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下旬的某一天晚上。
「游人!吃饭了!下来吧!」佳菜正在楼下大声地喊我下去,这种现象大概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成为了常态,所以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关上电脑,然後便下楼去。
「呃…」然而当我一下楼看到饭桌上的料理时,我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怎麽了?」佳菜解开了围裙坐到我对面。
「佳菜…话说我们这几天是不是吃得太清淡了…」自从我和她的感冒好了後,连续几天我们午饭和晚饭的菜肴都是十分的清淡,至於具体吃了些什麽,由於例子十分多,这里我就不详细解说了。
「刚刚才痊癒当然与吃得清淡一点,难道你又想患上感冒吗!」
「这倒也不是…」
「那你就别抱怨,乖乖地吃吧!最多明天我做一些你喜欢吃的菜吧~」
「好吧…」於是我便乖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不过佳菜用来对付我的手段真的用得很娴熟,基本上无论发生什麽情况,我估计我都是没办法赢得过她。
「喀嚓」这时从玄关那里传来钥匙打开大门的声音。
「「咦?」」
我和佳菜都看向了客厅的门口,拥有我家钥匙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佳菜,不过佳菜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所以开门的不会是她,那麽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不消一会客厅的门便打开了,而站在客厅门口的是一名男人,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皮夹包,样貌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老爸,你回来了怎麽不跟我说一声?」
「哎~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便没跟你说了~」没错,眼前这个看似严肃,但内心其实和小孩子没什麽差别的人正是我的老爸。
「叔叔你好。」
「哦~是佳菜呀~没见一阵子你又变得更漂亮了,经常麻烦你照顾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老爸!?」
「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
「连佳菜你都……」
「叔叔你应该没吃晚饭吧,我先帮你盛饭。」说着佳菜便离开了饭桌。
「你们两个进展如何呀~」在佳菜进入厨房的时间,老爸迅速地凑了过来。
「什麽进展如何…」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吃着我的晚饭。
「我不在家这麽久,难道你就没有做过些什麽吗?」
「你不在家那麽久,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做些什麽吗?」
「不是吧!也就是说你们依然是青梅竹马?唉…看来我的孙子要飞走了…」
「什麽孙子呀!你也太快了吧!」
「嗯~你这样是在说你和佳菜有机会在一起吗?」
「唔…你很烦呀!」
「哎哟~害羞了害羞了~也就是我没说错吧?」
「……」他真的是很烦,说真的,这类型的角色有边上一个就已经足够了,不要再给我添加一个,这样我真的会爆炸的……
「你们在聊些什麽?」佳菜从厨房端着一人份的餐具出来。
「没什麽,只是和我这个没用的儿子稍微聊了一下未来而已~」
「未来?游人你未来想做什麽吗?」
「不…这个我还没想到…」
「是的呢~这样才像你~」
「什麽嘛,那佳菜你决定了将来做什麽了吗?」
「唔…可能是当教师吧~」
「教师?我好像没听过你说想当教师欸?」
「我都没跟你说过,你当然是不知道了,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决定的,你不觉得会很适合我吗?」
我想了想成为教师的佳菜,以她那强而有力的恐吓…不…是让人妥协的手段,再加上她的敏锐,搞不好会让她成为学生中最不想遇见的教师之一。
「好像…的确是挺适合你的。」
「是吧~」
「游人你如果想不到要做什麽的话,跟佳菜一样去做教师就行了~」刚才还在吃饭的老爸突然插话进来。
「我?」
「是呀~你的成绩也不错,要当教师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游人当教师…」佳菜似乎在她的脑中想像了一下我当教师的情形,然後他笑了出来。
「……」我无言地看着她。
「抱歉~不过我觉得不是太适合你。」
「我都没说我要当教师!」
「嘛,不过你和佳菜今年都已经是高三了,是时候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老爸放下了,筷子然後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去洗个澡。」他把自己的餐具放到厨房那里,然後便离开了客厅。
「将来要做的事吗…还记得我们以前好像也讨论过这样的话题。」
「是呀~当时我也是没想到将来要做些什麽。」
「但我现在也没有想去将来要做什麽…」
「慢慢想就好了~」
我们就这样吃完余下的料理,然後佳菜把碗碟洗好後便回到隔壁。
而我在休息一会後也进到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刚洗完澡的老爸正站在冰箱前喝着牛奶。
「以前这种时候你不是喝酒的吗?」我走到冰箱前也拿了一盒牛奶出来。
「现在我基本上只有在应酬或公司聚会上才会喝酒,平常是滴酒不沾~」
「是吗。」
我们站在厨房一口气把手上的牛奶喝光後,他便走到妈妈的照片前。
「我回来了。」
「你这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我把手上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然後走到他旁边,双手合十对着妈妈的照片。
「如无意外明天就要离开了。」
「这麽短吗?」
「没办法,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做,怎麽?你怕寂寞吗?」
「没有那回事。」
「你要是怕寂寞的话可以跟我说哦,最多我再待多几天~」
「唉…」
「喂喂…你这声叹气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只是想着这麽不见的父亲依然和以前一样,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这样的父亲难道不好吗?」
