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津柳浪、立原道造与银的身後领着隶属黑蜥蜴武斗部队的部下们包围了一间藏於贫民区内的破旧房屋,广津柳浪不紧不慢地脱下手套,抬手伸向紧锁的房门,以异能力将大门强行打开,银与立原道造率先快步冲了进去,举起手中武器警戒地张望整个空荡荡房间,却发现整个房子空无一人。
「老爷子,里面根本没人。」立原道造神情烦躁地抓了抓头,对着广津柳浪道,「是不是搞错地点了?种田春子怎麽会被藏在这种地方?」
广津柳浪没有回答,他面色沉冷地跨步走进房间,径直地走到房间的书柜面前,伸手再次使用异能【落椿】强行破坏整个书柜,上头放置的大量书本顿时散落满地,同时也露出後面的秘密通道,地上还残留几处未乾的血迹。
立原道造徐徐吹了一声口哨,广津柳浪一挥手臂,冷声道,「给我追!」
黑蜥蜴武斗部队的下属们立即进入通道,银与立原道造同样以最快速度冲进了一片漆黑的通道里头,广津柳浪则拿出手机,迅速地拨了一通电话给森鸥外,「首领,见习骑士相当警觉,在我们来之前就先行一步带着孩子逃跑了。」
「见习骑士从前也是个不容小觑的组织,看来换了一个新首领之後,整个组织的实力也没有退步多少。」森鸥外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语带笑意,「荻野真说她能保证种田春子的安全,其实这点她根本没有太大把握,只是为了镇住赫丘里.白罗与侦探社所出的计策罢了,最终还是得看她这四年究竟能把那个孩子培养成什麽样子,毕竟从头到尾见习骑士首领的目标都是她的儿子。」
「荻野正树吗……」
广津柳浪皱起眉头,对正树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荻野真给他看过的照片,照片里的孩子年仅一岁,懵懵懂懂看着镜头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他沉下声音说,「首领,那个孩子现在也不过四岁而已。」
「四岁啊,确实年纪太小了不是吗?」森鸥外心情愉悦地轻笑出声,「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年龄已经不是问题了,太宰君说的不错,留她一命会是个很好的选择,荻野真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少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啊。」
***
芥川龙之介与亚瑟.海斯汀在战斗中都受了伤,芥川龙之介不可避免地被亚瑟狡猾的碰触到了身体,幸而他浑身上下除了脸部以外都被黑色大衣包裹得紧紧的,双手始终插在兜里,为求保险还利用罗生门一直保护着自己的脸部,即便被亚瑟触碰到了也没事,这让亚瑟越发恼火,直接举起枪朝他射了好几发子弹。
芥川龙之介冷笑一声,以罗生门将全数子弹给吞噬掉了,亚瑟见此招攻击方式无用,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次接近芥川龙之介,在芥川龙之介想以罗生门攻击他之时,他却忽地变换姿势,从罗生门的攻击轨道中找到缝隙穿了过去,一刀狠狠扎向他的胸口——
「雕虫小技。」芥川龙之介冷声喝道,在那刀扎向胸口的那一刹那,迅速以天魔缠铠护住了心口位置。
意料之外的是,亚瑟抬起脚,鞋底窜出一把利刃,使劲踢向芥川龙之介的膝盖,刀尖成功刺入了他的膝盖中,使得芥川龙之介身形一晃,疼得差点没站稳脚跟。
他额间的青筋直跳,反过来以罗生门化成数十个利刃,完全封住了亚瑟所有可能逃跑的去路,毫不留情地贯穿亚瑟的身躯,亚瑟犹如困兽似的的无路可退,只能硬生生地扛住罗生门攻击,浑身伤处喷涌出大量鲜血,他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费力地吐出一口血,随後摇摇晃晃的跪倒在地。
「你的实力确实不错,但与我比起来差得远了。」芥川龙之介说着,用罗生门麻利的为自己的手臂、腰腹与膝盖等等被伤到的地方做些简单止血的动作,他冷冰冰地笑了笑,又道,「告诉我,假如现在杀了你,你对那个孩子使用过的老化异能会消失吗?」
亚瑟重重咳了几声,抬手抹去嘴边的鲜血,嗤笑道,「想得真美啊,当然不会,即使你现在杀死我也没有用,异能仍旧存在。」
语毕,亚瑟哈哈笑着,竟是发动自身异能,将自己全身的伤势全数癒合,同时也在瞬间年长了数岁,发根逐渐泛白。
他猛然扑向芥川龙之介,欲要用手指掐上他的脖颈,并将枪口抵上他的眉心,芥川龙之介猝不及防地被他扑倒在地,但依然反应极快地让罗生门覆住颈间的肌肤与额心——
