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餐的饭後甜点是我妈做的橙香巧克力蛋糕(仅管不允许我们见面,但王子还是会请我妈为我作巧克力点心,再请人过去拿),上面有柳橙口味的糖霜作装饰,酸甜的美妙滋味在我口中舞动。而我身边的人则盯着我的脸。
我知道只有在享用巧克力时我才会有「人性化」的表情,嘴角上扬、笑弯的眼,身体还会不由自主地开心扭动。小时候我妈巴不得每天都给我一块巧克力蛋糕,就只为了看我「人性化」的模样,但都被我爸制止了。我爸虽然也喜欢我「人性化」的一面,但理智还是战胜了,他不会让甜食毁了我一生。
而王子在这方面也是和我爸持相同看法,仅管他总是用很痴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看我吃巧克力是件很享受的事,但他还是交待小安,只能在他同意下才能给我巧克力。而目前……好像是每三天会给我一次吧!这麽控管是正确的,在我无法从人身上感受到温暖时,巧克力会是最好的慰藉,如果没人管束甜点数量,我绝对会放任自己失控。
用完晚餐回到房间才不到七点半,这阵子我早早就请小安去休息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完全的自由。完成学校作业後,我会发呆,但大部份都是又深陷气恼狐狸精的思绪中。今天又是如此,何况明天就是寒假了,我现在可是闲得很。可是我决定要找些事情转移目标。
小木屋是个好选择,斐基去世前我几乎每天都会到那里听他说些话,一方面是他请我这麽做,而实际上我也需要这麽做,因为我心里存在许多问题必须问他。而今斐基走了,李小莉和茵茵在小木屋里,我不确定她们是不是能回答我的问题,但我需要一个出口,或者说我需要有人来告诉我该怎麽做……
不能放任狐狸精姥姥留下的那些痛苦折磨我!即使我几乎没有能力反撃,那些妖术或巫术,甚至一点超自然力量都没有的我,要反抗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我心里有股声音告诉我,不能这样消极,应该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不管什麽都好,任何微小、不起眼,甚至发挥不了什麽作用的事都好,我就是不想再这麽默不作声被欺负,甚至被撃垮。
这次不会像上次那麽简单了,只靠王子的耐心就可以融化冰封。李小莉说的很清楚,这次的咒语十分的强劲,而我……隐隐感觉到,要是我再事不关己,那麽终将「坐以待毙」,因为我必会在王子的耐心发挥作用前,先疯狂而死。
如果我担心的事是真的,那麽我该说这个警讯是狐狸精姥姥愿意对我手下留情的慈悲。很讽刺、很可笑,我竟然会觉得狐狸精姥姥还有慈悲心!
套上羊毛外套,走出房间,当我走进花园时,像以往一般感到一股莫名的轻松感窜进我全身……
走出花园我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才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这里就变得全然不同了。
青翠的草地上舖着整齐的石子路,四周原本了无生趣的枯木被繁茂的枝叶取代,而且修剪整齐(也许是为了与树精灵作区刟),往前走一些,有座海豚喷水池,水从它的嘴里喷出,笑眼似乎在对你说「欢迎光临」;还有溜滑梯和荡秋千,上面彩绘着三丽鸥的卡通人物,一旁的树屋前站着半个人高的HelloKitty及Melody,她们笑着脸和你打招呼(夜晚看起来会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小木屋前种满了蓝色绣球花,虽然数量有些多,但还蛮漂亮的,这是我最能接受的布置。
我站在门前,敲了两下门,脑袋一直回荡着那些卡通人物而不禁感到後脊发麻。我频频回头看着他们,发现夜晚的这里,比斐基的荒凉版还可怕,於是我决定以後再也不要一个人晚上来这里。
不一会儿,李小莉来应门了,她身上依旧是软呢针织套装,今天是白色,脸上了淡妆,头发整齐地盘在後面。她一见到我便热情地将我拉进门。
「王妃殿下!你一定要看看我的杰作。」
我一进门就被壁纸给震慑住了,葡萄紫的底,上面有大大小小的四瓣花朵,全都是以粉色为主,较深的粉、较浅的粉、偏红的粉、偏橘的粉,那些天真可爱的颜色及图案给人十足的压迫感;墙上的六个银幕都换成HelloKitty的头,四个桌子上舖上三丽鸥卡通人物图案的桌巾,还有其他我来不及发堀也不想发堀的东西,总而言之,这里所要营造的氛围就是──梦幻!