「好好好…」
「你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所以呢?怎麽突然之间就回来了?」
「当然是为了见见亲爱的儿子生活得怎麽样了~」
「行了~说真话吧~」
这时他收起了刚刚调皮,像朋友那般的态度,转换成与他外表相符合严肃,是一名父亲的态度。
「这次回来我是想看看你怎麽样了。」
「我能怎麽样?」
他转过来看着我。
「你妈妈去世了这麽久,但你似乎还未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
「你说什麽呀,我一早就已经接受了妈妈不在人世这个事实。」
「真的是这样吗?」
「唔…你到底想说什麽?」这时我的语气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不耐烦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谈及到妈妈的话题,而是我大概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麽。
「对你来说,佳菜是一个什麽人?」
「唔…」
「是普通同学?」
「……」
「是青梅竹马?」
「够了…」
「是你的姐姐?」
「别再说了…」
「还是说…是你的母亲?」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终於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游人,我知道在你妈妈去世後,佳菜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着你,而且让你走出低潮的人也是她,但你要记住,她不是你的姐姐,更不是你的母亲,但一直以来,你好像都把她当作你的母亲,这次我回来,虽然我只是和你们相处了短短几小时,但我也能感觉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你可能是知道,但在行为表现上却不是这样。」
「……」
「直到现在,你不是都很依赖佳菜吗?」
「……」
「依赖她的照顾,依赖她的关爱,依赖她带给你与母亲相处的经历,你只是想独占她。」
「……」
「我相信佳菜她是知道你在依赖她的,即使这样她依然不介意成为你的依靠,但你不觉得这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吗?」
「……」
「今晚就好好想想吧,对你来说佳菜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相信你的妈妈也希望你能够找到答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剩下我独自一人站在客厅里。
佳菜…对我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一直以来我都将佳菜当作是我母亲的替代品,不断去依赖她,在她身上寻找与母亲相处的回忆,对我来说,佳菜不单止是我的青梅竹马,甚至是我的「母亲」,虽然我可能一直都在否认这件事,但毫无疑问,我一直以来的行为的确是在说明我是把佳菜当作是我母亲般的存在。
因为如果没有佳菜陪在我身边的话,恐怕我一早就已经崩溃,对我来说,她不单是我的青梅竹马,是我的倚靠,更是我的救赎,我只是想独占她的温柔。
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在不久以前,我已经没有再将佳菜当作是我的母亲,自从文化祭结束後,我开始察觉到佳菜身上身为女性的魅力,她不再是我所寻求的「母亲」影子,而是一道光芒,一道在我身边一直照亮着我的光芒,如果没有她这道光芒的话,我的世界只会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前方。
不过如果我对佳菜只是抱有这样的情感的话,那麽到头来,我依然只是在依赖着她。
很明显地,我并不想依赖她,应该是说我不想单方面依赖她,我想成为佳菜的倚靠,成为照亮她的那道光芒,没错!我对佳菜的感情绝不只限於此!
我……喜欢着佳菜,那种喜欢是对异性的喜欢,我想和佳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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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第二天,在吃完午饭後,老爸便拿着他的行李(一个皮夹包)来到玄关。
「叔叔你这麽快就要走了吗?」
「我也不想这麽快就走,但是没办法,那就再见了~」
「老爸。」当他转过身准备离去时,我叫住了他。
「怎麽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怎麽样,但我相信我的眼神里没有迷茫。
他看到我的眼神先是有点吃惊,但随後就露出欣慰的表情,然後把右手放在我的头上。
「是吗~」
「?」旁边的佳菜没有跟上我们的话题,一副满头问号的模样。
「那看来我应该不用等很久了~」
「那就视乎你等的是什麽了~」
「哈哈哈,不管是什麽,你都要努力,可别让我白等~」
「这个你放心,一定不会的~」
「那就好!佳菜,我这个儿子就要继续麻烦你了。」他看着旁边的佳菜,语重深长地说道。
「叔叔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那就拜托你了。」
「等一下啦,我又不是小孩!」我在他们面前极力地抗议着,怎麽看都是老爸比我更像是小孩吧!
「不,你和小孩没什麽分别。」结果佳菜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哈哈哈,那麽这次就再见了~」
「嗯,再见~」
「再见了叔叔。」
我们站在门外,目送老爸离开後便回到屋子里。
「你刚刚是在和叔叔聊些什麽?」一进到屋子,她就马上询问我刚才和老爸对话的实质内容。
「没什麽~」而我当然是不会告诉她的,应该说现在不会告诉她。
「什麽嘛,你们昨晚到底在聊些什麽?」
「嗯~男人的秘密?」
「你装什麽大人呀!快点告诉我!」她罕见地缠着我,要我跟她说,我是不会说的,一来是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和她说,二来是她现在的样子太可爱了,忍不住想多捉弄她一会。
「不要~」
「游人!」
「我不会说的~」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把佳菜当成母亲的影子,所以她用母亲般的语气说话也没用了。
「告诉我吧~」
「不告诉你~」
佳菜,你现在根本不需要这样缠着我,因为就算你不这样做,很快我都会告诉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