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宜家宜室 — 第十七章 天各一方

自从那天在别墅里,我们那般难看的彻底翻脸後,姜彝世便没有再去学校上过课,

就好像已经什麽都不在乎似的,几个礼拜下来不断的旷课,甚至到最後连期末都缺考,

直至考前一周,学校网站最新公告出来的缺考名单上,他的名字正洋洋洒洒的列在好几个科目之後,

一页看下来,几乎所有科目都是因缺席次数超过,或是未出席报告之类的原因而造成扣考,

但他还是依旧无视着学校发出的成绩预警通知,继续我行我素的缺课、缺考,屡劝不听,

而他没有来上课到底是跑去哪里这件事,大家都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亲眼看到他停车走进高级会馆,又有人说曾在夜店里遇见过他,

更多的是说,每晚都能在酒吧里看见他跟不同的女人喝酒调情,

但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呢?都只不过是为他的风流韵事多添一笔罢了。

只是他这样离谱夸张的行为,当然还是引起了他们系主任与班导的注意甚至是不满,

从原先三番两次的提醒,到後来怎麽都联络不到人的气极败坏,

最後没有办法的他们,只好出此下策的跑来拜托我这个,身为他刚分手不久的前女友,

因为父母都不在国内,且身为监护人的堂姊,又因为工作的原因,

目前短时间内都必须留在国外,无法第一时间马上回国,

所以眼下勉强有可能连络的上他,并得知他近况的,大概就只剩下我,

但这情况委实让我很是为难,毕竟我跟姜彝世都已经分手了,我也封锁了他的电话,

现在一时之间要我去找出他,那我又该怎麽找?我又该连络谁?

别墅那里我肯定是不会再去,要说问其他人,他跟他的那些朋友都已经闹翻、没有联络了,

那现在也只剩下直接找他这条路可行了,但我真的很不想再见到他,更别说亲自去找他......

拿出手机,我认命地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放了出来,紧接着拨通了电话号码,

正如我所预料的,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我不死心地又打了几次也都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禁会想,姜彝世是不是根本不愿意接我的电话,且看我一通通的打着他的手机,

他也是选择不接,就静静的冷眼看着每通来电响到自动挂断为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我便索性停下这反覆拨打的动作,

通常响了那麽久都没人接,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手机没在身边,就是不愿意接,

绝不可能是关机,因为关机会直接进入语音信箱,但天知道他是哪种情况,

我想既然一时也摸不准他到底是哪个状况,倒不如乾脆发一通简讯直接告诉他,

他的师长正在找他、请他赶紧回师长电话,这样多省事又省话,还不用亲自挨家挨户的去找他,

也不去细想他到底会不会看,反正我该转达的事情也已经写得很清楚,

对他的导师们也至少有了个交代,至於他愿不愿意对自己的学业负责,

那就是他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了,我帮不了他,也不想再管他了。

又过了几天,某日,我仅剩的两个室友都纷纷出门约会过夜,独留我一人在寝室孤单的睡觉时,睡前我滑了一下手机,还是发现没收到他任何的讯息後,也只好放弃的上床睡觉,

直接当作他不会回覆我了,但凌晨一点半──他打过来了。

我睡眼惺忪地看着来电显示,还以为自己还在作梦,正准备蒙上被子继续睡,

但是不可忽略的来电震动却提醒着我这是真实的,姜彝世真的回电话了,

脑筋当机的呆滞了几秒,我才在电话快挂掉前,终於反应过来的接起电话,

而一接通後,手机里便一瞬间传来了另一端满是喧闹吵杂的声音,

这个吵闹不已的环境音,一听就知道是在夜店,不然就是在会馆里的包厢内,

果然还真如学校的人所传言的,他翘课就是泡在这些不正经的场所里,

皱起眉头,我听着耳边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电音组曲,混杂着人们放声欢呼调笑的声音,

我就有一种想马上挂电话的冲动,这算什麽?专门打来告诉我他的夜生活有多精彩吗?

而正当我终於受不了,想要挂电话时,手机里才终於传来姜彝世略带沙哑的慵懒嗓音──

「想通了?是准备来求我重新跟你在一起?」

「你想多了,是你的班导要找你才拜托我打电话的。」

闻言,我下意识的翻了一个白眼後,实在忍不住地泼他一顿冷水,

「是吗?你就这麽有把握,可以打通我的电话?不怕我也像你对我一样封锁你吗?」

那我现在是在跟鬼说话吗?如果我知道他封锁我了,我还会一直打他电话吗?

