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这个地方，路灯仍然伫立着，只是没了夜晚的闪亮。巷子内的小公寓不新不旧，但至少有电梯和管理员。钥匙还在班上，所以陈子悦找了管理员伯伯替他开门。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谢谢。」
站在门口，陈子悦轻轻挣脱开了程宇的怀抱，低声道，毫无血色的唇免抢挤出一个不成样子的笑。
陈子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是，突然觉得自责无比，如果不是因为他，程宇怎麽可能会被欺负？只要他一个人承受就好的东西，怎麽无端端地就转到程宇身上了？他知道现在他应该要坚强起来，而不是只会哭，什麽事都做不好，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悲伤自责和自卑好像蛰伏已久的黑暗一下子将它扑灭了顶。
程宇看他这副模样，当下了然。他一定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我送你上去，然後就走。」
温声道，程宇没有直截地戳穿陈子悦，只是先降低他的戒心。
「咦？真的吗？那好吧，。」
陈子悦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知道若是拒绝了反而会有不好的结果，以为这只是个个退一步的协议。
电梯不算狭窄，但陈子悦总觉得现在光是和程宇站在一起，周遭的空气就好像几千公尺之下的深海底一般，漆黑压迫，凝滞着无法动弹。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麽迫切地想要逃离程宇。一双手紧张地握得发白，微微颤抖着。不知道为什麽，被程宇看见了，他的手悄悄覆上陈子悦的，温和地安抚他。
「我要看着你进门。」
陈子悦不语，程宇就当他默认了，抢先他一步踏出电梯，在楼道内站定等着陈子悦为他带路。陈子悦愣了愣，开开口後又闭上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小声的好。
但事情总是没那麽简单。
「......出去。」
陈子悦有始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厚颜无耻的程宇，他趁陈子悦开门的空隙抢先钻了进去，就好像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自然。
环视四周，这里就像普通的小家庭住宅，只不过略有些冷清感，有些地方空旷了过头，餐桌、沙发等的地方甚至落了灰。显然是平常鲜少使用了。
他使劲推着程宇，试图把他赶走至少别再这种时候待在这。程宇就这样，抱着胸任由陈子悦动作，还是不动分毫，就像磐石般坚定不移，力气大得很。
但陈子悦自己都没发现，在这种又气又急又好笑的情况下，之前涌上的负面情绪悄悄淡化了些，至少不再又窒息感了。
最後他根本就是在捶打程宇，越打越快、越打越急，随後却又变得无力下来，眼泪不知道什麽时候垂落，通红着眼好像在发泄着情绪。程宇也知道现在陈子悦的状态，就是静静地任着他打，反正疼一下的事也没什麽。在他逐渐无力时，程宇的手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就显得好像，陈子悦是个长不大的闹脾气的小孩一样。突然莫名觉得羞窘，低下头也不说话了，耳尖悄悄爬上些难堪的红晕。
「别难过了，好吗？」程宇低声道，轻手把人揽入怀中。
「......嗯。」闷闷的声音从陈子悦鼻腔发出，糯糯的，好像还听得到未消去的潮湿。
这让人还怎麽生气难过？喜欢的人都这样哄了，还怎麽生气？微润的脸颊贴着程宇肩头，陈子悦环住他的後腰，紧紧地抱着。
事实上刚刚在路上陈子悦一度想开口说不如我们就分开吧，他不想一再拖累程宇了，程宇根本不用承受这些的，他那麽好，比任何人都好，怎麽能因为他这种人而被欺负了，还、还遭受那些羞辱。但想来想去，陈子悦大概也是舍不得提分手的吧，这种眼里有星辉的人，要上哪去找？
「我上辈子肯定救了银河系或是什麽更厉害的。」不然怎麽能遇见你？何其所幸。
陈子悦抬头，轻吻着程宇下巴，真挚道。
「我估计是和你一起拯救的，不然怎麽会有这麽好的男朋友？」
程宇把後面的话接上了，笑着。男朋友，陈子悦微愣，而後终於也笑了：
「谢谢你，男朋友。」
「不客气，男朋友。」
他们都笑了，眼里有彼此的那种笑。
莫名地，鬼使神差地，陈子悦亲吻的程宇下巴的唇往下移，直到含上他白净的喉结轻吮。
这就像个明示，或是点燃乾柴的那点点火星，高中男生的身体根本禁不起任何诱惑，小伙子躁动得好像什麽加起来就会轰然爆裂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