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得你会主动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吗?」看着年幼娇小的身子忿恨不已站在他前方--也是他亲生儿子的德川信康,德川家康丝毫不受影响,手中打包药草的动作一刻都没停过。
至少要先忙到一段落,才能去找宁水。
责任感强烈的德川家康,努力想将进度超前,偏偏此时居然还有人跑来打扰,更是他已很久没见的儿子。
「父亲,您真的那麽讨厌我们吗?」
「什麽?」他要再去找宁水前,将要让她带去的东西准备一些。
「您知道今天早有敌人来攻打城,却还是赶回来,就算母亲对此事毫不在乎,但我知道您绝对不是因为担心我们,对吧?」要见面还必须亲自前来,父亲从不会主动来别院找过他们,每次见他对每个异性都是一张面摊表情,他真怀疑父亲真有爱人这个情绪吗?还是--对他而言,所有人都只是棋子罢了?
「没想到动静大到连你们都知晓,这次就只是想问这问题才来的吗?」
「不可以吗?」难道一定要有事才可以来找他吗?从小便养成压制自己情绪不外露的德川信康板起冷脸,不想让父亲发现自己的软弱冷淡反问。
「我可没说不可以。」对於信康,他没有任何感想,他就只是联姻下的产物,为了给今川义元一个交代。
「……既然不在乎,为何要生下我。」这句话,他曾问过母亲,她只回他一句--有利用的价值,并不只局限在力量还有权利,那他呢?
筑山殿究竟是从小如何教导他的?为何明明已十多岁,身子还如此瘦弱娇小,甚至就连眼神--他彷佛看见过去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的自己,如果後来没遇到宁水的话,他实在不敢想像自己现在会是什麽样子。
看着那样的眼神,本来想说出口的话,他便怎麽也说不出口。
那个女人,对自己的父亲都能加以利用,当然自己生的孩子也行。
虽说,他并没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却也不希望他变得跟他一样。
「要怎麽去想都是你的自由,你的选择,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可以自己去思考判断,我的说辞,此时只会让你的思绪更加混乱。」他还没有想当父亲的自觉,而是把德川信康当成同辈看待,对现在的信康而言,才是最好的。
德川信康早没有年幼的天真无邪,虚伪不实的谎言骗不了他,他也不想对他撒谎。
「至少,您不像母亲那般做作,抱歉打扰到您办公事,我先告退了。」不多半句废话,德川信康语毕只礼貌地弯下腰对他鞠躬,而後便直接离开。
碰巧打开纸门的榊原康政,刚好就跟走出门的德川信康擦肩而过,榊原康政礼貌地对他颔首示意後,便脚步笔直找上里头桌案前屁股还没坐熟的德川家康。
「真没想到那小鬼会主动找你,我还以为他和那女人都讨厌你要命。」
「怎麽那麽快就回来了,那女人没为难你?」
闻言,榊原康政不禁翻了翻白眼:「怎麽可能没有!她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知道您回来了,对了!前线传来撤退的消息,忠胜正在将伤兵分批遣退回滨松城,自己则正带着骑兵团阻挡武田信玄的追击。」
「……他可有把握全身而退?」他并不希望忠胜为了让他胜利而牺牲自己,要是早知他想这样做,他绝不会先回滨松城,留他一个人面对武田信玄。
「有的,请您别担心,他托人先行送封信回来,还把他的撤退方案写在上头,我刚刚已经先看过,应该没问题。」
「有思考退路就好。」
「呀!宁水姑娘准备要出发去春日山城,您有什麽要交给她的?」
「……没有。」他一如往常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但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会儿,却没有逃过榊原康政的法眼。
「那我突然想到待会还有事,就不打扰您包药了。」要是忠胜回来,看到他们明明收到信息却没准备好接手伤患,肯定会破口大骂。
看到康政爽快离开,战战兢兢的家康不禁松了口气「呼!」看来就算他不说,明眼人都猜的到他在想些什麽,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将早准备好在旁的小包袱收置怀中,他直接将剩下还没包好的药丢在一旁,现在去找人要紧,否则要见面只能等三个月。
都怪康政说什麽这次都不会跟在宁水身边,让他感到更加焦虑不安,却也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起。
深知自己就算见到宁水也说不出半句话,却还是想见一面。
至少道歉吧!
知道要说些什麽後,本来犹豫再三的脚步终於坚定起来。
虽然很没创意,但他脑海目前只想到这个,就算被她说乏善可陈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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