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年底,事情也多了,孟雨丢了海外实习单,就急忙跑去会计系瓣要和柳可霓会合。
途中,遇到好运和另一只校狗欧趴在打架,两只狗向来不合,所以警卫将牠们分别养在男宿和女宿,隔得天差地远,但冤家总是路窄,偶尔还是会碰见。
劝架了一会儿,不成,孟雨乾脆抱着欧趴一路跑往管院,进到系瓣已经是十五分钟後的事了,孰料,却没见到人。
孟雨传了讯息给对方,收到对方一句,「你迟到了。」她咬了咬唇,道了歉,询问能不能换时间,对方连已读都没有。
死了、死了。
吕芝沛绝对会杀了她。
孟雨垂头丧气的走出管院。
「哟。」
谢善伦上前就勾住她的脖子,嗅到了一股狗骚味,他狠心的跳离她几步远,「你刚是跌到化粪池?怎麽这麽臭?」
孟雨没好气的看他,乾脆追着他,想把身上的味道渡给他。
谢善伦边骂边闪,滑稽的模样让孟雨笑了出来。
「吃饭没?」
她摇头。
「走啦,哥请你吃饭。」
两人在小巷吃了一碗面,这期间谢善伦光听她叹气的次数就倒胃口了,「跟老子吃饭这麽不愿意?」
孟雨又叹了一口气,突地叫了一声,谢善伦被汤烫了一口,骂声连连。
「柳可霓!你认识柳可霓对吗?」
谢善伦搧着被烫红的舌头,孟雨见状,也替他搧。「嘶——柳公主喔,认识啊。」
孟雨的双眼发亮,把刚才迟到的事和谢善伦说了一遍。谢善伦啧几声,摇头,「你不知道吧,从来都是柳公主被等,哪轮得到她等人,你完了,她绝对不会甩你。」
孟雨噘嘴,「你帮我问她一下啦,不然我会被我们社长骂死。她吼人多可怕,简直机关枪都不会停,人都死了,她还会去挖屍体起来羞辱的那种。」
谢善伦掏了掏耳朵,「求大爷我。」
「谢大帅哥,我拜托你——求你——」
谢善伦爽死,「好啦,我晚点替你去问,但能不能成功我不保证,她会被叫柳公主不是没原因的。」
「没关系,你试试。」
这顿饭本来谢善伦就打定主意要请客,但现在孟雨听到这种话就害怕,连忙拒绝,她现在负债累累。
孟雨躲了吕芝沛几天的夺命讯息,截稿前一个礼拜,她还是没收到谢善伦的讯息,她真怕他忘了,忍不住私讯提醒他。
等他回的期间,她打开资讯作业,自从温时川来过一次後,接下来每回上课教室座位都是满的,就是本尊再也没出现了。
孟雨盯着聊天视窗的名字发呆,排列关系,他总会出现在好友列表的第一个,却从未出现字句。
A。
她想起吴心桦的话,温时川也可以一次对很多人好啊。
孟雨摇了摇头,想起作业在即,打起精神坐到电脑桌前,她向来对电脑这块摸不着头绪,当她看到这次作业是要架设个人网站,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像团麻糬重新瘫躺在地,嘴里咬着糖喀喀响,描摹着天花板的线条。外头又开始下雨了,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框,沿着瓦砖掉落,汇集成溪川。
每逢下雨天,孟雨总是烦躁,因为哪里都去不了。
然而,今天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上回和温时川一起躲雨的凉亭。
孟雨有点烦,乾脆闭眼去听雨。
水流纵身而下,水花挤撞,声势磅礴,沿着陡峭山壁倾泻飞溅,在空中散成缕缕雨雾,彩虹坠入谷底,成了绝景。
她忽然好想去看一眼安赫尔瀑布。
她跳起身,查看自己的网路银行,最近节日多,加上孙露要生日了,暑假好不容易存了一些旅费,现在根本只会飞出蝴蝶来而已。
前阵子还多了温时川那一笔,孟雨拍了自己的嘴,叫你爱吃。
下雨天果然最讨厌了。
她打开网页,至少这学期别再被当了,否则重补修又是一笔钱。
她认命的去摸索,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马上被新上映的动漫新番吸引,本来只打算看一集,结果回过神,外头雾蓝的地平线抛出了一丝光线,沸腾了空气,天亮了。
她熬了一夜,追完一季动漫,作业进度零。
孟雨抱头,她就不该手贱点开,现在好了,作业没写,还得煎熬到明年才会有第二季。
