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本来不是就讲好了,不可以让秦放知道?何况那也是白座前的意思......」
三个女人躲到一旁交头接耳,低声说话,蓝汐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看秦放他杀了血麒那个变态,也算替白座前报了仇,也许他没那麽坏,所以我们不是说了就试着观察他......」
说话的是舞寂。
「好吧,不管他秦放渣不渣,现在的问题是白座前生死未卜,人也不知道在哪里,五年前就算了,反正让这家伙知道,他也找不到白座前。但现在不同了,这家伙发达了,有钱有人有势力,要是他出手,找到白座前的机率比咱们大得多.......」
皎霜道。
「虽然白座前失踪前一直耳提面命,要咱们不可以让秦放知道,不过咱们不是讲好了,因为他杀了血麒,愿意再给他机会,只要他能通过我们的考验,就把白座前的事告诉他?」
「但是现在考验不足,如果他循着咱们告诉他的线索找到白座前,又害了白座前怎麽办?不要忘了,白座前一身武功多麽不容易,就是被他给废了的!」
讲到秦放害白宁儿没了武功,三个女人又沉默了。
「还是,先别告诉他?」
「嗯,那这样,咱们就得......赶快逃走.......」
主意既定,三个女鲛人突然撒腿就跑!
秦放在边上盯了她们三个好一会儿,怎麽可能让她们跑了?
「抓回去!」
他向他的侍卫们下令道。
秦放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和三名女鲛人战成一团!虽然她们的武功都不弱,但秦放的侍卫们毕竟人数众多,当下舞寂和蓝汐被抓,皎霜跳河水想逃,被持了避水诀的秦放亲自逮了回来!
三人起初不愿意说,秦放把她们抓回海岳盟,虽然不让她们离开,却也是吃好喝好地待着。
秦放每天都去找她们动之以情,没办法撬开她们的嘴了,还甚至一个堂堂大男人哭给她们看,三人这才心软。
「所以......血麒是骗我的,他没有碰宁儿?」
如果锺歧没有碰宁儿,她便有了生还的希望,秦放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陡然一亮!
「他知道你成了白座前的伴侣,哪还敢碰白座前?毕竟他的目的就是要得到白座前,怎麽可能让她死?只要把你杀了,白座前就又是自由之身,以血麒对白座前的执念,你竟然没被血麒杀掉,这还真是奇蹟。」
皎霜撇撇嘴,道。
「我们把白座前救出来後,一点也不敢耽搁,把她往岸上带,找了一座静谧而人迹罕至的山,把白座前藏起来。只可惜我们帮白座前找的那名女大夫成了破口,血麒的人循着她那条线找了上山。」
「然後呢?」
「後来我们三个,出去挡血麒的人,白座前一个人待在猎舍里,可因为血麒的人多,我们终是没守住,他们闯进了猎舍里,却不见白座前。」
「我们当时硬着头皮告诉他们,白座前本来就不在这里,这里是我们任务之余,暂时休憩的据点,他们後来才相信,离开了山上。」
「他们一离开後,我们就前前後後拼命找白座前,一个大活人怎麽可能消失了呢?」
「那猎舍一面是悬崖,两面是峭壁,另一面是下山的路,我们和血麒的人在下山的路上对峙,都没看见白座前,峭壁那里也没看见白座前爬上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白座前跳下了悬崖。」
听到白宁儿跳崖,秦放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可是我们从崖上看到,悬崖下面似乎有水,只是不知道水量够不够,水量若够,白座前便有希望生还。」
「我们下了崖底,发现了崖底是个水潭,水潭够深。」
「但我们潜到水里,并没有发现白座前,崖底也没有她的身影。」
说到这里,皎霜道。
「此後,我们就失去了她的消息。那时的白座前健康状况并不好,她如果真的跳崖,就算崖底有水,她的身体能否承受高处坠落的冲击力,我们也不知道。」
「她那时.....为什麽身体不好?」
皎霜提到女大夫时,秦放就想问。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是被血麒虐出的伤.......还有........」
舞寂回答,她原本还要讲白宁儿有了秦放孩子的事,却被皎霜和蓝汐眼神制止了。
万一找不到白宁儿,让秦放知道他失去的不只是白宁儿,还有他的孩子,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麽想不开的事来。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白宁儿,剩下的,就让白宁儿跟他说吧。
听到白宁儿被锺歧虐出伤,秦放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努力地压抑住快要崩溃的情绪。
他对白宁儿犯下的,到底是多麽万死难赎的罪?
