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意识到她听不太懂,急忙改用中文说:「时间已晚,请早点休息。」
小手指着上头的相片。「这里是……栗原先生家开的旅馆?」
「不是。」温和目光顺着她的小手指看眼相片後淡笑一声,走近她,指着相片上极具派头与威严的老人,「但这是我外公。」修长文人指又指着另一位女人说:「这是我母亲。」
小脸,忍不住整个贴在相片上认真看身穿和服的大美女及老先生。喔,原来栗原先生秀气俊帅面貌承自母亲……
正想着时,栗原先生拍拍一旁充满历史氛围的宽厚实木柱说:「这虽是间小旅馆,但自我外公那代就开始利用,我们都喜欢这间旅馆。」
点点头,回栗原先生一个笑。老实说虽然旅馆有点旧,但粗大的木梁及散发历史光亮的木板地板,朴质踏实像个拥有很多故事的老美女一样,深具风韵。
「可是……」犹豫一下後,生性耿直的她还是说:「感觉旅馆住房率似乎不高,有点落没。」
栗原先生瞳眸精光瞬间射来,吓得她立刻明白,她话说得太直接了!
莫儿老师提醒过她,日本人说话含蓄,要她别太白目……
直白话语,让栗原将睿哲锐眸停锁那张知道自己说话太直接而紧张不已的小脸上。
「简同学,我记得你的申请资料上头写,父亲曾调派在本地的大型连锁酒店一段时间,难怪你会注意旅馆的住房率,果真有你父亲的风范。」
栗原先生这麽说,似乎是在做台阶让她下。所以她急忙解释:「我、我的意思是人少较……清幽宁静。」这麽说,好像也没比较好吧?
眸光闪现一丝笑意,但栗原仍是以严谨声音说:「连锁酒店以低价抢客,让温馨充满人情味且极具特色的温泉旅馆渐渐落没。」
「对、对不起。」
「适者生存,你无需道歉。」栗原嘴角微露笑容。「幸好你父亲有将工作做好,才能高升至上海,也才有本钱送你到日本来留学。」
「咦?上海?」栗原先生怎麽会知道爸爸被调到上海?她在入学申请书上有写吗?
「栗原先生,我房间冷气不够冷!」
高馨美突然出现,打断琪琪心中冒出的小问题。
见状,栗原跟她轻点个头,随即以旅馆内的室内电话联络当班人员。而她,则是在看到高馨美挥手像嫌她是电灯泡赶她立刻离开的手势後,立刻鞠躬说晚安,小快步的跑回自己房间。
呵呵,高同学动作还真是快啊。果真人帅有人追,不管哪个国家都一样。
可回房躺在铺在榻榻米上头的日式棉被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太着。
最後,她捏着棉被一角,在心中不断暗诵「一定会没问题的」这句话给自己打气,终恍恍惚惚的闭上眼睛,独自一人勇敢地在陌生异乡度过第一夜。
一夜没睡好的她,天微亮就醒来。
她想看看自己到底来到什麽地方留学,好奇打开窗户瞧瞧时,迎面而来的竟是四处窜飞的浓密白烟!
火、火灾!不会吧?才刚抵达日本就让她倒楣的碰上火灾!
惊得顾不得身上还穿着睡衣,被吓坏的她立刻冲出房,正打算敲其他同学房门叫大夥一起逃命时,温文儒雅的男声从身後传来:「别慌张,那是温泉的蒸气。」
「哇啊!」一脸吓坏呆样的她,叫得颇大声。「栗原先生?」他都不睡觉的吗?
「跟我来。」栗原越过早起的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僵在原地的她仅犹豫一秒,立刻小跑步跟上,完全没想到一大早跟着陌生男人外出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性。为什麽?因为栗原先生是学校的人,单纯的她认为,学校会派他来接留学生,那他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沿途路边的排水沟不断冒出白色蒸气,彷佛踩在大蒸锅里。
深怕被热气碰到而烫伤的她,一边跳一边移动脚步。见状,栗原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看她怪异动作数秒後,最後索性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一小段,才站着等她像只青蛙一跳一跳的赶上。
晨雾未退的宁静早晨,她跟着栗原先生走至离旅馆莫约一分钟远的空地,看到眼前一片景色後,惊讶地掩口。
「旅馆位在温泉区。」
两人站在可以鸟瞰整个温泉区的小景观台。栗原指着小坡道延伸而上的温泉街,以成熟低哑的声音为她说明。
「这一带的温泉涌量是日本第一,早期公共温泉四处林立,大家习惯到外头泡温泉屋子大多不设浴室。社会结构虽改变,但这一带的屋子建造时还是会特别预留温泉管线,市役所也有温泉科,有专人检查维护,确保温泉的正常质等等。」
她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两声。「我还以为发生火灾或是地面地沟油起火冒烟……哈哈哈。」
温泉蒸气袅袅升空的奇异景象让她看呆了,可转个身,她竟又看到波光粼粼的蓝海上静泊一艘大游轮。「啊,有大船!」
百分之百观光客的她这时又兴奋的转个身,仰头看几座不算高的连峰时,她终於明白爸爸为什麽不选择东京、大阪等大都会,而是硬要她来这麽个乡下学日文,原因就是爸爸已经为自己找到退休养老的仙境,要她来顾地盘的!
「栗原先生你懂好多喔。」
她太懒散了,毛毛躁躁的只知沈浸自己的烦恼,与离异的父母呕气,没事前做功课认识自己将要生活一年或一年半的这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