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还是不应该回来的。
这些年,离开了这座城市,也不敢回家,就怕一不小心被家人们发现我这失恋的狼狈模样,
一个人,如同自我惩罚般的待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浑浑噩噩的过着一成不变的忙碌生活。
我也曾试着努力的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因此刻意放纵自己没日没夜的埋首在课业或是工作之中,
可每当结束手边的工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独处一人时,我就越能感受到那极尽所能在逃避的可悲,
彷佛越是想极力摆脱这段恋情所造成的阴影,却又莫名越往自己的心上再刻下一道道的伤痕。
只要一想到这,那熟悉不已的烦躁情绪又袭上了心头,我有些郁闷的重重呼出一口气,
用力的就像是企图要将胸口那一股,纠结到令人烦心痛苦的气给吐出来一样,
但实际做出这动作以後,感觉效果还是微乎其微,我不禁有些失望的自嘲的笑了一下,
要是能这麽简单就放下,这麽简单就能解开心结,那这些年如影随形的旁徨无助跟煎熬思念,
岂不是全都只是我的幻觉?那样的痛苦跟怨怼,就像是不断地在提醒我当初选择飞蛾扑火的下场。
可这麽多年了,这样偶尔冒出的负面情绪我也很习惯了,最好的适应办法就是压抑着不再多想,
闭上眼冷静下来的整理了一下情绪,等再次睁开眼时,我随手提起公事包便俐落的开门下车,
看着靖哥锁上车子後,对我伸手指示着要前往的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指望了一眼,感觉脑中有些茫然,
离开太久,校园里的路该怎麽走、会走去哪我根本就忘了,更别说我路痴,以前也记不太清楚,
见状,靖哥有些无奈地先行一步,让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往我们以前科系系办的位置走去,
而一路上也有不少的学生发现了我们,知道我们是待会要在商学院会上准备上台演讲的嘉宾,
便有些热烈的纷纷掏出本子想请我跟靖哥签名,又或是询问我们一些有关企管方面的问题,
但考虑到时间的因素以及演讲前一些需要准备的事宜,我们还是匆匆忙忙的签了几个人後,
一边道歉一边想办法脱身的快速移动脚步,等终於站到系办的门口时,我跟靖哥才真正松了口气。
可正当我们准备要伸手拉开系办的门时,却见门锁突然"喀"的一声自动开启,
当下我俩顿时愣在了原地,紧盯着眼前微微敞开的门,脑袋里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是什麽情况,
就见一个人影迅速的推门而出,冲向前,给靖哥一个大大的拥抱後,又一掌使劲地拍上了他的後背,
「你这臭小子!非得要我这老头三催四请才愿意移驾过来一趟,你这是翅膀硬了、欠修理是吧?」
望着面前假意要教训靖哥,像是老顽童般勒着靖哥脖子与他纠缠作一块的人,
我忍俊不禁的漾起微笑,感觉这画面熟悉的就彷佛像昨天才刚发生过一样。
这一丝不苟的油头发型,染上岁月痕迹的银白八字胡配上圆润福态的体型,
举手投足间都可窥见这位田老师是个性豪爽睿智的人,在这T大他也是一位"护短"出名的教授,
我曾听说,在早我好几届之前同系毕业生中,田老师带的班上有一位非常叛逆、不服管教的学长,
翘课.打架.缺考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还屡劝不听,他被留级了几次,依旧不改其作风,
直到最後一位女学生的家长突然出面,控诉他恶意将他的女儿推下楼梯导致她重伤昏迷,
也因这件事在校内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在议论纷纷的同时,还发起联署希望可以将他强制退学,
当时全校的师生无一人愿意相信他的清白,认为他本就是个坏学生,理所当然也可能是强奸犯,