我最是讨厌他这种戏谑般的态度,还有字里行间尽是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就像是撕开他之前的伪装後,骨子里真实的他就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富二代,

再听他现在这说话的语气跟音调,我就知道姜彝世肯定是有一点醉了,

既然他此刻脑子不清醒,我也不想跟一个酒鬼多说什麽,

该挂就挂吧,省的听多了他的醉话,闹的自己糟心,

而正当我不耐烦的要切断电话时,姜彝世却像是早已预料到我下一步的动作似的,

「先别急着挂,我告诉你一个事,你觉得如何?」

他低沉且神秘的缓缓说着,但却依旧无法勾起我一丝的好奇心,

反而让我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的感觉,让我想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就在我还未来得及出声时,他却早一步的开口了──

「林钰是你的室友吧?」

「我记得你一直颇为照顾她的,但人家,好像不是很领情啊。」

「你知道吗,她前几天找上了我,不断的跟我说,她比你更爱我,比你更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你对她这麽好,她却回过头来挖你墙角,赵颐佳,你可真是做人成功啊。」

他的一字一句都彷佛一根根的冰刺,正狠狠的扎在我的心上一样,

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但我能感觉的却是无尽的疼痛,

被自己真心照顾的朋友背叛,和被自己真心喜爱的男友欺骗,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吗?那为什麽此刻,他还有脸来嘲讽我做人失败!

「本来吧,我看她既然都这麽有诚意了,想说就答应她好了。」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像是故意停顿一下後,才带着笑意地继续说道──

「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过问你一下比较好,毕竟姊妹一场,说了,日後见到也不会太难看。」

「姜彝世──!」

「赵颐佳,你看看你,要是能跟你的好室友一样乖巧温驯不就好了?何必要紧抓着一点小事不放了呢。」

「但也没关系了,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只好让其他听话的人,过来陪我了。」

「你别太过份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终於失控地吼出声後,我摀着脸、颤抖的痛哭了起来,

而过於痛苦绝望的抽泣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寝室内,就如同困兽哀鸣似的悲恸不已,

痛心入骨的哀伤与愤怒正不断的侵蚀着心口,让我每次的呼吸都感觉像是疼痛万分,

我听着那一端忽然沉默下来的声音,忍不住的轻颤着嗓音、有些崩溃的哭着说道──

「你就这麽讨厌我?恨不得我死在你面前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所作所为、一字一句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我到底从头到尾做错了什麽?我只是爱上了你,难道就这麽不可饶恕吗?」

「那我跟你道歉可以吗?是我不对,是我不应该爱上你,拜托你放过我好吗?」

「不要再开口伤害我、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可以吗?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恨姜彝世、恨他的那些朋友,但更恨的是自己,为什麽要这麽蠢的用真心去爱他,

别人怎麽劝都不听,明知道是一团火坑还偏要跳下去,活该现在被烧的屍骨无存。

但这也不是他可以名正言顺伤害我的理由,我想用真心换他的真心难道不对吗?

我就应该只能沦为他报复的工具吗?对他如何的好又怎样,他根本不希罕,

反正是谁都无所谓吧,只要能对他好、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对他言听计从的,

是谁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并成为他的虚情假意的对象吧?像是施舍一样的回应别人的感情!

他明明就知道林钰是我的室友,他还去招惹她,这不是摆明要给我难堪吗?

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撩拨林钰或是其他的女孩子?

而我就必须要忍受这样跟别人分享的爱情,忍受他带着我曾经的朋友来跟我炫耀他们的新恋情,

难道我赵颐佳在他姜彝世的眼哩,就是这样一个低贱卑微到可以随意糟蹋的女人吗?

任由手机从手上无力地滑落在棉被上,我坐在床上,抱膝埋头,撕心裂肺的哭泣着,

过去几个月苦苦压抑的伤心和委屈,像是一夕之间都爆发而出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接连滑落。

我不记得,这一晚我到底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麽而哭,

就连通话何时默默被挂断,最後是如何哭累瘫倒在床上睡去的,我全都一无所知,

但我唯一知道,若不这样发泄出来,那些不断堆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就会一点一滴的吞噬掉我,

我会被遮蔽在怨恨忧郁里,直至笑容、生活全被啃食殆尽为止,最後活得不像是一个人。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不愉快的通话,竟是在姜彝世出国前,我跟他讲的最後一通电话,

从此,天各一方。

能各自安好吗?我不确定,因为少了他,我就像是少了一部份的自己,

再也拚凑不回一个完整的我,而无论相隔多远,还是会对遥远的那个人牵肠挂肚。

之後的日子里,我总会不断地问自己,要是早知道这是分开前的最後一通电话,

我还会这般决绝的希望他离开我的视线、我的生活吗?

直至今日,我仍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

被他伤害的痛苦连一分一秒都难以忍受,但尽管如此,也许我心里还是很希望可以留下他的吧,

如果他当时肯愿意低头道歉认错,而不是那般傲气的冷嘲热讽,是否结局就能不一样呢?

但很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因为那时的我跟他,都不可能会为对方而改变,

所以无论我们怎麽选择,再选择多少次,最後的结局,终究还是会以分开作为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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