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冬克难的用一指神功工作了大半个月,总算伤口好多了,只是上面还留有恐怖的齿痕,她都用人工皮包紮起来,眼不见为净。
这阵子秘书室的大家也帮忙分担了工作,没让她去送咖啡什麽的,大多时候她都只要开口就可以。
期间斐未然也亲自带她去医院回诊过一次,倒是没来她家做饭了。
这周末林以冬打算回台东一趟,上公司系统申请了周一的休假,一趟路山高水远的,两天实在不太够用。
打开公司信箱,却发现一个令她窒息的名字。
顾明澈。
怎麽会是他,那个王八蛋。不就是那个变心娶别人的人吗?他想干嘛?
是跟斐未然的见面预约。身分是明宜电子的副总裁。
副总裁…。明宜电子,成立一年,公司位於上海,难怪林以冬找不到他,不仅是成立时间短,规模小,还躲在海的那一边。
由於是透过叶清儒订下的时间,林以冬便将他整理进行事历,接着打开相关资料看了起来。
原来他当年娶的是上海企业家的大小姐,现在成立了新公司,老婆王宜如是总裁,顾明澈是副总裁。
“明宜电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麽意思。宜如,明澈。
林以冬觉得恶心,这样是不是应该让他还个三百万,反正他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女婿。会议时间是後天周五下午,林以冬开始後悔,为什麽刚刚不是申请周五事假。但转念一想,或许是个让他还钱的好机会,林以冬虽然不想见到他,对自己的钱还是很挂心的。矛盾的各种想法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心烦意乱的撑到中午,她跑到顶楼户外休息区去吹风发呆。
斐未然说她这一个月都不用处理他中餐的事情,本来她打算请真真帮忙去打饭的,斐未然却说不用,林以冬也就作罢,自己的工作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去做。而且本来她就是自愿帮斐未然打饭的。
中午的户外区几乎没人,因为大家都躲在室内吹冷气,林以冬选了个角落有遮棚的地方坐了下来。
无止尽的发呆,看着天空很蓝很亮,她却提不起任何劲。顾明澈突然变心之前,只给她发了一个短讯,”以冬对不起,不要等我。”
那天是他们说好一起搭机回台的前一天,之後林以冬打的每一个电话,每一通简讯,都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三年了,他为什麽不去死。
呵…算了,收回。林以冬不喜欢死这个字,但她实在想不出更恶毒的话了,她也不想打他,如果他能在她面前跌个狗吃屎就好了,那就够了,她就想出口气。
还是不见吧。
就这样坐了一个多小时,在大家午休回来之前,她才慢慢的下楼。
晒了一中午,又没吃饭,她脸色不太好。飘进办公室的时候,遇到了叶清儒。
“叶副总。”有气无力地打招呼,林以冬端了杯水要回座位。
“冬妹,是伤口又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脸色苍白。”
“没事,可能刚从外面回来,外面太热了。”
“好吧,不舒服立刻告诉你叶哥我,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叶副总。”林以冬勉强拉开嘴角一秒,又马上收回。
这状态持续到顾明澈到访公司的这一天,林以冬在脑袋里想了各种藉口想离开49楼,终於让她找到一个,去参加公司年度清洁公司的招标会议。
根本跟她业务老大不相关,但是她偏偏写了一个督察的理由,回覆了会议参加。
人都妥妥的坐在会议现场了,却被叶清儒的电话叫回来。理由是明宜副总裁要向她道歉。
道歉!?哪一出?林以冬只好回到了49楼,她把时间拖得很长,特别去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嗯,果然现在就是一副见鬼样。
等到叶清儒又打来第二通电话,林以冬才敲了斐未然办公室的门。
里面除了斐未然跟叶清儒,当然还有顾明澈,意外的是竟然还有高琳琳。
“斐总,叶副总,高小姐。”林以冬简单示意後,看向叶清儒,”请问叶副总,叫我来是?”
“以冬…”顾明澈站了起来,小小喊了林以冬的名字,又很快改口:”这位就是林秘书?”