就在此时,一道枪声毫无预警地响起,子弹竟是精准地穿过了亚瑟的太阳穴,男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双眼瞪得大大的,眼底满是不甘,身体终是慢慢地颓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刚刚就该直接杀了他的,芥川。」荻野真放下手里的枪,淡淡地道,「但还是谢谢你的谨慎,这些年你真的长进不少,我替你感到高兴。」
芥川龙之介不语,踢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屍体,迳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地说,「你来这里做什麽?太宰先生呢?」
「我这里联络不上中岛敦,应该是被阿蕊登.奥莉薇的异能给困住了,失去联络的时间长达二十分钟之久,我不放心就亲自过来了。」荻野真淡淡地道,「至於太宰治我是管不着,他的行踪一向捉摸不定,有时候连我也预测不了。」
「真是可笑。」芥川龙之介捂着嘴轻咳几声,慢慢地道,「那个男人肯定是追上那艘大船了。」
荻野真微微一笑,「为何你能这麽确定?」
「你真的没发觉?」芥川龙之介漆黑幽深的双眼紧盯着她,眸光浅薄,语气里带上一丝讥讽,「初为人父,太宰先生理所当然的很重视那个孩子,那天太宰先生牵着那个孩子走在街上时我就看出来了,那种眼神与以往的他完全不同。」
「怎麽个不同法?」荻野真又问。
芥川龙之介抿着嘴低下头,思索片刻後,才低声说道,「像是长年在地狱里浮载浮沉的人,看到天上突然垂下一根细长蛛丝……那是一种渴望获得救赎的眼神。」
荻野真静静地听着芥川的描述,半晌才轻声说,「谢谢,我知道了。」
她再度举起手中的枪,顺手枪杀了几名与港口黑手党部下缠斗的见习骑士,帮着港口黑手党一同击退敌人,芥川龙之介也跟着飞快地以极其强悍的异能加入战局,一下子便杀死了许多见习骑士的人,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顿时如虎添翼,士气大增不少。
然而另一边的情况却不太乐观,中岛敦与泉镜花的情况陷入胶着。
中岛敦受困於一个完全虚构的幻觉里,他与泉镜花被抓起来了,成为见习骑士拿来威胁侦探社的筹码,荻野正树则被见习骑士的首领杀害,屍体还被扔进海里,这让他心里越发自责,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一天若不是他一时疏忽跟镜花走散了,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只能痛苦地看着泉镜花被百般折磨,不断地谴责自己的轻敌,沉浸在这片虚拟幻境里头不可自拔。
泉镜花则陷於另一个幻境,她又回到了小时候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去的那一晚,看着母亲被白雪夜叉一剑杀死的那一幕,她只能无助地流着眼泪,嘶声竭力地喊着爸爸妈妈,感受到自己的弱小无能,父母死去的场景永远是她心里最沉重的记忆。
可是这也造就了现在的她,她加入黑手党,徘徊於黑暗之中,直到她遇见了中岛敦,才终於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想成为更好的人,想活在光明之中,并以仰赖阳光为生。
泉镜花猛然醒过神来,终於从幻觉中回归现实,她眼神锐利地扫向四周,握紧手中的短刀冲着离她最近的见习骑士就要痛下杀手,而在一旁随时注意他们情况的阿蕊登.奥莉薇显然也吃了一惊,根本没想到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能这麽快从幻觉中挣脱束缚,她反应极快地拔出手枪指向另一边仍深陷於幻觉之中的中岛敦,冷喝道,「别轻举妄动!只要你有任何动作,我就杀了他!」
泉镜花停止了动作,刀尖与那名见习骑士仅仅相距一公分的距离就能割断对方的咽喉,她咬了咬牙,只能收回刀,「这艘船的目的地在哪儿?」
阿蕊登见她没敢真的杀人,弯了弯唇道,「这艘船没有所谓的目的地,只是为了与追兵拉开距离罢了。」
泉镜花沉着脸又问,「为什麽刚刚在我们中了你的异能後,没有趁机杀了我们?」
阿蕊登摇了摇头,浅笑着说,「一般来说根本不用我特地动手就能在精神上毁掉一个人,可谁知道你的意志惊人,竟然能在二十分钟之内从我的异能中脱离出来,我挺欣赏你。」
说罢,阿蕊登微微眯眼,深褐双眸迸出一抹灿金色的光芒,「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再“沉睡”一会儿吧——」
泉镜花脸色一凛,倏地反转刀刃,举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大腿,刻意以痛觉刺激自己的神经,并且成功的避免自己再度被阿蕊登给被拉入幻觉。
阿蕊登一怔,完全不敢置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竟然对自己这麽狠心,而在她来不及反应过来之时,泉镜花伸手拉过眼神呆滞深陷幻觉的中岛敦,用力甩进自己异能白雪夜叉的怀里护着,她举起手里的刀,厉声道,「现在由我来对付你们就足够了。」
