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些更好的东西,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下来!」他说,转身就往我们住的公寓跑。
只要他能立刻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管他要拿什麽,要做什麽,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一切与我无关。
去他的环保署长(不是我有心要骂人,只是这个时候,我实在无心去做环保),我拿出最後一叠照片往火炉里丢。
火舌很快地吞噬了那一叠照片,让火势更加狂妄,我倚在徐进宇身边的灿烂笑脸也随着化为灰烬。
如果记忆中的美好,最後留下了污点,那麽又何必留下。不是我要那麽狠心,而是,抛掉一切,忘了过去,从头再来,或许对现在的我来说,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没有再丢东西进火炉之後,火舌渐渐又变小,我用木棍翻了翻灰烬,原本压在里面尚未烧尽的东西,又猛烈地烧了起来,火吞再度变大。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火吞又大又小、又明又暗,感觉自己那一颗,一直被反反覆覆地被包覆着的心就这样,随着火焰的消逝,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而渐渐得到解脱与平复,…直到…
原本沈寂的夜色里,突然霹雳啪啦地响起了一阵震天价响的鞭炮声。
我惊讶(或者该说是被吓到)地抬头,才发现,那坨才离开没多久的大便,又再度咧着嘴出现在我面前。
「你干嘛?!」我撑大眼,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无法克制地在鞭炮声中大喊着。
「放鞭炮啊!」他在鞭炮声中,大声地回答我的问题。
「干嘛放鞭炮?」
「有好事发生当然要放鞭炮!」
「那有什麽好事!」
「你不是重生了!」他说。
喧哗的鞭炮声很快落入沈寂,他又在地上放下方盒,点燃引线,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不像鞭炮那麽吵杂,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光束从方盒中像喷泉一样地散了开来,喧闹了整个沉静的夜空。
我心中重压的那一些什麽,彷佛也整个散了开来了一样,随着光束在往下坠的同时,消失在空气中。
好漂亮!我呆立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得不由衷地这样想着。
「是谁?谁在那边?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这边是住宅区…大家都在睡觉了…你们怎麽可以放鞭炮…」一个男声突如其来的响起。
不知何时出现的警察,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公园的入口处,我抬头看过去,他手上的手电筒就刚好照在我的脸上,让我不由得举手就要遮住光。
「快跑!」我的邻居大喊。
还来不及细想,我的双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不要跑!」警察大叫。
我听着警察急促的脚步声正由身後传来,身上的两只脚竟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跟着加快。
「快点!」
跑在我前头的男人转过头来,在我面前伸出手,就像出现在海中央的浮板,我在茫茫无知的大海中,想也不想立刻将手交给他。
就像逃难片一样,没命地奔跑,为了摆脱追逐着我们的苦难。
好像摆脱了之後,就可以得到光明的前途,璀璨的未来;好像摆脱了之後,我就可以完全忘记失恋的痛苦,回归我原本自在的生活。
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精疲力尽,双手压着膝盖,弯着腰喘气。
「还好吧?!」那个和我有着一样姿势的人,抬起头问我。
「为什麽我要跟着跑?」
「因为我们放鞭炮啊!」他站直了身体,平顺的呼吸已经回到他的身上。
「不是我们,只有你!」我更正他的讲法。
「那你刚刚干嘛不留下来跟警察解释?」
「我…那是…那是因为…」我站直了身体,呼吸已趋近平稳,我却一时词穷,找不到适合的话说:「因为…因为警察叫我不要跑!」
他噗嗤一声,居然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