李维钧手拿Melody的马克杯,压低声对我说道,「我姑婆说这些卡通人物对茵茵有疗癒效果,不过茵茵说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是大黄蜂和蜘蛛人,而我姑婆认为那些暴力份子对茵茵的情绪不好,所以不能和三丽鸥家族做朋友。」他看了眼手中的杯子,无奈地对我笑,「上面的Melody可以针测到茵茵的方向而移动,如果我姑婆的目的是要茵茵不要再因为狐狸精做恶梦,那可以说非常成功,因为茵茵现在的恶梦主角一定都变成三丽鸥家族。」
我忍不住笑出声,虽然我也喜欢三丽鸥家族,尤其是Melody(她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兔子布偶),但如果被他们群起包围,而且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为伴,我想我也是会做恶梦的。不知道李小莉在计划布置这里前有没有先询问她的丈夫。
李小莉倒了杯热茶给我,十分兴奋地对我说道,「这些可是我花了整整二天想出来的,茵茵是没说喜不喜欢啦!但我知道小女生都会为这些东西疯狂的。」
说到茵茵……她正坐在角落,大腿上摆着一本厚重的书,应该是魔法书,她专注地看着,丝毫没受到我们的影响。
我走到她身边,看到她大腿上的书,心里一紧,是召唤出我和王子结婚日的魔法书,她翻到写上我和王子名字的那页,目光停在那上头,不知道为什麽茵茵要盯着那页。
「你在想什麽?」我蹲在她身旁,好奇地问。
茵茵看向我,眼神显的十分的困倦,「为什麽你不让王子陪你一起来呢?」
我眨眨眼,对她带着些微指责的语气感到不解,「因为我有些事情想请你们帮忙,我不想……让他担心。」
「才不是!你是不想要他关心和烦你。」她将目光移回魔法书上,「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因为你现在无法承受他对你的爱。」
她刚刚是说「爱」吗?这年纪的她居然会说这个字,她真的懂这是什麽意思和用在哪里吗?
茵茵又说道,「我好喜欢在费氏大宅看到的那个你,好亲切,和王子的感情很好。我有看到你们离去前在车子旁接吻,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都好羡慕你。」
我静静地听她说,不知道该回应什麽。她似乎是在责怪我的改变,可是这又不是我所愿,而我也尽力要回复以往的样子啦!不然我来这里要干麻?
墙上的钟响起,已经晚上八点了。
茵茵迅速地阖上魔法书,从椅子上站起,恭敬地对我行个礼。「王妃殿下!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
我愣愣地点点头,她快速地将魔法书放回桌上,然後一溜烟地冲到楼上。
李小莉将我从地上拉起,边和我说道,「她是要去和她哥哥视讯,每天八点钟他们都会视讯,没办法!他们的父母都死了,对茵茵而言她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我想起在费氏大宅看到站在茵茵身边的男孩,高出茵茵一个头,看起来没大多少。这麽小就失去父母,还得寄人篱下,而且……他们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杀死的。
「难道不能让她的哥哥一起住在这里吗?」我问着她。
她摇摇头,「住在这里的人是因为有任务在身,茵茵是身为御用巫师的缘故,将来只有她的配偶和未满十八岁的孩子能住在这里。而我则是被任命於教导她创造咒语,等任务完成,她有能力自行创造咒语後,我就得马上离去,一刻都不能耽搁。」
「可是她的哥哥会是她心灵最好的良药。」
「不一定!她哥哥目前是由倪氏的一对夫妻收养。就我所知他时常处於暴戾的情绪中,情况比茵茵还不乐观。这对夫妻甚至还请我介绍心理医生给他们呢!」李小莉说道,「其实他们早该为这些孩子安排心理治疗,等到有状况才就诊都已经太晚了,治疗起来也困难多了。」
我同意地点点头。「茵茵开始接受治疗了吗?」
「嗯!昨天第一次去治疗师那里。」
「治疗师怎麽说?」