就在这样压倒性的讨伐声中,田老师是唯一一个愿意站出来用人格替他担保背书的人,
甚至田老师还动用他广大的人派,替这位学长四处奔波、寻找事实真相,希望早日洗脱他的罪名,
所幸一番努力後,还真的查出伤害这位重伤女学生的人,其实是她在学期间交往的男朋友,
她的男友是患有精神病的恐怖情人,因无意见曾看见这位学长帮女学生捡过课本,
故而病态的认为女学生跟这位学长有私情,才会在一次争吵的过程中,情绪失控的将人推下楼梯,
事後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友,他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直到遇见刚好又想翘课回去补眠的学长路过,
本是好心报警叫救护车的恩人,却因先入为主的印象,在找不着确切犯人的情况下,学长成了带罪的羔羊。
之後的故事可以说是十分的励志,女学生的家长公开向这位学长致歉,学校也为了给他道歉,
召开一次全校性的集会,所有的师生在同一时间、同一场合,齐声的道歉跟表扬他的义举。
但经过这次的事件,这位学长也总算是体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给所有人造成极差的观感,
甚至一致认为他人品低劣,好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还有田老师愿意对他出手相救、没有落井下石,
所以他决心要为田老师痛改前非的好好学习,一改往日自甘堕落的行为,从此认真上课、规矩考试。
而这位学长,就是目前大名鼎鼎国内富豪排行第三的那位总裁,他在公司创立的八周年庆祝会上,
为了感念当年田老师对他的恩惠,也为了帮助更多贫困家庭的学子可以无後顾之忧的求学,。
在田老师的同意下,他以田老师的名字设立了一个清贫学生的扶助基金会,以己之力,回馈社会。
田老师为国内经济学跟企管学的权威教授,门下高徒跨涉各行各业,这一届又一届可说是人才辈出,
靖哥身为他的关门弟子也算是学有所成,在经营企业与洞悉市场商机的成绩上可以说是十分亮眼,
还记得当靖哥获选为十大杰出青年之一,上台演讲的致词内容全是感谢田教授一路以来的栽培跟扶持,
他们从以前在校时的相处模式也是这般斗嘴来斗嘴去的,可见他俩师徒间的感情是亦师亦友、志同道合。
「咳咳咳──我、我年初带萧萧去给你老人家拜年时可就答应要回来了,哪能说是您三催四请才来啊,
那时师娘也在现场可以替我作证的,你要是这样藉机找理由修理我,我可要打电话跟师娘告状了。」
眼下近距离地看见靖哥在那一掌下去以後,有些扭曲的神情和听起来似乎已经有点内伤的闷咳,
我下意识地默默的往旁边靠了靠,隔出了一步的安全距离,以防被他们的"热情相逢"给误伤到,
「哎呀你这小破孩子,敢给师娘告状啊,那你赶紧打,我看到时候她是给你撑腰还是挺我这丈夫!」
「啧,我怕我打了这通电话,有人晚上又得睡书房了。」
「你、我打死你这不肖徒弟!」
「老师!不如我们进去再聊吧,走廊人来来往往的,这......不太好看啊。」
有些无奈的面对他俩人一句来一句去的,也不知道这一波唇枪舌战到底要开战到几时才能停歇,
我只好急忙打断他们吵吵闹闹的状态,好声相劝的将人先请进系办,免得让走廊路过的人看了热闹,
「你看看,还是颐佳懂事,要我说就你这缺心眼的样子,颐佳在你底下工作还不得多辛苦。」
「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徒弟,徒儿随师父,都缺心眼。」
「你才缺心眼!懒得骂你,颐佳来,我们先进去,别理我这白眼狼徒弟。」
说完,田老师很是嫌弃的白了一眼靖哥,随後又十分热情的邀请我进去系办里坐坐,
但可能是因为今天校内办大型活动的原因,系办里只剩助教一个人坐在位子上,
貌似还在处理一些手边的工作,而其他平时会出现的工读生跟教授们目前都不在,
女助教听见我们进来,抬起头一脸温和地笑着跟我们打声招呼後,便又急忙拿起手机打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