两方的战斗一触即发,然而在大船舱房内却又是完全截然不同的诡异气氛。
荻野正树姿态松散地坐在椅上,十指交扣平放於桌面,对强尼.雷斯说不急不徐地道,「这样吧,我有个有趣的提议,就担心你不愿接受。」
强尼以注视着他,轻笑说,「有什麽不可以的?说说看吧。」
荻野正树微微俯身向前,一字一句地说,「我认为这场赌局单单只有引爆炸弹这个规则非常无趣且毫无新意,不如多加一条规则,谁被吃掉一颗棋就必须诚实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你觉得如何?」
黑发青年的眉宇清隽,一双幽深紫眸却冰冷得极致,他开始出手反击,在这一刻起将主导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当然可以。」强尼相当大方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只不过……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我可能会对你撒谎?」
荻野正树坐了回去,笑道,「我的母亲曾是港口黑手党拷问部队的队长,教过我一些辨识谎言的办法,这点你不用替我操心。」
强尼很放心的点点头,随後彬彬有礼地一抬手,「那麽就麻烦你开始了。」
荻野正树捻起国王前面的士兵,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中央e5的位置,强尼同样拿起一枚士兵向前走了两步,正好与正树的那颗面对面对上了。
「我估计你不会使用後翼弃兵的招数,因为你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阻止我引爆炸弹。」强尼弯唇一笑,看着荻野正树又挪动了骑士,向前走了两格,再往左移一格,停在了上一颗棋子的斜後方。
「我选择的是开放性的开棋方式,这种开局方式对白方相当有利,能给黑方带来很大的压迫感,并且需要下很多的功夫才布局才能取得均势。」荻野正树缓缓说道,「赢得这盘棋并没有意义,所以只要我尽力吃掉你的棋子就足够了。」
「这麽有信心吗?」强尼笑意盈盈,同样将自己的骑士往棋盘中央挪动,一边道,「那颗在你士兵面前的黑子就让给你了,你选择的开棋方式不错。」
「谢谢。」荻野正树淡声说着,顺手以骑士吃掉了强尼的一颗士兵,「其中一个遥控器我就收走了。」
「没问题。」强尼说。
正树随机在五个遥控器中挑了一个出来,直接挪到自己手边,他抬眸看了强尼一眼,声音毫无波澜地道,「第一个问题,你的异能力是什麽?」
「没有什麽特别的,不是一个很实用的异能。」强尼轻叹一口气,解释道,「我的异能是【死的怀念】,我能看到将死之人未来死去的原因,例如我知道亚瑟.海斯汀今天会死在码头,死因枪杀。多年前我同样预知到了我养父的死亡,却根本阻止不了他,这就是我觉得这异能不怎麽实用的原因,有时候那些死亡画面会不断在我眼前回放,烦人得很。」
荻野正树“哦”了一声,一副不太关心这个回答的模样,彷佛这只是他随口提出的问题,这令强尼.雷斯下意识地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地恢复正常。
棋局继续,强尼开始移动皇后面前的士兵,向前走了两格,而正树则选择将主教往斜左方移动四格,正好就放在强尼的骑士斜前方,虎视眈眈。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策划这场行动的目的是什麽?又为何选择的目标是我?我怎麽也想不明白,直到刚才我终於得到一个结论。」
荻野正树松开手里的骑士,漫不经心地说,「你相当崇拜我父亲,可又恨他毁掉了整个见习骑士,你不断寻思着到底要用什麽方式报复他,所以在发现我的母亲怀着身孕时,你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於是你等着母亲生下我,等着她将我扶养长大。正好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希望赫丘里.白罗先行把我带走,以此达到牵制我母亲的目的,你也将计就计,顺着这个机会把我带到了这里。」
「我们何不专心地下完这盘棋呢?」强尼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相当专注於这盘棋局,只是想问的问题实在多得很。」