「状况很不好,严重封闭自己。心里的悲伤被愤怒所取代,她几乎不谈那天的事,也没在我面前哭过。我和她学校导师谈过,她说茵茵还是正常地和同学相处,不过看得出来是不想别人关心她,所以将悲伤掩饰起来。」
我不作声,不知道该有什麽看法,甚至不确定茵茵可以完全复原,那个创伤实在太大了。
「不用担心,我们会努力让她好起来的,她还小,还有很大的机会。」她笑着和我说。
我和李小莉坐回桌子前,我将热茶捧在手里,驱散了些微的寒意。
「对了!你来这里应该有什麽事吧?」李维钧好奇地问着我。
「我想知道有什麽事是我可以做的。」我将近日如何被对狐狸精的愤怒及怨恨所痛苦都告诉他们。「一定有什麽办法可以让我转移目标,我真不想一天到晚想起她,更不用说因为她而恶梦连连。」
「那你就想想你的粗暴男呀!」李维钧自以为好笑地说着,但我已经不在那个笑话的状况内了,所以不觉得生气或不好意思。
「粗暴男?」李小莉皱起眉头问。
「是她以前对王子的昵称喔!」
李小莉的瞬间扬起如少女般的甜蜜笑容,奇怪的是那表情在她那张已不年轻的脸上竟然不感到突兀,看起来她就像年轻女孩那样的天真浪漫。
「真是……很煽情耶!」她掩着嘴笑着,「你们想知道我和我老公给彼此什麽昵称吗?」
我和李维钧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一同摇头。她自讨没趣地收起笑脸。
「我没办法想起他……」我低头说道。
我记得曾经多麽喜欢和王子在一起,在学校上课时脑海里总浮现他的容貌,嘴角会扬起,心情常处於亢奋,那是恋爱的感觉。但现在那种感觉消失殆尽,当他在我身边时,我总是无措,甚至烦躁,我不知道该怎麽和他相处。
李小莉拍拍我的手,安慰着我说:「喔!那是自然的。不过呢!我们来看看你目前的状况好吗?」
她从位子上站起,到一旁拿了一杯玻璃杯,里面装了白开水,念了串咒语,然後递给了我。
「对着水吹气吧!」她一副我知道该怎麽做的模样,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斐基也要我做过相同的事。
我对着杯子里的水吹气,手因为瞬间感受到杯子刺骨的冰冷而放下杯子,杯子持续结冰,直到外层结上一层冰才停止,而我的热茶似乎也受到它的影响而不再冒烟了。我摸着那杯热茶,它变冷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十分的强劲!这五个字可不是无根据乱说的。李维钧瞪大了眼,而李小莉就显的平静多了,似乎早就为十分的强劲这五个字做好心理准备。
「你当然无法想起王子殿下罗!显而易见不是吗?实际上,你也无法心痛对不对?」李小莉说道,此刻她的脸不同以往的乐观浪漫,而是让人感到不安的担忧。也因此我在她脸上看到斐基的影子,我才真的相信他们是兄妹。
我点头,有些讶异为什麽她会知道我不会心痛,是因为读心术吗?
「这是当然的,因为你脑袋里都是狐狸精。这麽说吧!假使你想对王子好一点,那也不是因为你真的想对他示好,而是为了气狐狸精,为了反抗牠对你的伤害所做的。」
「可是王子是我的真爱,我应该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他对我还是有不同的意义吧?」
「在你说这些话和想这些事时,心里没有一点激动吧?那麽我想……」她叹了口气,「也许他对目前的你不如你想的那麽有意义。」
我听得出来她极度委婉,也许她想说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可是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李维钧用着愉悦语气问道,听在我耳里十分刺耳。
「当然有办法罗!只是还要想想看啦!」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目前没办法」?
他们脸上都为了要让我安心,或是不让目前的气氛太糟,而扬起不自然的笑容。
我不会心痛竟是因为我满脑子都是狐狸精姥姥?又是一件让我愤怒难耐的事。虽然心痛会让我难以忍受,但满脑子都是狐狸精姥姥更是教我难受;就好像我的生活重心变成她,因为她而痛苦,而我想要的幸福快乐也得要求她开恩!
