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送楚敬离开了,「走吧,咱们去给婆母请安。」她这麽对芯雅和芯文说,不去论楚敬这个人有多差,在深宫内院里面,刘皇后可以说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她知道刘皇后的处境不好,有了她这个儿媳後,她要谁也不敢欺负刘皇后,想想请安的时间到了,如果没有她去镇场,婆母恐怕要受欺负了。
刘皇后这个人,人人只看到她不争,实际上刘皇后却是个有智慧的,她从来不掺入无谓的纷争,总是最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其实刘皇后也是来自高门,但是自从自己的祖父倒台後,她就任着自己的父亲被赋予闲职,而她的兄长们求官她也相应不理,也因为这样,她保住了一家的生命,刘皇后的家人对皇帝没有任何威胁,在任何清算之中,他们那些芝麻绿豆官也不会受到影响。
可是她的智慧就在於,她让自家兄长去经商,皇帝还不知道他拥有一只金鸡母呢,後来这只金鸡母凭着娘家大量的钱财,在儿子楚敬上位时,提供了很多的助力,到那个时候青絮才知道什麽叫做大智若愚。
或许当初在看媳妇的时候,自己也被算计一把了吧,但是青絮也知道日久生情,这个婆婆是真心宠爱自己的,把自己当女儿看,连刘皇后都不知道自己的金援到最後居然断了媳妇的後路,让楚敬有机会养了一支雄兵,拿来对付自己的岳家,这些都是後话了。
青絮是第一个抵达凤仪宫的,其实每日来宫中晨昏定省是个规矩,太后那边因为太后不爱见人所以免了泰半,皇后也宽和,只有每隔三日的晨省,加之皇帝的状况不佳,需要妃嫔侍疾,所以更是改了只有初一十五了,今日适逢初一,所以各宫嫔妃还是要来的。
请安的时间已经要到了,却只有青絮一个人提早来了,皇后身边的浅萩姑姑出来迎接各宫嫔妃了,却发现只有太子妃来了,她也不恼,就这麽领着他进内室,皇后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其实皇后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不然也不会有处敬那麽英俊的儿子,皇帝长相平心而论颇平庸的,也还好楚敬像母亲多一点,不过皇后就是个正经八百的样子,很不得皇帝的心,她也不会媚好、讨好,讲话朴质中肯,更加不讨皇帝的喜欢。
皇后不得圣心,但是却稳坐中宫,靠得也就是「无过」两个字了,她为人宽和,又将六宫事务打理得有条不紊,皇帝找不着她任何一丝的错处。
「阿絮来了。」刘皇后温和的笑了下。
「儿臣给母后请安。」虽然名份上她的地位不如皇后,可是在政治影响力上她却远胜皇后,但是这个屈礼她做得很确实,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免礼了,赐座。」皇后示意浅萩带青絮到她的位置,她的位置离皇后不远,只在贵妃之下,毕竟贵妃得圣心。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人都还没来,青絮皱了皱眉,似是察觉到青絮的不以为然,皇后宽慰她,「无事的,也不过是虚礼罢了,就咱们俩个人也挺清净的。」
「母后,这些个人,也忒不懂礼数了,可要去催?」她皱了皱眉。
「不必了,总会来的。」刘皇后似是不在意。
两人又聊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三三两两个出现了一些人,来的还都是低位分的嫔妃。
她们亦不恭敬,青絮看了正要发难,却见皇后用眼神示意她勿躁。
不久後贤妃和良妃来了,她们素不对盘却撞在了一块,正用眼神交锋,也没把皇后看在眼里。
过不久吹柳姑姑来了,吹柳姑姑是贵妃身边的人,带有一股说不出的傲气,「请皇后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昨夜彻夜侍疾,如今犯了头风,故无法亲自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特命吹柳来向皇后娘娘告罪。」吹柳的姿态高傲,让青絮十分不喜。
贵妃总是无故推迟对皇后的请安,如果不是今天青絮在场,恐怕连吹柳都不来了。