秦放求皎霜她们带他到猎舍所在,几年过去了,那幢猎舍早已颓圮,秦放循着皎霜她们说的,潜到了崖下的水潭里,自然,不会有白宁儿的踪影。
秦放命人以猎舍为中心,往这座山头,还有附近的城镇,蒐寻打听白宁儿的踪影,皎霜她们带来的消息虽然让秦放暂时燃起了一丝希望,然而这希望就像烛火一样渺小,一掐就灭了。
一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十五年过去了,白宁儿就像一滴滴入大海的水滴,杳无踪迹。
秦放把自己疯狂地投入海岳盟的事务中,不让自己有太多时间去想起失去白宁儿的痛苦,消灭了珍珠猎人和鲛人的冲突後,他力图让海岳盟转型,替朝廷训练水军,替商船提供护驾,也收了不少弟子,教他们武功,有时朝廷有战事,还会向海岳盟借将,或参战,或做教头。
总之,秦放一直在创造海岳盟的价值。并不是他多麽恋栈盟主的位置,而是因为海岳盟牵扯了太多人的生计,而他也需要做很多很多事,来填补他心里的空虚。
季凌很成材,除了分担他的职责,也带着一干师弟师妹们一起成长,他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不让师父秦放太累。
当他的弟子们把事情揽去做的时候,秦放得了空,就会一个人到临海城外的海边,望向鲛人国的方向,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是在看鲛人国,却也不是。若是想去鲛人国他随时可以,其实他只是在看,看一道来自鲛人国,却再也不会出现的俪影。
今天的海面特别平静,坐在礁岩上的秦放,偶尔低头,看向自己海水中的倒影,看了半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鬓边已经有了几丝白发。
平时忙到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连自己长什麽样都不太记得了,原来他才32岁啊,就有白发了。
他听过身边弟子或部属在背後的议论。他们说自己等了那麽久,找了那麽久,都没能找到白宁儿,白宁儿一定是死了。
缺钱的皎霜没杀手可当,她归入海岳盟,替秦放做事,她也暗示过秦放,或许不必再找了吧。
就连妄兮也来劝过他。
可他们後来又不劝了,因为他们发现,如果不找白宁儿,秦放或许会垮掉。他们劝完後几天,看秦放那借酒浇愁的憔悴模样,大概可以预想。
「师父.......这是我刚刚做的饭团子,您多少吃一点吧。」
一名十五六岁,穿着湖绿衫子的美貌少女提着篮子,来到秦放身边。
她是秦放收的第六名弟子,名叫悠悠,刚好也姓白。她的父母死於瘟疫,她则是在行乞的时候,被一群恶少欺负,季凌经过救了她,把她带回海岳盟,秦放看了她的姓也觉得亲切,便收她为徒,教她武功。
悠悠的厨艺很好,她做的东西就算只是饭团子都很好吃。她们师兄弟姊妹都知道,师父一旦去海边,便是成天不吃东西,但悠悠做的吃食例外。
秦放曾是首富家大少爷,嘴刁得很,难得他肯吃悠悠做的食物,大夥便催着她,只要师父一去海边,就让她带吃食。
秦放回头看向悠悠,唇角微扬。
「有酒吗?」
「有。但师父你要先吃饭团子。」
悠悠把酒壶藏在身後,饭团子递到秦放面前。夕阳映着她的脸蛋,透着粉嫩的酡红,青春俏丽。
「年轻」真好,只是这两个字,对秦放来说,已经遥远得看不见影了。
「好。」
秦放取过饭团子,吃将起来。
这米粒所含的水份使得饭团子软硬得恰到好处,秦放吃着一面问。
「那套浪花十二式,练得如何了?」
秦放问。
这悠悠不但也姓白,更难得的是,她对习武也颇有天份。
季凌像她这麽大的时候,才练到第二式,她已经学到第九式了。
「师父吃完了,就来考验我吧!」
小妮子自信得很。
秦放想,当年白宁儿习武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神情呢?
「好,待会回去前,师父陪你打一场。」
秦放微笑着接过悠悠手里的酒,喝了一口,又转过头去,看向鲛人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