荻野正树显得格外冷静,他看着强尼移动城堡面前的士兵,知道眼前的男人准备开始布局反击了,便先一步以主教吃掉他的骑士,伸手又拿走一个遥控器,问道,「我想知道这些年你是如何卷土重来的?」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还有意义,我喜欢这个问题。」强尼咧嘴微笑,「当年没有死的见习骑士成员只有我、亚瑟、阿蕊登与赫丘里四人,其余组织成员都是亚瑟与阿蕊登前些年安排在他国进行秘密特训的候补队员,所以卷土重来并不是什麽难事,而我也是经过父亲认可的下任首领,因此我成为了现任首领,在这四年里养精蓄锐都是为了这一天。」
语毕,强尼将黑士兵推行向前,吃掉了一颗白主教。
「很抱歉,我得引爆一颗炸弹了。」强尼耸了耸肩,一脸惋惜,「我的问题挺简单的,请问你被吃掉棋子的当下是什麽感觉?」
「罪恶感很深,心跳很快。」荻野正树道。
强尼眨了眨眼,愉悦道,「这就对了,可能是你天生就适合当个犯罪分子,我看不出你的表情带有任何一丝罪恶感,不过我担心这对年纪尚幼的你来说太刺激,我们还是在棋局结束後再一并算帐吧。」
荻野正树扯了扯唇角,两人接着进行棋盘上的博弈,经过三回合後,他吃掉了强尼的一颗士兵,随意选取一个遥控器放在旁边,才道,「这次我想问一个对你而言会特别反感的问题,请问哪几处是埋藏真正炸弹的地点?」
强尼摸了摸下巴,语气遗憾地说,「此次的问题我确实不太喜欢呢,这等同是我把所有遥控器都交给你了,我不确定你身上是否还藏有能与他人联系的通讯器,所以这个问题我只能明确的跟你说,我拒绝回答。」
「那麽我换个问法好了。」
荻野正树毫不在意地笑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一声声毫无规律的嘈杂声响,薄薄的双唇开始念出一连串的地点,「中华街、皇后广场、港口黑手党大楼、码头、横滨地标大厦?」
强尼心头骤然一震,即便他微笑着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可脸部的肌肉仍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起来。
荻野正树细细端详着他的神色,「我说中了两个?码头与横滨地标大厦。」
「这麽做毫无意义,孩子。」强尼的神情逐渐转冷,「请你不要以类似拷问俘虏的方式从我嘴里套出情报,这种行为已经破坏了我们之间协定的游戏规则。」
「我记得这场游戏的规则并没有提到这部分,这不算违规吧?」荻野正树反问道。
强尼沉默地凝视着他许久,脸上却慢慢露出一抹堪称扭曲的笑容,他没再和正树纠结於规则方面的问题,而是让城堡往前走了数步,吃掉一颗白士兵。
「时间过得很快,这场游戏结束了。」强尼的双手交握,以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着荻野正树,「在引爆两颗炸弹之前,我想问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请说。」
「你是否曾经怨恨过你的父母亲?你的母亲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与男人上床才生下了你,说句难听的话,这种荒唐行为可以说是相当肮脏。」强尼的神情流露出一丝称得上疯狂的憧憬,压低着声音道,「而你的父亲则是一个天生的高智商罪犯,他不应该就这麽离开黑手党,渴求获得救赎是多麽不切实际的愿望,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凭什麽去得到救赎?荻野真那个女人实在自信得愚蠢啊,可笑极了。」
荻野正树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恼怒,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强尼,目光幽深,「你的逻辑很混乱,我难以理解你愤慨的心情,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曾怨恨过我的父母亲,也许我是真的怨过太宰治的,但不代表我是真的恨他。」
他顿了顿,又道,「我的母亲生下我、抚养我、教育我、爱护我,即使她怀有目的又如何?我是她的儿子,我应得的一切从没少过,她经常说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可在我眼中她永远会是最好的妈妈,你倒是说说,我要拿什麽理由去恨她?」
「确实,她是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为了救赎太宰治而生下了我,可她却曾经跟我说过,我才是她真正的救赎,她从我身上得到了她从小不曾拥有过的亲情,这也是为何我深爱她、心疼她的原因。」
他的语气温煦,不带任何一丝恨意,这令相当期待看到他黑暗面的强尼心里非常失落。
他忍不住心想,这个实验真是无趣透顶,他养父的死亡对这些人而言就像是死了一只蝼蚁似的毫无价值,尤其最让他失望的是太宰治叛逃黑手党的选择,这个男人究竟凭什麽摆脱黑暗去追寻光明?又凭什麽只有他自己活在这该死的过去走不出来?
