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熟悉的陌生人 — 4-4

已是下午三点钟,太阳明媚的光芒不再像中午般的炽热。

画完最後一位同学,她收拾着画笔,回来至今她的双眼就一直无法聚焦,脑袋犹如像一团织线,乱糟糟的打满结,怎麽样也理不清。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把图乱画,後面的同学们依旧满意着她的画功。

座椅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他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打量着眼前正在收拾器具的她。见她依旧神态认真,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出现,他才缓缓的开口:「喂!帮我画一张!」

她抬起眼,见着他的身影有些一愣,双手并没有因为他的关系而停下动作。「今天的quota已经没了。」视线并没有落在身上,语气也没有一丝温度。

「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就通融一下吧。」

「照你这样说我不就要帮一大堆人画了?」

「好歹我也花了时间教你做蛋糕,让你不会被当。」

她停下动作,眼睛忽然间眯的像个弯月,咧开嘴对他呵呵地笑,只不过这表情变化快速,像是假装要给对方甜糖般,下一秒便垮下脸。「那不过只是你怕被逐出音乐系而已!」

「就帮我画一张。」

「美术系这麽多人,其中肯定也有你的粉丝,你去找他们帮你画不就好了吗?干嘛一定要指定我?」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找他们画他们一定会要求回报,说不定还会有无理的请求。」他开始分析,但她压根都不想听。「但是你不会。」

「你又是从哪里得知我不会了?」

「就是觉得不会。」

吴宥柠叹了口气,她将原本收进包里的画笔再度拿出来,桌上摆着一张A4纸,她开始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唰的画,眼神充满着专注。

他的发丝、他的瞳孔、他的鼻梁、他的双唇、他脸庞的轮廓……她仔细的端倪,一些小细节也不放过。忽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了刚才体育活动的画面,闪过他毫不犹豫的直奔黄奕盈身边,她拿着画笔的手在这时微微一颤。

她清秀的脸庞染上了一尘灰,眉头微微一皱,双眼透漏的是许多不解,望着右手,她努力的压抑这奇妙的心情。

不到一转眼的功夫,人像画好了。

她满意她的画作,可他却对这画似乎有极大的不满意。

拿着画作,一脸不满,他不断地控诉着吴宥柠:「我说你们美术系不是人像速写吗?这哪里像我了?我头上有长角吗?我有獠牙吗?我手上有拿三叉戟吗?这怎麽看都是在画一个恶魔吧!」

「你在我的心中就是长这样。」她耸耸肩,快速的将器具都收进包包里。「你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这张画就是你的原型,这样你懂了吗?」

「你这个人……」他一脸快要被她打败的神情,心里再有不甘,还是得收下。

想起刚才画至一半脑中出现的景象一直让她耿耿於怀,不知为何,事发至今她的心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犹疑了一段时间,她才开口:「你跟奕盈很熟吗?」

「奕盈?」原本再仔细观赏恶魔画作的他,听见这有些陌生但却又有些熟悉的名字才忽然抬起头。「是那位跟你还不错的那个女生吗?」

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怪了。

「嗯,就是今天你在操场上救的那个女生。」

「我跟她不熟。」

他的答案让她颇为讶异,眼神透露出了许多的为什麽。

「以前没跟她说过话。」他似乎读出了她内心所想,可不管如何他绝不可能将真正的原由说出口。「会救她也就是没想那麽多罢了,毕竟有人有难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想了想,他讲的也不无道理,可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哪里奇怪。她想起了黄奕盈那时的表情,羞涩、甜蜜、全身上下像是包覆了糖浆。

简今昭看着她倒也觉得有些奇怪,平常的她根本不会这麽平静,这样的神情也不太在她的脸上显露。

原先想开口关心她,不料这样的本意从他嘴里却又变成另一种意思。

「你还是不要再摆这种呆滞的神情了,很像白痴。」他看了一眼拿在手中的画作,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这技法还不错,不看本人还以为是哪位气质出众的美女画的。」

「你说什麽?」她的眼神透露出了杀气,活像把刀能刺穿对方。「我可是看在你很渴望我的作品我才勉为其难的画给你,否则谁想浪费时间?还浪费我麦克笔的水!你知不知道麦克笔有多贵?」

还是这副模样他会比较习惯。

「是是是,你说的是。」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弹了一记。「作为报答,下次我找机会弹琴给你听。」转过身,他迳自的迈开步伐准备离开美术教室。

吴宥柠伸出手,抚着额头,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的道:「我才不希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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