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惜举棋不定。男主角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刚刚听到斯凝跟木木去买了一个茶杯,跟两个女学生把破茶杯买了的情报一样。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暮惜不愿意放弃。真是进退两难。能不能把主角推掉,但留在学会里,随便做点甚麽?
「我之前没有演戏的经验,这次能不能先观摩,下一次才参与更多?」虽然下次他应该已功成身退,他们也忘了自己。
这个要求非常合理,一般情况下早该如此。奈何指定要暮惜来演的是阿好——固执得要命,哪怕是死路一条都义无反顾的曹竞浩同学。
「指定你的是阿好吧?」逸瑶乾笑道:「以阿好的性格,如果男主角不是你的话,他大概会放弃整个剧本吧?」
这个,好像不是他的责任吧……暮惜理性分析。反正之前连男主角都没找到,想必还没开始排练,就是要转剧本也没什麽吧?
「放弃剧本?」镁镁惊呼:「我的戏服怎麽办!配角的戏服我差不多做完了!」
看着激动的镁镁还有无辜的暮惜,斯凝左右不是人。只是都怪自己讲话讲得不清不楚,这烂摊子也只好由自己来收拾。现在课业开始忙,或许阿好会不坚持……呢?
轻拍镁镁的手臂作安抚,斯凝强颜欢笑:「都是我的问题。你说得对,无经验的话应该先看一下才是……男主角就——」
「慢着。你要不要先看看剧本再决定?」阿完旁观者清,留意到刚刚暮惜一瞬的犹豫,觉得事情有转机。道理不在他们这边,那就动之以情吧?
能把剧社管得妥妥当当、有「完人」之称的他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斯凝你手上有剧本吧?让他读一读。其实男主角的戏份不算多,可能看过後觉得还好呢?」
听到要看自己的剧本,斯凝有点不知所措,但阿完积威甚深,她只好慢吞吞地打开背包,拿出文件夹。
要找茶杯就要留在剧社,话不好说绝。那就意思意思看一下再回绝,算是给对方一个下台阶吧。暮惜迟疑了一会,还是接过戏本。
为免尴尬,其他人没有留在原处瞪着暮惜,而是走到一旁,轻声聊着,虽然眼角还是不期然的瞄向暮惜就是。
一打开剧本,入目是五颜六色的标记和笔记。为了方便阅读,文本的行距调得很宽,一页不过十行字,剩余的空间都被斯凝的笔记塞满了。字体秀气整齐,内容中英夹杂,还一共用了五种颜色。暮惜仔细地看了头几页,再快速略读余下的部分。读毕,暮惜默默叹息。
惊叹斯凝的投入,亦赞叹那高年级生的机敏。他早就知道斯凝的剧本写满笔记吧?他寄予厚望能说服自己的并不是剧本本身,而是斯凝的努力吧?尽管被人算计的滋味不怎麽好,但毕竟暮惜习惯了,没有太在意。看着五种颜色的笔迹互相交错,暮惜不由被斯凝的傻气打动。蓝色是灯光、黑色是道具、绿色是走位、紫色是别人的台词、红色是自己的台词——用最抢眼的红色来批注自己的台词,是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啊?暮惜不过看了几页,也看得出斯凝演的是哪个角色:因为女主角的批注,是其他角色的好几倍。
刚刚那女生说是阿好让她来邀请自己的?回想那时候她紧张得手足无措,却也硬着头皮继续,是为了这部话剧?
暮惜是不善交际才看似冷漠,但他绝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看到这剧本,他也不忍心拒绝。
他合上文件夹。轻轻的「啪哒」声,却让教室内其他人都转过头来。
「如你所言,男主角的戏份不多,好像可以一试。」他顺着阿完的话胡诌。「以後请多多指教。」他把剧本递给斯凝。
和阿完料事如神的从容相反,斯凝喜出望外,一脸惊异地看着暮惜,好一会才嫣然一笑,双眼水汪汪的似是带着泪光。从未试过把女生惹哭的暮惜立马把目光转开,装作看不见。
「谢谢。」接过文件夹,斯凝语带双关地道谢。想到自己夸张的反应令暮惜尴尬了,也有点难为情。
选角风波告一段落,暮惜还未正式拿到剧本,所以也无从排练,他们便先讨论戏服跟道具。
「镁镁你超厉害的!」木木叹服。短短数日,镁镁已经做好时钟管家、烛台先生和茶壶夫人的衣服。饰演配角的演员早已订下,镁镁手上又有他们上一部戏留下的尺寸,身为服装痴的她自然忍不住,早早就开始制作。
「哼哼。事实说不用讲出口了。」镁镁臭美地说,不过脸上孩子气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对了我刚刚话还没说完。你们买了茶杯怎麽不跟我说?跟衣服不配怎麽办?」她指指茶壶夫人的衣服,抱怨道。
听到「茶杯」二字,暮惜立即凝神细听。
「不用担心,我打算把那茶杯重新上色。」木木安慰道:「那茶杯的轮廓简直是完美,但上面的图样跟剧本不配合,我会改掉。」木木对那茶杯可是一见锺情:微微下弯的杯缘、曲线圆滑的杯耳、比例完美的杯身。即使是上面那些花纹图形,她也是很喜欢的,只是遗憾不配合剧本,所以她正想办法,先把图样遮住,待演出过後再让把茶杯还原。
镁镁点点头,接着说:「村民的服装我做好就不特别拿给你们看了,反正都是那个样子。倒是你们两个,」她面向斯凝和暮惜,「主角的服装可是超级重要的!而且你们俩都有三套不同的衣服!」镁镁双眼发亮,这简直是甜蜜的苦差。「你们改天要到我家试身,六套衣服我可不要搬来搬去。」
「好。」斯凝应道。「只是他的尺寸……」斯凝望向暮惜。镁镁有她的尺寸,但暮惜的……
「自己量好传我就好了。」镁镁轻松地说。才认识一天就要度尺寸,又不是脑残少女漫的神展开,谁要啦。
「好。」暮惜松一口气。这尴尬的情节能避免当然最好。
木木列出了道具的清单,见服装弄好了,便汇报:「那些书啊花啊面包啊我就不提了,比较麻烦是要找古董钟、烛台、茶壶,还有最後一幕第二场决斗用的剑。」
剑?暮惜想起家里那一把可以克制吸血鬼的银剑。如果有藉口可以把剑带回校,那就太好。
「我家里有一把剑,可能用得着。」暮惜难得主动开口。
「好极了。」木木在清单上做了个标记。「明天带回来可以吗?」暮惜点点头。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辛苦大家。」斯凝整天下来讲过最有会长风范的大概就是这句了。「谢谢你们出席。」她转而对阿完跟逸瑶说。
暮惜倏然望向教室右方,面向外面街道的窗户。刚刚见到的……是黑猫的尾巴?
正在道别的众人没有留意暮惜的异样,而之後暮惜的走神也没有引起他们的疑心。转学第一天就被诓去当男主角,换成是他们也是心烦意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