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在沉默的了解之中。
他从未喊过先生一句父亲,而先生也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
因为他们父子皆知,一旦出现丝微曝光的可能性,他,会是第一个牺牲品。
众人只知先生极度偏爱他,客客气气,但他尚要面对先生的夫人及子女;他背负母亲的罪状,承受在礼规下如潮水般狂袭而来的无声愤怒、轻视、提防等恶毒情绪。
亲生父亲的不承认、母亲天真的一厢情愿、原配夫人及同父异母兄弟的仇视,这些虽令人不悦,但他还能承受。令他真正知道自己只是颗棋子而决定离开的是,当他凭实力通过极为困难的国家公务员総合试验时,先生深怕落人口实,强力阻止他进入外务省,逼迫他申请采用时间延期,直到最终期限三年到期前才能行动。
那让他再次看清自己在先生心中的地位,也明白唯有自立才是正道。
离开先生团队的他,决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脉、资源等走出自己的路,海阔天空。
幸,也是不幸。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栗原父亲栗原壮因深爱母亲,爱乌及乌的,自小极为疼爱相貌与母亲微似的他。在国外时,栗原父亲常来探望母亲与他,是真真切切的以父亲身份关切他、照顾他。
有两位重量级父亲联手护卫,回栗原学园的他应是一帆风顺。
要知道小而美的D大学虽颇有历史,仍必须卖力招生让大家看到学校,否则在少子化影响之下、在可预知的学生人数年年递减情况下,D大学终有一天将会面临更大的困境。
他报恩式的积极,换来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哥栗原实深感威胁而处处打压他,认定被委以重任的他是来抢位子的,净是找他麻烦。不是他自恃甚高,可大哥自小待在老家,就读一条龙式的家族学校,处处受人阿谀奉承,像颗草莓般经不起碰。
就算栗原父亲支持他,但还是累啊。
一口气灌光手中的啤酒,栗原满脑子烦闷。
这趟出国,他再度跟大哥栗原实发生争执,到後来的行程几乎是他独自一人前去拜访,那位连半句外国语言都不会说、也不肯放下身段学,只知故步自封的大少爷,竟然就留在热闹的大上海挥金如土,日日左拥右抱跌在女人乡,直到回国那天才醉醺醺的出现机场,差点气炸他。
在网路如此发达的世界,难道大哥栗原实不知道D大学的排名?井底之蛙的认为只要挂上「日本」两个字,就什麽都高人一等吗?
要知道愿意把孩子送出国留学的家长看得多也听得多,眼界远远高於一辈子困在乡下的他们。他若非因母亲的关系自小游历各国,学会英、中、韩跟一点点印尼文、越南文及其他语言,现在的他也会是夜郎国的一员。
现在已不再像以往,可以挑进步现代的国家、挑一线城市的时候,他想把重点放在急欲追求开发的国家以及往日总不被人重视的城市,开发出新的学生客源。
但大哥一派,抱怨那些国家、那些二线、三线城市落後,认定那些乡下人就是想来日本工作,根本无法从他们身上赚到钱。在日本经济繁荣时,大哥的说法也许是对的,但时代已改变,现在金脉不全部在大国之中,像他们这种挤不进知名学校排行的小学校,必须走出自己的另一条路,找出别人不愿去开发、去寻找的隐性学生来。
不可否认的,某些日本语学校的确如大哥所言,前往较落後的国家,打着可介绍工作招揽学生,广发学生签证。当分期付款支付学费的学生一抵达日本,立刻被送进工厂工作,工作为主日本语学习为辅,而校方则是从学生端、从工厂端双重抽取仲介费,不管从事什麽工作,只要是透过校方仲介,校方就能抽取一定比例的费用。当然,学生要缴的学费还是一样要缴。
这事实,让大哥极度鄙视来日本求学的某些国家留学生。大哥不愿听他的劝,也不愿降低自己高高在上的位置,更不愿与招生方套交情,只知摆高姿态,认为只要钱撒得多,人家就愿意帮忙介绍学生。殊不知碰到个比他们更愿意撒钱、提供更多诱因的学校,对方可是会见钱眼开,连点情面都不肯给。
烦心的正欲转回房间再拿瓶啤酒出来时,一种迟来的生物敏锐度让他转过身,直接朝那团黑影丢出啤酒罐。
「栗原先生!」被啤酒罐砸个正着的琪琪疼得大叫:「是我啦,琪琪。」
傻眼了。栗原看着前面睡衣下摆被卷得半天高的狼狈小女孩,真不知该嘲笑还是扁她一顿!
「你在那做什麽?」
「开、开灯帮我啦。」她低声请求:「我被卡住,动弹不得……而且很痛。」
折腾半天,无法无伤拉出她的栗原,最後乾脆豁出去,直接用暴力整个摧毁仅存数片的塑胶隔板跟那台早就该报废的烂洗衣机,好不容易才让她脱离困境,无需报警出动救难队。
狼狈的她,身上穿的小小兵睡衣被勾破,腰间及背部多了几道破相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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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堂课我是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