「没事,众姐妹就散了吧。」皇后话落,嫔妃们真的就离去了,在皇帝重病的当头,没有人来巴结皇后,早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选边站了吧。往昔青絮还很认真的拉拢,这一世她倒也淡然了,反正楚敬她也认识了,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会上位的。
「刚刚聊到哪儿啦!」皇后对於众人的态度是真的不放在心上,青絮再次见识到她心胸是如何开阔。
「被打断了,儿臣记不清了,请母后责罚。」
「傻孩子,母后怎麽舍得则罚你?过来母后身边坐。」她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青絮依言走过去坐下。
「阿絮,母后很感激你愿意选择我敬儿,我敬儿是个别扭的孩子,可能会在未来给阿絮添许多麻烦。」皇后握着青絮的手有些颤抖,是青絮这辈子更加的紧绷,才能发现皇后似乎有很沈重的心事。
「倘若敬儿有任何对不住阿絮的地方,尽管跟母后说,母后帮你教训他。」刘皇后刘诗雅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路青絮可以说是楚国境内数一数二的贵女了,可是她从不恃宠而骄,进宫来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她是个不受宠的皇后就看轻她,所以她私底下就授意儿子,要儿子去追求路家的女儿,本来对青絮是满心算计,可是在长久的相处下,刘皇后是真心把青絮当自己的孩子在看待了。
她瞧着青絮,心里难受极了,她是知晓自己的儿子的,因为她的关系,楚敬从小背腹受敌,没有受到皇长子该有的尊荣,却被皇长子这个身份所牵累,所以养成了十分扭曲的性子。
「母后,太子爷对儿臣很好,请您放心。」以为刘皇后只是关心自己,青絮忙安慰她。
青絮恐不知这个一向疼爱她的婆母早就知道楚敬对自己的感受,却从来不提点,她更不知道当初及笄後,就是皇后清空了道路,让太子能够顺利拐她进东宫,然後夺取她清白的处子之身。当年皇帝有意把青絮匹配给陈王,他们母子俩是打算若是皇帝为她和陈王赐婚,他们就会把这件事揭出去,届时青絮就不得不嫁了,而同时她的名声也会遭到很大的损毁,他们却也是不管不顾了。
这件阴私至极的事情,皇后一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皇后对青絮的宠爱大概有七分的真心,而有三分是来自於愧疚吧!
「如此母后就放心了,阿絮留下来用午膳吧,如果太子没空陪伴你,你就来找母后。」
「谢母后。」楚敬上辈子很忙碌,有很多时间,青絮都是和刘皇后相伴的。
令青絮意外的是,楚敬午膳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说是回东宫寻不着她,就来凤仪宫了,皇后笑得很开怀,「敬儿这麽做就对了,可别放新婚的太子妃一个人独守空闺。」
「男儿志在四方,夫君是在为了理想打拚。」话才说完,青絮发现自己又不自觉的在维护这个男人了。
「阿絮也舍不得母后说敬儿一句,这样很好!真的很好!」见儿子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刘皇后很高兴,她没有留两人太久,两人才放下筷子,她就急着要两人赶快回东宫了。
「儿子就把阿絮从母后这儿借走了。」楚敬笑着说道,「儿子想赶快让母后抱上孙子!」他对刘皇后眨眨眼,他知道母后疑他是对路家有图谋,也疑他单纯想利用青絮,往日刘皇后总是暗示他赶快给青絮一个孩子,他却总是不听,这辈子他决定接纳母后的建议。
「如此甚好!」刘皇后抚掌大笑,一路送两人到宫门口。
青絮没想到楚敬会在皇后面前说那样的浑话,整张脸红热得可以煎蛋了,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她实在是不会应付这样的楚敬,她所认识的楚敬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表面上文质彬彬、翩翩有礼,实际上却是个腹黑心狠、城府深沉的人。
是个可以在床上和她温存时说了各种好听话,背过身却算计她全家的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