,要是拒绝,坎德菈想也知道不可能锯断手镯一半给她,所以她连同应得的一半费用也会被强制回收,或是恼羞成怒要杀人,她也打不过里丝,最後落的人财两空的下场。
更重要的是,她总有预感接下来里丝会讲出让她很难推辞的话,而这也是坎德菈预料的後果之一,所以,她才会有自信的对她讲出无法失望的字眼。
人情,是艾狄莉的硬伤之一,她是个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肯迫害对待自己好的人。
坎德菈不仅饶过艾狄莉的无礼,更以重金礼聘来请求协助,甚至带有慈爱的关怀想要助她与里丝和好如初,这些她都记在心上,非常觉得坎德菈拥有不可思议的胸襟与气度。
光凭这三点,艾狄莉其实已经受宠若惊了,她只是还拉不下脸立刻接受坎德菈的关心罢了。
佣兵的个性和执着,被历经岁月的智者一眼看穿,她终究不是坎德菈的对手,这已是天意注定好的事情。
不甘心。
艾狄莉真的不甘心又败了......。
这时,坎德菈见时机成熟之後,便要求里丝前去开门,会议到此结束了,她老人家难得说那麽多话,是时候也该好好调息养身才行。
等女巫侍卫走进房间时,坎德菈传达了一项用於圆场的告知,她与里丝心有灵犀,皆是以朋友身分互称,藉此来混淆他人对於外客的评价,连同艾狄莉的潜逃,也被扭转为是礼遇不周才导致的後果,所以之後都不得再限制里丝等人的任何行为。
随後,法罗米也被放了出来,三人在女巫们的安排下,总算住进乾净的房子里,吃着乾净的食物,喝饮乾净的水,之前那些难熬的时光终於是度过了。
「把你能说的都跟我说吧。」
夜里,房里点着火灯,照耀着艾狄莉深思以久的脸庞,她看着里丝的脸,格外感到陌生。
「你想听什麽呢?」
「你来女巫村的真正目的,还有坎德菈的委托任务是什麽?」
是呀。
这一直都是艾狄莉的心结所在,究竟是发生什麽事,以至於她无法如愿的进到里丝内心呢?
里丝叹了一口长气,本以为她还在纠结什麽,却不想下一个举止竟是牵住艾狄莉和法罗米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两人顿时都无言以对的冒起诸多问号。
「我.....是为了,解开圣剑的秘密。」
「圣剑?」
「喂!里丝......。」
法罗米没有经过与坎德菈的面谈,因此听见里丝的坦然之後,整个人都吓傻了,急忙要自己的姊姊快点住嘴。
「没事,坎德菈很信任艾狄莉,她也希望往後艾狄莉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啊?当真?」
「是真的,所以我现在必须告诉她,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还有以後想要追求的抱负,我们从何而来,又因什麽而求,这前因後果,我都愿意跟艾狄莉分享。」
里丝话语带有轻微激动,她握紧着艾狄莉的手不敢放开,这手心传来的热度,似乎真有一股魔力,艾狄莉看着里丝认真表情,莫名的受到感动。
「其实这麽对待艾狄莉,我心中也很不好受,我明白我一直都在伤害她,对此,我应该当面说声对不起。」
「......里丝。」
「事情的起源,来自一场火灾的发生.......。」
这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足以让里丝讲了几个小时之久,她将心中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而最後的话题,则是在坎德菈的委托之下结束这一切的攸关。
法罗米的私心虽然不是很认同让艾狄莉知晓过多,但为了能让里丝不过於煎熬,加上花名册之一的主人也同意了,对此他也无法过度坚持自己原先的立场,只好妥协这个决定并认命的充当客串演员来配合里丝的生动描述。
艾狄莉很认真的把故事听完了,也会意的出是因为什麽才让这两个人防自己防的那麽深。
确实,掌握花名册,就是掌握伟人佣兵柯尔罗克的圣剑。
只要是佣兵,或着不是佣兵,皆没有一人是不向往和崇拜的,圣剑是个能呼风唤雨的神话,人们在它身上创造出许多历史的色彩魅力,更是成为顶尖人士的助力捷径。
此刻艾狄莉的心情可是与初闻的法罗米一模一样,她听的目光闪烁,连眼睛都忘记眨动,满怀激动的简直不敢置信有朝一日会离传奇如此接近。
她想要见到圣剑,她好想,超级想!
若撇开家族期望不讲,艾狄莉之所以想成为佣兵,其实有很大部分也是因为柯尔罗克这名偶像的缘故,每当她撑不过去训练时,父亲就会以柯尔罗克做为榜样,因此这名伟人对艾狄莉来说,像类似里程碑的精神象徵。
坦白言之,说不心动全是骗人,她也是一名出色的圣剑佣兵,为何她不能与里丝争夺呢?
按照自己个性的诚实,她一定会有所作为企图夺取一二。
然而,恢复理智之後,此时此刻,她也有话想与两位说说。
「......这听来的确是很重要的秘密,我也能明白你们避而不谈的原因,为的就是怕我与你们竞争,甚至将花名册给占为己有,毕竟,圣剑只有一把,而佣兵有成千上万。」
艾狄莉有话直说,如今她总算是得知透彻了。
「这......。」
「对,没错,你们的用意是对的,今天换做是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但我吃相没你们想像的难看,我懂得本分,我有尊严,更有一份道义要贯彻始终。
「老实说,我对圣剑的消息很感兴趣,可是你们并不了解我这个人,我只会强求属於我的东西,比起我,里丝才是坎德菈与芙妮菲的心属人选,若得不到花名册主人的认同,哪怕实力多坚强,也无法胜任这寻宝的游戏,你们说,是不是?」
所以,我不是不争,我是争也没用,不如过个潇洒自在。
「再说,坎德菈的不杀之恩,让我无法背叛她,别的我不敢说,但谈论忠诚度,我可是很有自信能把持的好,因此,你们姊弟对我可以放心了。」
「艾狄莉.....。」
「里丝,我也一样不会背叛你,因为你也曾经舍命的从兽人手中将我救出不是吗?若是我过分贪图圣剑的利益,那这一辈子,也算是白活为人了。」
艾狄莉将手反过来,用更大的力道去握紧里丝的手心,她脸带微笑,打算将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从此三人之中便再也没有敌人,只有同心协力的夥伴。
「坎德菈言下之意似乎是希望我与你们执行圣剑的旅途,那我想听听,你们是否真的打从心底愿意让我跟随?」
「.....我没意见。」
艾狄莉这句话对於法罗米来说是多余的,他可没像艾狄莉这般心胸开阔,眼里心里都是人情作祟,只可惜里丝是不可能与他同心,她这个姊姊会入心在意的,永远是讲求平衡之道。
法罗米的预感是对的,在里丝的心中,确实已经是将艾狄莉和法罗米画上等号,他们俩都是被推荐的人选,自然得要牢牢把握好。
她望眼艾狄莉的眼眸,觉得内心被暖了。
「当然,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