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歧的马车,来到秦放和白宁儿面前。
依旧一身白衣飘然,锺歧下了马车,走向两人。
随行而来的近十名侍卫两旁列队,将秦放、白宁儿、锺歧包裹其间。
浑忘了自己已经武功尽失,白宁儿下意识地挡在秦放身前。
「师妹,跟我回去吧。」
锺歧朝白宁儿伸出手来。
「师伯,我们已经找好隐居的处所,不去鲛人国。」
秦放再迟钝,也感觉得到气氛不对,长臂一伸,一手拉着白宁儿,另一手将锺歧挥开。
下个动作,锺歧一掌拍向秦放的胸口,力道沉猛,震得秦放退了几步,呕了口鲜血!
「小白!」
白宁儿要跑向秦放,查看他的状况,锺歧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
「宁儿......锺歧你干什麽!」
秦放忍着胸口的剧痛,挣扎着站定,要跑向白宁儿!
原本横列的两排侍卫长剑出窍,挡在了他和锺歧、白宁儿之间。
白宁儿红着眼眶,在锺歧的怀里挣扎着,但她气力已失,所有的挣扎都是枉然。
锺歧恍若无觉,抱着白宁儿,朝秦放道。
「如果不是你这蠢货废了宁儿的武功,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将她带回璇玑阁。」
锺歧露出的半面上站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秦弋那个渣的畜牲,连碰宁儿的一根头发都不配!」
「你到底想干什麽?把她还给我!」
秦放这才明白,原来过去锺歧对他的友善都只是伪装,白宁儿说得没错,锺歧是恨极了他爹娘,恨极了他。
过去的锺歧没有发作,是因为白宁儿护着他,白宁儿的武功高於锺歧,这让锺歧不敢轻举妄动。
是,自己就是个蠢货,被锺歧当枪使,以为废了白宁儿的武功就能留住她,现在看来,秦放不只害了自己,更害了白宁儿!
但秦放不在意自己,他更害怕的是,锺歧抓白宁儿做什麽?
「把他给我处理了!」
锺歧一声令下,十来名侍卫朝秦放围攻而去!
「小白.......」
白宁儿想去救秦放,锺歧却将她打横抱起,想带她回马车。
十几名鲛人杀手无情地围攻,其中还有过去和秦放关系不错的子溯和子澜,照样下狠手,秦放这才明白,他们过去的友善都是假的,他是秦弋的儿子,他们对珍珠猎人的恨从未放下过!
可白宁儿还在锺歧手上,锺歧要把她抱上马车,秦放就要看不见她了!
珍珠匕在手,秦放发了疯似地抵抗,一点也不防守,只是疯狂地攻击,他的身上挂了彩,浑身剑创刀痕,鲜血飞溅上了鲛人侍卫一身白衣,还有黄土地里!
他不知道锺歧为什麽要带走白宁儿,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白宁儿这一走,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这比死还让他难以忍受,所以他当自己死了一般猛烈回击那些鲛人!
在白宁儿的眼底,秦放的身影,渐渐地被鲛人侍卫们淹没!
「住手!你们快点住手!」
白宁儿的吆喝,苍白且无力。江湖上看的是实力,她已经武功尽废,谁又理会得她的恳求?
「师兄,你快让他们住手,小白会死的!」
白宁儿拉住锺歧的衣襟,她知道现下,只有锺歧能救秦放了!
「秦弋的杂种,死有余辜。」
锺歧冷冷地道。
「怎麽,你舍不得?」
锺歧抬头,朝鲛人侍卫们火上添油道。
「动作快一点,你们是废物吗?」
「师兄!小白没有伤害过鲛人,他是无辜的!」
白宁儿红了眼眶。
「你.......你放过他,我跟你回去........」
「我就算不放过他,要带你回去,你还能抵抗不成?」
这锺歧打算白宁儿他要,秦放也要杀。
「我是没了武功,可解决自己的一条命,还是做得到。」
白宁儿咬牙道。
「师门三人,就剩了锺歧你一人,这样你开心了?」
白宁儿拔出腰间的短刀,就要往她白皙无瑕的颈子刺去!
锺歧立马将短刀挥开,却还是在白宁儿的颈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白宁儿为了秦放,竟以生命要胁他,惹得锺歧又妬又恨!
「住手!」
锺歧喝住了鲛人侍卫们,当他们停手,秦放早已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宁儿想去确定秦放的安危,却被锺歧紧紧抱住,无法挣脱。
「乖乖跟我回璇玑阁,否则,我随时派人结果了他!」
锺歧这样胁迫,白宁儿倒不敢挣扎了。
秦放情况虽惨,可看上去还有呼吸,人还活着。
她不能激怒锺歧,否则要了秦放的命,是分分钟的事。
秦放全身因为失血过多而脱力,他试图爬起身,把白宁儿抢回来,可他的四肢无法动弹。
秦放抬头,望向白宁儿的方向,可他满眼是血,看得并不真切。
锺歧紧紧抱着她,他却无能为力,这一刻秦放真的觉得死了算了!
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麽?
在锺歧转身的那一刻,他没有察觉,有一滴泪,从白宁儿的眼眶里落下。
等秦放稍微恢复,能够挣扎着起身时,锺歧白宁儿和那些鲛人侍卫,已经离开了很久。
秦放跌跌撞撞地,朝马车车辙离开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他知道这是徒劳,但跟着白宁儿这件事,已经刻入骨髓,成为他的潜意识。
走了几步,地面有样物事,硌了他的脚。
秦放恍惚间低下了头,他看见地面上,有样物事,沾了泥土。
他跪倒在泥土地里,捡起那物事。
是一颗红色的珍珠。
鲛人泪,为亲友而流,呈白色;为自己而流,呈黑色。
红色的珍珠,是为情人而流。
「宁儿.......宁儿........宁儿!」
秦放将红色的珍珠握在掌心里,崩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