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别墅里,我们那般难看的彻底翻脸後,姜彝世便没有再去学校上过课,
就好像已经什麽都不在乎似的,几个礼拜下来不断的旷课,甚至到最後连期末都缺考,
直至考前一周,学校网站最新公告出来的缺考名单上,他的名字正洋洋洒洒的列在好几个科目之後,
一页看下来,几乎所有科目都是因缺席次数超过,或是未出席报告之类的原因而造成扣考,
但他还是依旧无视着学校发出的成绩预警通知,继续我行我素的缺课、缺考,屡劝不听,
而他没有来上课到底是跑去哪里这件事,大家都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亲眼看到他停车走进高级会馆,又有人说曾在夜店里遇见过他,
更多的是说,每晚都能在酒吧里看见他跟不同的女人喝酒调情,
但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呢?都只不过是为他的风流韵事多添一笔罢了。
只是他这样离谱夸张的行为,当然还是引起了他们系主任与班导的注意甚至是不满,
从原先三番两次的提醒,到後来怎麽都联络不到人的气极败坏,
最後没有办法的他们,只好出此下策的跑来拜托我这个,身为他刚分手不久的前女友,
因为父母都不在国内,且身为监护人的堂姊,又因为工作的原因,
目前短时间内都必须留在国外,无法第一时间马上回国,
所以眼下勉强有可能连络的上他,并得知他近况的,大概就只剩下我,
但这情况委实让我很是为难,毕竟我跟姜彝世都已经分手了,我也封锁了他的电话,
现在一时之间要我去找出他,那我又该怎麽找?我又该连络谁?
别墅那里我肯定是不会再去,要说问其他人,他跟他的那些朋友都已经闹翻、没有联络了,
那现在也只剩下直接找他这条路可行了,但我真的很不想再见到他,更别说亲自去找他......
拿出手机,我认命地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放了出来,紧接着拨通了电话号码,
正如我所预料的,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我不死心地又打了几次也都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禁会想,姜彝世是不是根本不愿意接我的电话,且看我一通通的打着他的手机,
他也是选择不接,就静静的冷眼看着每通来电响到自动挂断为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我便索性停下这反覆拨打的动作,
通常响了那麽久都没人接,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手机没在身边,就是不愿意接,
绝不可能是关机,因为关机会直接进入语音信箱,但天知道他是哪种情况,
我想既然一时也摸不准他到底是哪个状况,倒不如乾脆发一通简讯直接告诉他,
他的师长正在找他、请他赶紧回师长电话,这样多省事又省话,还不用亲自挨家挨户的去找他,
也不去细想他到底会不会看,反正我该转达的事情也已经写得很清楚,
对他的导师们也至少有了个交代,至於他愿不愿意对自己的学业负责,
那就是他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了,我帮不了他,也不想再管他了。
又过了几天,某日,我仅剩的两个室友都纷纷出门约会过夜,独留我一人在寝室孤单的睡觉时,睡前我滑了一下手机,还是发现没收到他任何的讯息後,也只好放弃的上床睡觉,
直接当作他不会回覆我了,但凌晨一点半──他打过来了。
我睡眼惺忪地看着来电显示,还以为自己还在作梦,正准备蒙上被子继续睡,
但是不可忽略的来电震动却提醒着我这是真实的,姜彝世真的回电话了,
脑筋当机的呆滞了几秒,我才在电话快挂掉前,终於反应过来的接起电话,
而一接通後,手机里便一瞬间传来了另一端满是喧闹吵杂的声音,
这个吵闹不已的环境音,一听就知道是在夜店,不然就是在会馆里的包厢内,
果然还真如学校的人所传言的,他翘课就是泡在这些不正经的场所里,
皱起眉头,我听着耳边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电音组曲,混杂着人们放声欢呼调笑的声音,
我就有一种想马上挂电话的冲动,这算什麽?专门打来告诉我他的夜生活有多精彩吗?
而正当我终於受不了,想要挂电话时,手机里才终於传来姜彝世略带沙哑的慵懒嗓音──
「想通了?是准备来求我重新跟你在一起?」
「你想多了,是你的班导要找你才拜托我打电话的。」
闻言,我下意识的翻了一个白眼後,实在忍不住地泼他一顿冷水,
「是吗?你就这麽有把握,可以打通我的电话?不怕我也像你对我一样封锁你吗?」
那我现在是在跟鬼说话吗?如果我知道他封锁我了,我还会一直打他电话吗?