我好想发脾气,想将那结冰的杯子摔烂。没有人能对付那个狐狸精姥姥,只能任由她欺负我、伤害我。而今我整夜恶梦都是因为她,清醒时她折磨我,好不容易睡着她又不放过我。
对!我会早在他们想到办法前先发疯,这必然也是狐狸精姥姥的如意算盘,还有什麽好怀疑的?
不过我又有什麽资格发脾气呢?这不是我造成的吗?是我自己掉进陷阱里,王子和斐基不是早就告诉我那是心魔,是牠们惯用的惑术,根本不能相信吗?李维钧不也一直说牠们十分恶劣吗?他不也说将十五只狐狸精留在费氏是疯子的行为吗?是我战胜不了心魔,还要王子对狐狸精姥姥仁慈一点。虽然王子说後果不该由我承受,但要不是我在花园广场上哭着要王子手下留情,他会孤立无援吗?如果我能坚强地站在他那边,虽然多我一票并无法成为多数,但如果我和他一起说服斐基,斐基也许会动摇,也许会发现自己也被狐狸精所影响,他会下令杀了牠们,今天的局面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所以我该负一部份责任,甚至是绝大部份责任!
「别想了!不是你想的那麽简单。」李维钧的手突然搭在我的手腕上,动作不轻地摇晃我。
我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又对我使用读心术了。
不过我没有生气,反而在心里谢谢他愿意听我那些沉重的话,然後又将我拉回,没有再任由我深陷下去。
李小莉马上就看出他对我用读心术,语带严厉地说:「读心术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可不是用在朋友身上。」
「不!让他用吧!我需要他来拉回我,不然我会不由自主陷入那些痛苦的思绪中。」
李维钧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非常凝重地看着我,「我的读心术昨天才被回复,刚刚才开始使用,我不知道你的情况这麽严重。你应该让王子来帮你,虽然我不确定他可以做什麽,但我想他会努力帮你。」
我轻叹口气,「让他知道又如何?先不论他能帮我什麽,而是目前的我……不希望他帮我任何事。」
「但你却要我们帮你?」他脸上写着大大问号。
「因为你们会使用魔法来帮我,而他只会给我无谓的关心,甚至有时会要我妥协我根本不想要的事。」
「真是伤人!」
「事实就是如此。」
「但你会讨厌他吧?」李维钧问道。
「不会!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事实上,如果他不在我身边,我根本不会想起他。」没什麽好隐瞒的,因为这些话他还是会由读心术得知。
他看着桌上结冰的杯子,对我的话就没什麽好不能理解了。
李小莉跳出来打断我们的谈话,「你们别再谈论这些事了,现在的王妃殿下不是真正的她,所以她的任何感觉都不能当真,谈这些一点意义也没有。我们现在只需要想办法帮王子让『冰封之心』融化。」
「帮王子?」不是帮我吗?
李小莉肯定地点头,「对!因为你可以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靠我们的魔法和王子的耐心才能融化『冰封之心』。」
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真是会打撃我。
「别不高兴,你不能否认之前融化『冰封之心』时,没出过半点力吧?」李小莉说话还真是不圆融,她真的是斐基的妹妹吗?如果是他妹妹,现年应该也七十几岁了(她外表看起来顶多只有五十几岁),一个七十几岁的人这麽直接,还真是不可爱。
「我有试着想靠近王子一点……」
「但都因为你会心痛而被王子制止了吧?」她又毫不留情地说,把我唯一的努力给抹杀了,「你只能在『冰封之心』稍微融化时靠近王子一点,每融化一点就靠近一点。但不可否认,如果你心痛一次是会让『冰封之心』融化一点啦!但这绝对不是融化『冰封之心』的好方法。」
「姑奶奶!有没有那麽严重呀?」李维钧一副不信邪的模样。
「我哥将王妃殿下的症状都写信告诉我啦!我花了许多时间才搞清楚该怎麽应付『冰封之心』。」她看向我说道,「他给你的药水你还留着吧?」
我点头。
「虽然你现在不会心痛,但还是得随身携带,这是我哥列为头等重要的事情。」
这不用别人提醒我也会这麽做。
「总而言之呢,我会尽快和茵茵讨论出个结果,当然得等她状况好些再进行,所以目前只能请你耐心一点了。」李小莉说道。
李维钧抢在我前说:「不是我看不起茵茵,但她的状况看起来真的不是很乐观,如果要等她好一些……芷乔等得了吗?」
老实说,他真是讲出我心里话,我等得了吗?这种不时陷进死胡同的状况,我还可以忍受多久?