每日每夜父亲惨死的那一幕在他眼前不断地回放着,他一次次痛苦地见证了自己的无能,精神也邻近崩溃边缘,原本他以为只要能让这孩子也跟着堕入黑暗就能成功复仇,可他的想像过於美好,打从一开始荻野真与太宰治就不曾给过他任何一丝趁虚而入的机会。
强尼抬起手狠狠揪紧自己的头发,嘴里不断发出“呜啊啊”的恐怖呻吟,他双眼瞪得极大,先前温文儒雅的一面完全不复存在,他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红着眼眶不甘心地嘶吼,彷佛失去了理智,沉浸於自己的黑暗世界无法自拔。
黑发青年神情恹懒地拎起一颗白骑士在手里把玩着,对强尼的怪异行为完全漠不关心,甚至可说是近乎冷漠地旁观着眼前的残疾男人陷入深渊的悲惨模样。
待强尼回过神来後,他用力握住手边其中一个遥控器,神经质的笑着道,「荻野正树,你终究拯救不了所有人,那些无辜的人会因为你的失误而死,你将成为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一辈子活在对自己的悔恨与自责当中——」
他狠狠按下遥控器按钮,满怀期待地看向电视上各个监控的画面,然而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不敢置信,发了疯似地又摁下另一个遥控器的按钮,但依旧什麽也没有发生。
棋盘上原本黑白两方势均力敌的景象一点一滴地消融不见,显露出整个棋盘真正的模样,黑棋已被白方吃得只剩下五颗棋子了,损失惨重。
从头到尾站在正树身後的谷崎润一郎也终於现出身形,手里握着正与三方组织连线中的通讯器,目光沉沉。
荻野正树将手里的白骑士轻轻放上棋盘,拿下了敌人的黑国王,声音清冽地说,「将军。」
——
数日前,太宰治连着几天带正树去侦探社上班,闲暇之余老喜欢趁国木田独步不在时拉着正树玩棋盘类的游戏,尽管嘴上经常嫌弃棋盘游戏真的很无聊,但仍强迫正树一定要陪他玩上几局。
正树绷着一张小脸陪他下了几盘棋,无论是围棋、西洋棋、跳棋等等都玩了好几遍,但太宰治实在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每一次都很快地便将正树打得溃不成军。
这倒是让正树的态度逐渐转变,开始认真钻研更多的行进路线与发掘另一种思路,原本坐在一边吃零食旁观的江户川乱步也忍不住兴致盎然地陪着正树玩了几盘西洋棋,以完全不同於太宰治的进攻方式再度把正树打得落花流水。
「哎呀,虽然你下棋的思路挺清晰,但跟我比起来差得远啦。」江户川乱步嘴里叼着棒棒糖,心情愉悦地对正树道,「不过你进步得很快呢,不错不错!」
「乱步先生过奖了,正树还有很多需要加强的地方。」太宰治笑了笑,又招手让泉镜花跟谷崎润一郎接着陪正树下棋,这让正树心里很是困惑,但还是顺从地跟不同的人下了几盘。
直到侦探社下班时间到了,太宰治牵着正树打算回家时,正树仰起头望着太宰治,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为什麽这几天你一直让我下棋?」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他,眼神微闪,一时没有回答。
半晌,太宰治才轻声说道,「我现在教你这些棋局厮杀的技巧可能未必派得上用场,但我想告诉你,如果这是你活命或是足以拯救他人性命的机会,你必须用力抓住,尽管你现在还有太多不足,但我只能尽可能降低你失误的机率。」
闻言,正树皱了皱眉头,虽然没有真的听懂太宰治到底在说什麽,但他仍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太宰治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身,从驼色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条小熊项链,并且动作轻柔的将项链戴在正树的颈间,他神情温和地说,「正树,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很快的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想告诉你什麽。」
语毕,他轻捏正树软嫩的脸颊,笑着说,「走吧,荻野一定提早在家里做好了晚饭,正等着咱们俩回家呢。」
***
泉镜花单独一人对抗着见习骑士的菁英部队,一方面要让白雪夜叉护着仍陷於阿蕊登精神异能的中岛敦,一方面又得放倒数十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敌人,腹背受敌,自然相当吃力。
当中岛敦终於从精神异能里成功拉回意识时,他冷汗涔涔地差点儿跪倒在地,喘息数秒之後,神色随即变得煞气腾腾,怒视着不远处的阿蕊登.奥莉薇,双手双腿迅速虎化,一个使劲挣脱白雪夜叉的怀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窜去,一拳狠狠挥向毫无防备的阿蕊登——
阿蕊登连忙抬臂防守中岛敦的攻击,没想到这犹如螳臂挡车,右手的手臂骨头竟被当场击断,甚至连五脏六腑都差点被这一拳狠狠震碎,她痛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倒退数步才硬生生扛住了这一拳攻击。