斐未然的眉尾悄悄挑了一下。
“来,林秘书先坐。”叶清儒让林以冬先坐下。
林以冬双膝并拢微曲,两只手紧握成拳放在上面,背挺得死直,全身血色尽失,花费很大的力气在装没事。
“今天是来跟林秘书道歉的。”顾明澈一直看着林以冬。
“林秘书,那天真的很抱歉让你在我的宴会上受伤了,事後的补偿,你都收到了吗?”高琳琳因为身为宴会主人,也给林以冬一个大大的慰问红包。
“收到了,谢谢高小姐。”
“这位就是那天比特犬的主人,顾明澈,也是明宜电子的副总裁。”高琳琳这才转向顾明澈,介绍了他的身分。
林以冬轻轻转头看过去,焦距却是落在他脑後的玻璃窗上。
“抱歉,那只狗我回台後才养的,时间还不是很久,没想到他会失控,真的非常抱歉。”
“知道了,顾副总。”林以冬毫无起伏的声音,其实是她很用力才表现出来的平静。
“今天顾副总特别包了一个大红包来慰问你。”叶清儒推了桌上的信封。
“是啊,抱歉隔了这麽久才来,斐总跟叶副总时间不好约呢。”
林以冬盯着信封,彷佛在看尺度量刻一般,把四方形瞄了一轮,才又抬头说:”谢谢顾副总关心。”
“林秘书今天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就让她先去休息好了。”叶清儒是读空气高手,知道状况不对劲,拿起信封,站了起来,林以冬也就跟着站起来,叶清儒送她到门口外。
“冬妹,收好信封,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我跟未然说就行。”拍拍林以冬的肩,叶清儒又回到斐未然的办公室。
回到座位,打开信封,是一张三十万的支票。
这算什麽?!顾明澈你这个王八蛋,这是还我的钱还是慰问我的钱?!。林以冬虽然气得把支票揉歪了,还是打算去兑现的,她现在绝不会跟钱过不去。
知道自己也无心再工作了,交代了一些事项给职务代理真真,就请了几小时假提早回家。
因为手伤不方便提行李,林以冬已经先打包了个小箱子寄回去台东,隔天她就背着随身包包搭车回台东去了。
刚好远离这伤心地。她这周末台东回得好,好山好水,有奶奶,有小花,让她放松很多。
台东天气很好,除了跟奶奶一起上市场买菜,其实林以冬就是待在家里。台东家是个小小的院子,林以冬今天就在她安在院子里的懒人椅上晒太阳,睡觉,小花也趴在她身边。懒人椅是她之前就买回来的,还买了一个小布棚遮阳,把台东当成了峇里岛,林以冬戴上帽子,躺在上面好不惬意。
假期过得很快,过一会就要去搭车了,真讨厌….不想回公司啊,顾明澈给了她三十万,不管是什麽钱,就这样了吧。她也不想再跟他牵扯上任何关系了,但是心里就是觉得,顾明澈一定会再来找她,林以冬继续闭着眼睛想,要不要再多请一天假。
想着想着,完全睡死了过去,脚跨在把手上,拖鞋要掉不掉的,两只手都松垮的瘫在椅子上,歪着头,帽子也快掉下去,短短的头发扑散在她的脸颊上。
斐未然进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睡死过去的林以冬。
她还真能睡。斐未然走过去把洒在她脸上的一小半太阳又遮掉了大半。
过了五六分钟,林以冬才懵懵的转醒,眼睛打不开,抬起左手拨了头发,声音濡濡的说:”花,要下雨了吗?”她以为天色转暗是要下雨,小花早在斐未然走进来时就跑进屋里去了。
看到她手上的伤痕,斐未然眉头蹙得更紧。”为什麽不包紮手?”
谁?这才睁开眼睛,林以冬无法接受眼前的人是斐未然。”你…..”
这里多远啊,他怎麽来的?不是,他怎麽来了?
然後才发现自己乱七八糟的坐姿,赶紧一个蹦跳,”斐未然,你怎麽在这里?”
“不是…斐总…怎麽..来这里了?”
“我来看一个工厂。”
斐未然亲自?什麽工厂?绝飞没有这方面的业务啊…怎麽会有她这个专任秘书不知道的业务….
“你是请假到今天?”
“对,我等下就要去搭车了。”
“票取消,搭我的车回去。”
“……….”