她有点饿,打算吃个早餐後回来补眠,醒来再想办法。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乾净,绕着湿气沾凉了她的眉眼,准备走出女宿,孟雨原地跳了跳试图让身子暖上一些,她做好精神上的准备,脚才踏出去,尖锐的冰风扫过她的小腿,她冷得低叫。
这个时间学校几乎无人,地板鲜艳的红砖块交错,让她想起夏洛克每个办案的夜晚,水气笼罩着整条贝克街,行人匆匆,踏过水洼溅起的水珠透着诡谲的光芒。
孟雨舔了舔唇,有点儿兴奋。
买完早餐,孟雨心血来潮想要去操场的观众台看日出,还没坐定,倒是看见一只壮大汉横跨操场,走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谢善伦!」
听到有人喊他,谢善伦浑身绷紧,看清是孟雨後,堂堂的高壮男儿居然当着她的面哭着走来。
孟雨一瞬间好想跑啊。
但看见谢善伦可怜兮兮的瞅着她,她多少还是有点良心,自楼梯蹦跳而下走到他面前。「你能不能别每次看到我都要哭,我害怕。」
「怕个屁!」谢善伦抹了一把眼泪,语气还凶,浑身残留着酒气味。
「怎麽了啊?失恋了?」孟雨身上只有钱和早餐,所幸刚从早餐店出来时,顺手抽了两张卫生纸。她递给谢善伦,「眼泪擦一擦吧,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俩怎麽了。」
谢善伦嫌弃卫生纸上的油渍,孟雨没好气的看他。两人坐在场边的台阶,孟雨看了一眼自己袋中的早餐,又看了一眼身旁健壮的大男人。
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食物分出去,「要吃吗?」
谢善伦见她这样小孩子脾性,有些想笑,刻意点头,直接抢走她手中的早餐,两三口就把一个水煎包吃掉了。
孟雨瞪大眼,只剩一个了。
谢善伦居然还抱怨,「只有我阿公会吃这样的早餐。」
孟雨伸手去抢,「你不吃拉倒!」
他忽地冷笑:「连你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都知道同情我,那个男人怎麽说走就走,说不爱就不爱?起初交往时,还信誓旦旦的说爱我,结果不出几个月,这些爱都是别人的了。那我呢?算什麽啊?」
孟雨默默的缩回手,都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唏嘘,还是对她情绪勒索,让她都不敢抢了。
她只能戳开薄膜,捧着奶茶簌簌的吸了两口,「我以为你男朋友是温时川。」
谢善伦一愣,接着豪迈大笑,大掌拍了拍的脑袋,「我倒还真希望!跟温时川交往还不幸福的上天了!但我确认过了,他掰不弯,直的很。」
她小声嘀咕道:「幸好不是。」
「啊?什麽?说我坏话是不是?」
「没有。」孟雨转开眼,吸了一口奶茶,接着说,「你是同性恋的事,是不是没人知道?」
谢善伦停顿了下,忽地笑了起来,「一直都隐藏得满好的,被你看出来我也很意外。」谢善伦自嘲,虽说有些刻板印象,但正因为他外表粗犷,性格豪气,无人会把他往同性恋想去。「你也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资工系一堆恐同的直男,我不想引来纷争。」
「那他怎麽会没女朋友?」
「谁?」
「⋯⋯温时川啊。」孟雨抿唇,用脚尖踢了踢前方的水泥块,其实这不过是正常的对话,但她说起来就是怪别扭的。
谢善伦耸肩,「我也不清楚,他大二时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几乎半休学的状态,最青春热血的时候都在医院度过了。」他压低声音,「还差点回不来了呢。」
孟雨顿了顿。
「回来後,有段时间还是得回去复健,他也不提车祸过程,应该是也不想说,後来就是现在这样了。中间落了很多课和学分,他也很厉害,除了挡修或未开课,其余的学分都在今年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