「你给我制造的幻觉太残忍了。」中岛敦缓缓开口,眼里的怒气彷佛能化为实质的利刃,眼刀一下下狠狠地刨在阿蕊登身上,「镜花被砍断四肢作为示威的手段、正树被你们杀害弃屍、侦探社因为横滨爆炸事件而被政府拿来当作挡箭牌被迫关闭等等,恰巧是这些幻觉让我相当难受才会突然醒悟过来,因为有社长、乱步先生、国木田先生还有太宰先生,我认为他们不可能会让这些事情发生。」
「确实很残忍,可是如果不这麽做,我怎麽为首领拖延时间?」阿蕊登声音沙哑地说着,带血的唇角微微上扬,「中岛敦与泉镜花,你们两人是侦探社里战斗力高强的组合,只有我能有办法利用异能以最快速度使你们失去战斗能力,即使你们现在都挣脱了我的异能幻境,我也不会让你们过去。」
「这麽做是没有用的。」中岛敦一字一句地说,「这艘船上的兵力有限,假如我和镜花此次行动失败了,异能特务科便会以最快速度让直升机赶到这儿强行以武力制服你们,因为你们不仅仅是惹上了侦探社,还惹上了政府与港口黑手党,打从一开始你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阿蕊登伸手摁着骨折的手臂,毫不畏惧地说,「那又如何?我只听从首领的命令,况且种田春子还在我方的手上,你们并不占优势。」
中岛敦咬了咬牙,还想开口说些什麽,不远处一间舱房的大门忽然打开了,率先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名看起来年龄大约二十岁上下的黑发青年,正是荻野正树。
他不急不徐地迈开长腿走了出来,而谷崎润一郎也跟在後面,面色严肃地对着他们比了一个手势。
全都结束了。
中岛敦慢慢吐出一口气来,看见谷崎润一郎确实按照太宰治的计画成功潜入船里并保证了正树的安全後,终於彻底放下心。
阿蕊登.奥莉薇听到舱门打开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回过头,但并没有冲进舱房查看情况,而是以左手举起手里的枪,颤颤巍巍地指向荻野正树的脑袋,欲要扣下扳机。
在那当下,谷崎润一郎反应极快地举起枪打算射击她的左手,中岛敦也反应迅速地想冲上前挡在阿蕊登面前,然而从头到尾一直相当安静的荻野正树却弯起眉眼,仰起头来,戏谑恣意地冲着阿蕊登笑了。
「如果你能承担开枪的後果,尽管试试。」黑发青年笑道,「我听说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已经救回了种田春子,你们若是还有什麽筹码就尽快拿出来吧。」
港口黑手党底下的黑蜥蜴部队自然不是吃素的,能够在短时间内救回种田春子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惊人,见习骑士完全处於被三大异能组织实力碾压的状态,寸步难行。
荻野正树的一言一行让阿蕊登.奥莉薇浑身不住地颤栗,她想起当年就是荻野正树的父亲面上挂着这张笑脸,在谈笑间把他们的所有针对港口黑手党的伏击计画全都抖了出来,明明手无寸铁,却拥有那样的胆量在敌营里孤身面对在场的见习骑士们,可在没多久之後,他们终於知道为何太宰治拥有那般的自信与胆子了。
港口黑手党的重力操使中原中也就是他们最强大、足以摧毁一个组织的战力,在一夕之间毁灭了他们整个见习骑士的据点,不费吹灰之力杀害了前代首领,也害得强尼.雷斯双腿瘫痪,这些年里精神逐渐衰弱失常。
想到首领,阿蕊登.奥莉薇在恍惚中醒过神来,手里的枪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
她咬住下唇,拖着疲惫沉重的脚步越过侦探社等人,迳自走进舱房,而剩余的见习骑士们相当默契地挡在舱门前不让侦探社等人靠近,但也没有再主动攻击他们。
阿蕊登走进房间时,看见里头坐在轮椅上的残疾男人双手正捂住脸,双肩不停颤动着,她忍不住眼眶一红,跪倒在男人膝前,哑声轻唤,「哥哥……」
双腿残疾的男人闻声停止了动作,慢慢放下手来,双眼定定地看着她,逐渐从失控的情绪中拉回神智。
半晌,他开口道,「阿蕊登,接下来我用不着你了,你若是向异能特务科投降并配合一切调查的话,肯定还有机会活下去,只是会过得稍微苦一点,不过我为你留了一笔财产,未来你出狱之後便能得到那笔钱,足以让你安稳度日。」
「那麽你呢?」阿蕊登低声问道,「你明知道这次行动的成功率不高,还为了我筹谋之後的退路,可你没想过自己的後路吗?」
「阿蕊登,这几个月来我不受控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强尼.雷斯说,「例如刚刚与那孩子下棋的过程,我的情绪与反应皆是被他稳稳地操控在手里,等到我突然清醒过来时,我发现这盘“棋局”已经无法翻盘了。」
语毕,他又对着阿蕊登笑笑,「我其实早已预见过自己的死亡,是饮弹自杀,我认为这个死法挺好的,比父亲那屈辱的死法好上太多了。」
阿蕊登怔怔地仰望着他许久,才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把手中的枪放在他膝上,随後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杆,一步步走了出去,并为里头的男人关上舱门。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对着侦探社等人说道,「是我们输了,我愿意跟你们走。」
