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医院长廊无人,一片静寂之中响起了脚步声。
「趴搭、趴搭、趴搭」,那脚步声像踩在水漥里的,长廊上凭空出现潮湿的脚印,而脚印之上,甚麽都没有。
娄竣晔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脚步声,吓得惊醒过来,他听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在他的病房帘子前停下,娄竣晔惊骇地瞪大了眼,帘子上没有影子,帘子下没有脚。
忽然间,「啪」地一声,一个湿淋淋的掌印印上帘子,一个、两个、三个……直往帘子的开口伸,似是要掀开帘子。娄竣晔吓坏了,下意识扔出枕头并爆出粗口:「靠北啊干!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耶稣基督阿门你他妈别过来……」
枕头虚虚地打在帘子上而後落地,布帘飘动,帘外空无一物。娄竣晔身体一僵,不待他反应,一个虚影朝他压了上来,狠狠把他压回床上,将他的双手桎梏於头顶,不让他动弹分毫,病床发出声响吱呀,娄竣晔感觉到有甚麽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有异物伸进娄竣晔的嘴中,他很难形容那是甚麽感受,但他觉得他的灵魄好像从身体深处被揪了出来,重重被舔上一把……娄竣晔打了个激灵,喘息着推开眼前的人。
等等,眼前的人?
「干!你、你……你是谁啊?不对,你是人是鬼?」
那「人」并不答话,沉默地看着娄竣晔许久,正当娄竣晔被看得发毛时,那「人」缓缓开口了。
「你不认得我了吗?」
「什麽?」
娄竣晔懵了,他认真打量眼前的人:那人理着平头,俊眉大眼衬得他的五官深邃,古铜色的身材壮硕,穿着一身老旧军服。那人气色不佳,却依旧不减自身帅气。娄竣晔盯着压在他身上的帅气男人半晌,确定自己近三十年来的人生没有认识过像他这样的人。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他又惊又气地试着挣脱,「你放开我!」
「抱歉。」他收回了手,「我认错了,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他默默坐在床沿,双手垂在膝上,目光直视地板,神色忧伤似是落入回忆之中。娄竣晔趁他不注意时摸到床头的求救铃,正要按下去的时候,那人的目光凌厉扫了过来,娄竣晔僵着不敢动,对方倒是没多大反应,就只是望着他,娄竣晔心一横,按下求救铃。
那人隐约勾起了笑。
不一会儿,护士来了,偏着头问他:「娄先生,怎麽了吗?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娄竣晔颤着手指指向那人,「我不认识这个人,请快点把他弄走!你应该看得到他吧?」
「是的,我看得到。」护士歪头疑惑,「但为什麽要请他走呢?你们不是一对吗?」
「我?我跟他是一对?你在乱说......什麽.....」
娄竣晔结巴着止住了话,因那护士的头越歪越偏,骨骼卡卡作响最终整个头部几乎与地面平行,她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鲜血从七孔泊泊流出,她伸出手向娄竣晔攫来。娄竣晔吓得魂都快飞了。
「够了。别闹。」那人低喝一声,大手抓住护士的脖子狠狠一掐,护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碎成尘埃。
「刚、刚刚那是什麽?」
「坑道里的鬼。」他拍了拍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娄竣晔一眼,「他们喜欢你。」
娄竣晔咽了咽口水。
「什麽意思?」听上去不太妙啊......
「他们想你下去陪他们。」那人被娄竣晔的惊恐的神情逗笑了,「别担心,我可以保护你。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靠北啊!谁信你?!你是什麽东西?」
「我是鬼,这我不否认。但我对你没有兴趣。」
没兴趣还亲我?!娄竣晔在心里偷偷腹诽着。
「我想找个人,从你身上我可以获取精气暂时维持人形,找到那个人之後,我就离开,保证不打扰你。」他试着提出交易,「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打退那些缠上你的东西,如何?」
「等等难道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是的。应该是这样。」
「恕我拒绝!」娄竣晔僵硬着说,「我可没那麽傻,还引鬼入室!」
「那好吧。」
他起身欲走,就在此时,娄竣晔的眼角余光看到一只泡水肿胀的手自他脸颊旁伸出,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手狠狠掐住了娄竣晔的脖子。
「!!!」靠北!这个表达喜欢的方式也太快太粗暴了吧?!
「呃……咳……救、救……」
他以眼神向正要离开的那人求助,而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问他:「你要答应我吗?」
「答、答……应……」娄竣晔艰困发声。
闻语,对方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强壮有力的手将那只扼在他脖颈上的手使劲捏碎。再度获得空气的娄竣晔张大了嘴大口呼吸,一面瞪着他,娄竣晔喘了良久才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说要吸取精气,实际是怎麽个做法?」
「就刚刚那样。」
他俯身吻住他,那种灵魂被舔舐的感觉又再度袭向娄竣晔,在觉得惊慌怪异的同时,他又从中感觉到几分熟悉,当时在水里……。
模糊的思绪尚未成形,他已离开他的唇。在娄竣晔的呆愣目光下,他缓缓一笑。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杜海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