“冬冬,谁来了?”奶奶在後院看鸡群收割自种蔬菜,听到说话声音走了出来。
看到斐未然这个大帅哥,奶奶开心得不得了,张大嘴巴眼珠溜转在两人之间。林以冬当然知道奶奶在想什麽,”奶奶,这是我老板,斐先生。他刚好来附近出差,过来看一下。”
“斐总,我奶奶。”林以冬对着斐未然笑了笑。
“奶奶好。”斐未然稍稍的低头打招呼。
“你到车上等一下,我去收东西。”为了怕奶奶乱想,林以冬把斐未然往门外方向推,然後才跑回来扶奶奶进屋。
“奶奶,我就先走了,下次再回来看你喔。”胡乱把东西放进随身包包,幸好没什麽要收拾的,而且因为她常找不到东西,她家里都有两三份,很快就准备好。
奶奶把刚刚收进来的红萝卜跟地瓜包了几条,塞给林以冬,”好好,你们开车小心,奶奶不送啦!”奶奶没多问什麽,笑容却表达着”我什麽都懂”的意思。
“奶奶~~”林以冬撒娇的抱了抱奶奶,”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喔。”
“好,我会。”
“花!我要走啦!好好顾家!”小花是老猫了,抬头看了看她,又趴下去,表示已读。
在车子上的斐未然看着林以冬的身影,移不开视线。周末在家本想问问林冬要不要帮忙,刚好在她通讯软体的动态上看到她发了张在台东车站的照片,运用职权查了她填报的地址,户籍地是台东,然後凌晨就开车过来了。
他真的来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阵子,空下来时就不自觉好奇她在干嘛,想起她像小圆的眼睛,想起那天她双手包裹住他的手,想起她喊他的名字…甚至是刚刚一手在他背上,一手在他腰上推着他出来,他都在想。特别上周五她在办公室里那副奇怪的样子,他也一直挂心着。总之,周末想的都是想见她一面。
跟奶奶告别,林以冬搭上斐未然的车,还是觉得好玄幻。
“斐总,怎麽知道我台东的地址?”虽然林以冬更想问为什麽来台东找她?真的又来做她的司机?不过既然刚刚他都说了是来”看工厂”,顺便来载她的,就那样吧。
“你在公司的人事资料上填了。”
回台北还要好几个小时,两人沉默了几十分钟,林以冬开口:”我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了,从小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所以奶奶就叫我有空回来这里。”这也是林以冬努力赚钱买房的原因之一,有一个自己能去的地方。
“你跟顾明澈,认识?”上周他稍微查了一下资料,发现两人在国外读的是同一所学校。
“嗯。他就是跟我借钱那个人。”林以冬淡淡的,反正已经决定不再理他了,不要再见到他就好。从小到大林以冬习惯自己处理情绪了,就是自然而然,不去多想,睡一觉就好,睡一觉还不能解决,就睡两觉。
“不过好啦,上周五总算,还我钱了,哈。”故作轻松,林以冬此时真是笑比哭还难看。
“你的手,怎麽没有继续擦药?”感觉得出来大概还有故事,斐未然也不多问。
“喔,我忘了,医生让我擦一个营养的软膏,说能止痒,还能淡疤。”说着,从包包里东找西找,一直到斐未然觉得是不是没有这个东西的时候,林以冬一个倒扣,把包包里的东西都翻到腿上,才看到小小的药膏。”还好有在里面。”
打开随手擦了一点,林以冬自嘲:”没人敢娶我了,呵呵。”
伤口结痂的部分长得就像一个齿痕,虎口跟靠近小拇指下手碗处都有,红红的肉又有点黑黑的,仔细看有些骇人。好像好得差不多,但是做大一点的动作或提重物时,又还是会感觉到一些痛。”还好我也不打算结婚就是了,不过这样是不是也交不到男朋友了。”林以冬又说。
“你想交男朋友?”斐未然记得他之前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也不是很想…但是以後总是会跟一个谁在一起吧,….大概。”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看男人就是无法信任,但是漫漫岁月,她真的会一直一个人生活吗?
“百分百诚实的人不好找。”林以冬自己下了结论。”又或许没有吧。”几秒後她又说。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林以冬撑了四个多小时,终於在最後三分之一路程时,睡了过去。
斐未然看她偏过去的头,不自觉笑了笑,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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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没更...今天会更三章~或许会有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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