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儿回过神来,立马压低声线:「我、我的声音怎麽了?」
吕春棠定眼打量了一下她,迟疑道:「你不是......」
她没把後面的字说出来,看着箐儿的眼神却尖锐起来。
不知为何,被眼前这个女子盯着,箐儿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连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只是你,还有你家「公子」,对吧?」吕春棠回想刚才几人之中,似乎还有另一个单薄清秀如女子的人。
箐儿的心一下跌入谷底,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
「......希望你别误会,我们是有苦衷的。」
吕春棠脸上毫无波动,平静而残酷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帮你们隐瞒。」
听她这麽说也是合乎情理之中,毕竟对方是山长的女儿。
箐儿只觉得脑袋胀痛,气馁道:「能给我们几天时间吗?到时候定当亲自登门道歉。」
「可以,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她看着她,眼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吕春棠知道自己是残忍的,只是有时候理智就如一种无形的束缚,让她不得已这麽做。
当天箐儿回到南院时,天已经黑了,纸符一事对她而言早就不重要了。
祝九妹见箐儿一踏进屋,立马上前:「你怎麽才回来?快吃东西吧,我帮你带了些包子回来。」
见对方没有回应,祝九妹低头一看,发现箐儿垂下的双眸噙满泪水,竟然哭了。
「怎麽哭了?」祝九妹霎时急了:「发生什麽事?」
记忆中,她很少见过箐儿流泪,就算以前自己娘亲怎麽刁难她,她也是一笑置之,半天就把事忘。
箐儿也不知道怎麽了,只觉得自己对不起祝九妹,她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如今不到一年就被自己搞砸了。
她满脸羞愧道:「小姐,我对你不住。」
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讲了一遍,箐儿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低着头,不敢看对方一眼。
「这也没办法了。」祝九妹苦笑道。
箐儿猝然抬起头来,愧疚地看着她:「小姐,你不怪我?」
祝九妹一巴掌就拍在她的後脑勺,力度却不大,「怪啊,当然怪你。」
随後一阵恍神,不知过了多久,终於低下头来,扬起一抹苦笑。
「坦白说,」她嘴角微勾,满足道:「其实已经够了。这一段时间能够跟大家一起学习,穿上只有男儿才能穿上的衣裳,得到夫子的赞许,认识了很多人......」
她一顿,脑海中忽然浮现了熟悉的身影。
「这次出门这麽久,府上应该闹翻了吧,是时候回去了。」祝九妹声音多了一丝哽咽。
箐儿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天是圆月呢,她却感觉月亮逐渐模糊化开,一滴清凉滑下。
「小姐明明还很期待之後的射猎大会,还有琴画比试,都怪我......」
祝九妹见她又开始哭了,擦了擦眼眶的湿热,笑道:「好啦好啦,我都不怪你了,你怎麽还在自怨自艾。」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又计画一下该和哪些人道别。
祝九妹列出几个名字,其中包括梁山伯和几个平日关系好的同学。
「也跟马文才说一声吧。」祝九妹虽然不喜欢他,不过念在他一直没把她们身份揭穿的份上,说一声也好。
「常关也是。」
两人确定没有遗漏,便把自己从府中带来的银子宝物都分给这些人,作为道别礼物,自己只留下需要的一部分。
同一晚,尚武见马文才迟迟未更衣就寝,反而坐在一旁入迷地盯着一样东西。
「公子,你在看什麽?」尚武也认真观察放在桌上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纸符,「这是平安符吗?」
「是吧,」马文才静静地道:「或许不是。」
「那是什麽?」
沈默。
良久,耐人寻味的声线响起:「定情信物。」
翌日上课时,大家都发现祝九妹有点不对劲。
坐错了位子,带错了书,喊错别人的名字,夫子叫了梁山伯,她却自己站了起来。
「祝兄,今日见你心不在焉,没事吧?」下课时,梁山伯关心问候她。
祝九妹忽然清醒二分,摇摇头道:「我没事!」
奇怪的不只是她,还有箐儿。
「银心兄弟,你跟错人了。」马文才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你家主子在那边。」
箐儿脚下一顿,看了他指的方向,才双眼空洞地走了过去。
「她们今日怎麽了?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尚武害怕道。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五天,尚武的说法也渐渐得到更多人的认同。第六天,山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就连祝九妹与箐儿也不得不在意起来。
那就是萧庄仁竟然向吕铭提亲,娶的是他的大女儿,吕春棠。
同时,祝九妹两人得知第二个消息,原来吕春棠早已嫁人,却是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