见习骑士愿意投降,这让侦探社等人松了一口气,而倚在船沿边上的荻野正树也闭上了眼睛,神情相当疲倦。
此时船身忽地随着海浪的波动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人连忙抓住身边的东西保持平衡,没想到荻野正树一个不留神居然没站稳,直接从船沿往後仰倒坠落——
「正树!!」中岛敦一直关注着荻野正树的情况,自然第一时间冲上去想救人,结果他跑到船沿边上时,发现船边正停靠着一艘白色快艇,而太宰治就刚好站在快艇上,精确地敞开双臂接住了从船上坠落下来的小男孩。
现在正树已经恢复了正常孩子的模样,不过由於亚瑟的异能力被太宰治解除了,所以等同先前癒合的伤处又回到骨折重伤状态,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黑发男人怀里昏睡着,眉头紧蹙,额间布满细汗,即使陷入熟睡仍能感觉到前臂骨折的剧痛,着实让人心疼得紧,而太宰治也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孩子,抿唇不语。
「待会我会马上为他治疗。」与谢野晶子从快艇的驾驶座起身,代替太宰治对着中岛敦道,「不用太担心,你们赶紧把大船驶回码头吧,码头的炸弹已经被军警拆除了。」
中岛敦用力点点头,赶紧扭头张罗去了。
在大船驶回码头後,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当场逮捕了阿蕊登.奥莉薇与其他幸存的见习骑士成员,也包括自愿与异能特务科合作的赫丘里.白罗,而见习骑士的首领强尼.雷斯则早在几分钟前利用装上消音器的手枪饮弹自杀了,脸上挂着一抹解脱的轻松笑容,法医检查屍身时,发现男人的屍体上竟有着无数自残过的狰狞疤痕。
至於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部队能够成功从其他见习骑士成员手下救回了种田春子的主因,也是透过白罗.赫丘里提供的线索才能以惊人的速度找到对方可能躲藏的地点,教人相当意外的是,黑蜥蜴部队在救回种田春子的当下,那几位见习骑士居然很乾脆的举起双手投降了,说是首领让他们在被抓到後直接投降,为自己留一条後路,种田春子则因为反抗而受了点轻伤,但幸好没有大碍。
彷佛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闹剧,见习骑士的首领明知道这场棋局的胜算不大,却执着地非要对荻野正树出手不可,只不过横滨地区仍因这次事件受到影响,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军警在可能埋藏炸弹的几处地点疏散民众避难,期间爆发了一些推挤冲突,幸好只有十几名民众受了轻伤,各大新闻台则把见习骑士描述成一个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组织,而武装侦探社与政府就是以最快速度制住恐怖分子的最大功臣。
当天晚上,太宰治与荻野真牵着被与谢野晶子治好伤势的正树回到了员工宿舍,只不过正树在见到荻野真的当下,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直紧紧抱住她不放,就连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正树也都紧攥着母亲的手指不敢松开,毫无安全感。
荻野真亲自抱起儿子走进房间里,将正树抱到床上并替他盖好被子,温声哄着他赶紧睡,可正树只是固执地睁着眼看她,不肯闭上眼。
「我只要一闭眼,妈妈又要不见了。」正树小声地说道,红着眼眶无助地握紧荻野真的手,「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睡,我的情绪好像变得不受控制——」
正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变成十八岁左右的自己心里满是可怖的报复心与张狂的胆量,以至於他可以在敌人面前谈笑风生,为了煽动敌方的情绪而模仿当年港口黑手党时期太宰治的一颦一笑,行事方面也变得极其极端,让谷崎润一郎配合着他将棋盘的战况造假,在最後一刻狠狠粉碎强尼.雷斯的所有希望,彻底崩溃。
「不要想那麽多,你还会长大,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改变你未来的模样。」荻野真揉了揉他的脸颊,安慰道,「我保证之後你不必再担心受怕,这次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正树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弱,「妈妈,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是我自愿陪你一起走过这些年的。」