李小莉思忖了一会儿,担忧地看着我,「王妃殿下!你的状况真的很糟吗?」
我轻叹口气,「我和斐基谈过了,他说我的状况最好不要再继续下去。而我……也的确很不好受。」
「姑奶奶!你应该有能力创造咒语吧!只要能减缓她的状况就好啦!」
李小莉摇头说道,「你以为创造咒语很简单吗?虽然我有学过,但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婚後我除了变些小把戏外,几乎不碰魔法了。茵茵算是这方面的专才,你爷爷在信中很清楚地表示她的能力了,所以创造咒语还是得靠她。」
「专才?有没有这麽夸张呀?」李维钧露出不屑的表情。
「就是有!光是她能召唤御用巫师亡魂就知道她很不简单。」
李维钧撇了撇嘴不再发言。
「那麽……我就只好等待了,对不对?」我问道。
「目前是这样,但我这几天还是会和茵茵聊聊的,也许她会有不同的看法。」她总是不忘给我希望,只是我知道不能期望太高。
「我希望一切还是以大局为主,要是巫师协会也需要茵茵创造咒语的本事,那麽她就以那边的事为重。」我不希望因为我私人的事而误了其他大事,毕竟对於费氏大宅发生的事,我还是难辞其咎。
但李小莉却不认同地摇摇头,「不!你错了!茵茵身为御用巫师本该把王室的事摆第一,这是我们巫师当年对王室所作的承诺。」
「可是茵茵又不是自愿当御用巫师的。」
「她当然是自愿罗!」李小莉说道,「如果她不想当御用巫师,怎麽可能会让我哥教她御用巫师亡魂的召唤咒呢?」
「那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吗?」
「当然不是!那像是一组密码,每一任御用巫师都可以设定自己的召唤咒。因为狐狸精事件,所以我哥在之前就选出五名最有可能是下一任御用巫师的人教给他们咒语,好让他们危急时可以召唤出御用巫师亡魂。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召唤出来,而费氏只有茵茵一人知道咒语,所以那时召唤出御用巫师亡魂的人一定是她。」
「斐基当年会知道咒语,也是上一件御用巫师教授他的吗?」我问道。
李小莉点点头,「是呀!那时狐狸精也闹得凶,我想他也是同样心态吧!不然照理说召唤咒是除了御用巫师外,旁人不可得知的。」
我看向李维钧,他正沉闷地低着头。我想那五名小巫师应该是没包括他吧!不知道为什麽斐基没选上他,就算李维钧没有很优秀,他也该看在祖孙一场放个水,反正他如果不是御用巫师,大不了召唤不出御用巫师亡魂而已。
意识到我在看他,他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然後对我露出没事的笑容。
我突然觉得他的人生也有许多波折……
突然敲门声响起。
李小莉从位子上站起来,边走向门口边说道,「都怪我没注意时间,让王子殿下来找人了。」
我眨眨眼,感到疑惑地看着李维钧,他则回我一个「不是他还会有谁」的表情。
李小莉一开门,真的就是王子站在门外。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来接芷乔的。」我听到门外的他有礼地说着。
我站起身,走向他,他像往常一般地对我伸出手。
只有我们两人时我不会将手交给他,但有旁人在,我会顾及他的面子。当我将手放到他手上时,他露出笑容。不知道这可不可以证明,我还是在意王子的,不然我为什麽会顾及他的面子呢?但没有心痛似乎就不能表示有什麽。我丧气地想。
一出小木屋,我马上将手抽回,双手抱胸御寒。我以为他会气我独自一人外出,甚至逼我说出到小木屋有什麽事,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在我前头。
是在生闷气吗?我不得不这麽想,因为他之前有过这样的记录。
走到中庭时,他转过身来向我道晚安,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还挤上笑脸,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从我以往记忆来看,这不是他正常反应。
「你不生气吗?」我忍不住问道。
「为什麽要生气?」
疑?这是陷阱题吗?要我自己招供自己的罪状。
「我……自己一个人跑去小木屋……你不问原因、不生气吗?」
他轻叹口气,「我没有生气,因为……」他看着我,踌躇着该怎麽说下去,好一会儿才接下去说:「因为你不是那个爱我齐芷乔,那麽我就该给你一些空间。」
哎!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他这些话可能会把我的心震碎,可是现在……一点都伤害不了我。
「喔……」除了这个字,我不知道还有什麽字可以补上了。
「所以……我没有生气……」他也开始词穷了。
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除了不自在外,有着更多的难受。
狐狸精姥姥大概躲在什麽地方沾沾自喜吧!看着我和王子相敬如「冰」,应该让她乐透了。如果我可以让王子脸上露出笑容,让狐狸精姥姥知道我也是有本事让我们之间的「冰」化去一些,应该会让她气得跺脚。
唉!我总是忍不住想起狐狸精姥姥了!