我最是讨厌他这种戏谑般的态度,还有字里行间尽是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就像是撕开他之前的伪装後,骨子里真实的他就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富二代,
再听他现在这说话的语气跟音调,我就知道姜彝世肯定是有一点醉了,
既然他此刻脑子不清醒,我也不想跟一个酒鬼多说什麽,
该挂就挂吧,省的听多了他的醉话,闹的自己糟心,
而正当我不耐烦的要切断电话时,姜彝世却像是早已预料到我下一步的动作似的,
「先别急着挂,我告诉你一个事,你觉得如何?」
他低沉且神秘的缓缓说着,但却依旧无法勾起我一丝的好奇心,
反而让我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让我想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就在我还未来得及出声时,他却早一步的开口了──
「林钰是你的室友吧?」
「我记得你一直颇为照顾她的,但人家,好像不是很领情啊。」
「你知道吗,她前几天找上了我,不断的跟我说,她比你更爱我,比你更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你对她这麽好,她却回过头来挖你墙角,赵颐佳,你可真是做人成功啊。」
他的一字一句都彷佛一根根的冰刺,正狠狠的扎在我的心上一样,
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但我能感觉的却是无尽的疼痛,
被自己真心照顾的朋友背叛,和被自己真心喜爱的男友欺骗,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吗?那为什麽此刻,他还有脸来嘲讽我做人失败!
「本来吧,我看她既然都这麽有诚意了,想说就答应她好了。」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像是故意停顿一下後,才带着笑意地继续说道──
「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过问你一下比较好,毕竟姊妹一场,说了,日後见到也不会太难看。」
「姜彝世──!」
「赵颐佳,你看看你,要是能跟你的好室友一样乖巧温驯不就好了?何必要紧抓着一点小事不放了呢。」
「但也没关系了,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只好让其他听话的人,过来陪我了。」
「你别太过份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终於失控地吼出声後,我摀着脸、颤抖的痛哭了起来,
而过於痛苦绝望的抽泣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寝室内,就如同困兽哀鸣似的悲恸不已,
痛心入骨的哀伤与愤怒正不断的侵蚀着心口,让我每次的呼吸都感觉像是疼痛万分,
我听着那一端忽然沉默下来的声音,忍不住的轻颤着嗓音、有些崩溃的哭着说道──
「你就这麽讨厌我?恨不得我死在你面前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所作所为、一字一句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我到底从头到尾做错了什麽?我只是爱上了你,难道就这麽不可饶恕吗?」
「那我跟你道歉可以吗?是我不对,是我不应该爱上你,拜托你放过我好吗?」
「不要再开口伤害我、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可以吗?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恨姜彝世、恨他的那些朋友,但更恨的是自己,为什麽要这麽蠢的用真心去爱他,
别人怎麽劝都不听,明知道是一团火坑还偏要跳下去,活该现在被烧的屍骨无存。
但这也不是他可以名正言顺伤害我的理由,我想用真心换他的真心难道不对吗?
我就应该只能沦为他报复的工具吗?对他如何的好又怎样,他根本不希罕,
反正是谁都无所谓吧,只要能对他好、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对他言听计从的,
是谁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并成为他的虚情假意的对象吧?像是施舍一样的回应别人的感情!
他明明就知道林钰是我的室友,他还去招惹她,这不是摆明要给我难堪吗?
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撩拨林钰或是其他的女孩子?
而我就必须要忍受这样跟别人分享的爱情,忍受他带着我曾经的朋友来跟我炫耀他们的新恋情,
难道我赵颐佳在他姜彝世的眼哩,就是这样一个低贱卑微到可以随意糟蹋的女人吗?
任由手机从手上无力地滑落在棉被上,我坐在床上,抱膝埋头,撕心裂肺的哭泣着,
过去几个月苦苦压抑的伤心和委屈,像是一夕之间都爆发而出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接连滑落。
我不记得,这一晚我到底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麽而哭,
就连通话何时默默被挂断,最後是如何哭累瘫倒在床上睡去的,我全都一无所知,
但我唯一知道,若不这样发泄出来,那些不断堆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就会一点一滴的吞噬掉我,
我会被遮蔽在怨恨忧郁里,直至笑容、生活全被啃食殆尽为止,最後活得不像是一个人。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不愉快的通话,竟是在姜彝世出国前,我跟他讲的最後一通电话,
从此,天各一方。
能各自安好吗?我不确定,因为少了他,我就像是少了一部份的自己,
再也拚凑不回一个完整的我,而无论相隔多远,还是会对遥远的那个人牵肠挂肚。
之後的日子里,我总会不断地问自己,要是早知道这是分开前的最後一通电话,
我还会这般决绝的希望他离开我的视线、我的生活吗?
直至今日,我仍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
被他伤害的痛苦连一分一秒都难以忍受,但尽管如此,也许我心里还是很希望可以留下他的吧,
如果他当时肯愿意低头道歉认错,而不是那般傲气的冷嘲热讽,是否结局就能不一样呢?
但很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因为那时的我跟他,都不可能会为对方而改变,
所以无论我们怎麽选择,再选择多少次,最後的结局,终究还是会以分开作为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