太宰治走到房里时,看见荻野真低头亲吻正树的额头,眉眼温顺,她开始轻声哼起旋律宁和的童谣,手掌一下下轻拍着正树的胸口,终於让孩子安心下来,渐渐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太宰治神色微怔地看着这副温馨的母子相处画面,而在荻野真哼唱起童谣时,她柔软和煦的嗓音居然不知不觉地感染了他的情绪,眼角多了点异样的温度,眼眶一片酸涩。
他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然後定睛一瞧,发现指尖上沾染着些许湿热液体,沿着手指从指缝间滑落而下。
——哦,简直是疯了。
太宰治抿起唇,无声无息地站在那儿看着荻野真哄睡正树的过程,等到荻野真从床沿站起身後,他才主动向她摊开手掌,拉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那儿坐下。
「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了,太宰。」荻野真有些困倦地躺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道,「森先生那里你的一通电话救了我一命、芥川的帮忙让我的计划事半功倍、在正树被绑架前一直训练他如何下棋,以及最後你亲自去接正树回来这几点,很值得嘉奖。」
「我能得到什麽特别的嘉奖吗?」太宰治笑眯眯地将脸凑了过去,嬉皮笑脸道,「比如说可以得到一个热吻之类的?」
荻野真慢慢侧过身来,仔细地打量他几眼後,伸手轻蹭他的眼尾,「哭过了?」
太宰治噘起嘴,很是委屈,「胡说些什麽,我才没有哭呢。」
荻野真却挑了挑眉,朝他伸出手臂,硬是将太宰治拥入怀中,手掌轻抚男人柔软蓬松的黑发,下颔抵着他的头顶,无声的给予安抚。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接受她的怀抱,他搂住女人的细腰,低低叹了一口气,「荻野,你明明知道对我这麽好并不值得的,难道你认为自己肯定能让我爱上你吗?」
「想多了,我又没让你爱上我。」荻野真懒洋洋地笑出声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绕着他的发丝,「现在的我们不需要相爱,毕竟你爱不爱我其实在我眼里并不重要,但是我希望你学会去爱你的孩子,因为孩子会随着时日与你共同成长,正树很需要一个真正的父亲,你需要能够宠你、放纵你的家人,而我则是需要能够一起安稳度日的聪明男人,这些年我考虑了挺久,我认为自己应该可以胜任这个家人的职位,即使能够填补你心中孤独的东西可能不存在於这世上,但是值得一试。」
太宰治的眼睫几不可见地一颤,他抬头看向荻野真,那双漂亮的鸢褐瞳孔逐渐浮上一层薄薄的氤氲雾气,眸光湛亮柔和。
「你啊……」他扯唇笑了笑,状似无奈,以喑哑低磁的嗓音说道,「实在太过分啦,老是抢走我身为未来丈夫该说的话不太妥当吧?我强烈要求重来一遍。」
荻野真哪愿意理他,只是逗弄意味十足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别傻了,我愿意搭理你这个穷小子是你的福气,求婚这种事情还需要分男女?」
太宰治可不服了,反手就把荻野真扳倒在沙发上,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很是神气的说,「穷小子有的是无尽的魅力与青春的肉体,可是你呢?你还大我三岁!」
「青春的肉体?大你三岁?」荻野真重复他的话,用力踢了他一脚,「亏你有这个自觉,但总有一天你也会变老,你最好不要死得比我还晚,免得我死了之後,你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听到这儿,太宰治终究是憋不住了,双肩抖动起来,不由得低笑出声,他心想着,这可不行哪,必须说点什麽才能从这女人手里拿回主导权呀。
太宰治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纤白的腿弯,将她直接拉近自己,俊雅眉梢微微上扬,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柔美的月牙形,他的眼底彷佛含着一水潋灩,浅色薄唇轻启翕动,「说句实话吧,我很高兴遇见你,荻野真,你利用自身城府为我谋划了长达四年的布局,那些夸赞你聪慧过人美得过火的词汇全是浅薄粗俗的形容,许多事难以用简单的字句叙述表白,可我就想说一句我挺喜欢你,甚至无药可救就此为你画地为牢。」
荻野真以手指细细摩挲着男人线条性感的下颌,笑着道,「你的表白听起来很像样,不过这还真是我目前为止听过最动人的情话啊,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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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的菲律宾雅思写作老师,教会我如何用西洋棋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