不过,管他的!如果我能让王子开心,让狐狸精姥姥生气,那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对不起!我应该请你和我一起去的。你找不到我应该很担心吧?」我主动向他道欺。
他惊讶地看着我,又马上回复平静的表情,「其实你离开『沁怡楼』时我就知道了,没有跟上你只是想给你一些空间,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你应该不会主动跑到小木屋的。」
「我去小木屋只是想了解有没有什麽事是我能做的,我不想无能为力地待着。」
突然,他将我抱住,手臂紧紧地圈住我的身体。
我本能尖叫挣扎。他在我耳边说着,「拜托!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了。」他几近祈求的语气没有让我停止扭动身体。但我的记忆奔走在我的脑海,记忆告诉我,眼前这个男人,不管他想什麽时候抱我都可以,停止挣扎!
於是我停止挣扎,全身像根木头任他抱着。
好一会儿(大概有一世记那麽久),他才放开我,眼角泛着泪光,那告诉我,狐狸精姥姥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我真是受够任何事情都会想到那只死狐狸精,可是又无可奈何!
「对不起!」他向我道歉,然後又惊慌地向我问道,「你心脏有不舒服吗?天啊!我竟然这麽失控。」
我该怎麽说呢?不会心痛!那他是不是会知道这次的咒语真的十分的强劲?
在我没得出结论前,我已经摇头了。
他松了一口气,没再多作表示。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去小木屋的原因。」他将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和我保持约一公尺的距离,似乎是防止自己再失控。
我点点头,「那麽……就晚安罗!」
「晚安!」
我走向「沁怡楼」,走没二步,我下了一个决定。
我转过身,看着他说道,「以後如果想抱我,可以随时抱我,想牵我的手也可以。」我想气死狐狸精姥姥。
他马上拒绝我这个提议,皱起眉头说道,「太危险了!」
下这个决定当然有点危险,因为也许哪天我真的会因此而心痛,但其实并没有真的那麽危险,因为我只要随身带着药就不会有事。何况我也希望我会心痛,那代表「冰封之心」融化了一些,我不再被狐狸精主宰。
「不会有事的!」我平静地说道。
「为什麽想这麽做?你明明不喜欢。」
「因为……这麽做可以融化我的冰封,也许吧!」
狐狸精姥姥也许在某个地方看我们,如果我们可以三不五时抱一下,或许可以不让她那麽得意。只有这个原因吗?我应该也是想让王子开心所以才下这个决定吧?
嗯……没有!没有其他原因,只是为了气狐狸精姥姥。很明显不是吗?我可没有心痛。
他的手依旧插在外套口袋中,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二、三步远。
「我想和你有亲密的互动,可是对现在的你而言,那些动作都是在伤害你,我不想要这样,我不想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
他依然是这麽保护我,可是我却在伤害他、利用他,什麽时候我变得那麽不可爱了?都是狐狸精姥姥!
「我知道了!那麽……就照你的方式吧!」
「你不会生气吧?」他不安地问。
我摇摇头,「不会!因为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勉强自己。」
他露出安心的笑容,「你一定要相信冰封一定会再次融解的。」
当然会再次融解,只是不会像之前那麽简单!我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