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排名之事而惹怒姜彝世的那次聚餐,终究还是在我的心里种下怀疑的因子,
看着姜彝世不对劲的样子,纵使我想去了解真相,
但所有人都闭口不再谈起,我也更没理由去质问,
表面上是为了替我抱不平,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点无伤大雅的说笑之事,究竟是哪个点触怒了姜彝世的脾气,
我百思不得其解後,就想说听听看别人的观点,
於是在学生会的某次活动会议後,等其他人都走了,
我便抓着靖哥他俩口子开始讨论这件事,想让他们试着突破我的盲点,
结果才一说起排名,靖哥就立刻进入了骂骂咧咧的碎念模式,
显然还在记恨那网站让萧哥登上"最不适合结婚的对象"第二名的事,
我只好转头跟萧哥说起,那次姜彝世在包厢发飙的整个事件经过,
期盼他可以帮我分析推论一下,到底引起这件事的真正主因为何,
等萧哥听完後,只见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勉强得出一个结论,他说──「也许他是不希望听到别人说他不适合你」。
我听後有些哑然,这确实是姜彝世会有的想法,
别看他一副高冷矜贵的样子,其实他因原生家庭的关系也有阴暗自卑的一面,
一个最适合结婚,另一个最不适合结婚,对比之下就像是互相排斥一样,
但适不适合,不是应该由我们自己去感受、自己去做决定吗?
谁说姜彝世不适合当结婚对象?他的体贴温柔虽不显於外表,
但却总能让你时时刻刻的去感受到,他细心的照顾与无限的宠爱,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托付终生,不值得选择他当自己的丈夫吗?
再说我适合当结婚对象又怎样?每个人都只看到我的得体圆滑,
喜欢我显贵的家世与中上的容貌,但排除这些,谁又是真正喜欢我赵颐佳这个人?
光凭着「适合」这个字眼,就来衡量一个人可能付出真心的程度,不觉得可笑吗?
我就算跟姜彝世看起来不适合,我也绝对是最爱他的人,而我相信他也是。
所以後来,我也努力不去纠结这件令我疑惑不已的事,
因为我不想让姜彝世没有安全感,更不想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反正排名那也只是一件听听就好的事,又不能真的证明什麽,
没必要让它去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但就在我极力想忘掉姜彝世这个异样的情绪行为时,
总是会有多余的人跳出来,选择以强迫的方式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用最残忍的方法,剖开表层甜蜜的糖衣,直接将里面血淋淋的真相给曝露出来,
它就是想告诉我,一直以来我所想的一切,都不过是自作多情,
他的失控,根本与我以为的,毫无一点关系,
只是因为我太信任、太爱他,才会连被骗了还傻傻的想去心疼对方的不安,
结果他根本就只是心虚,害怕谎言被拆穿、害怕好玩的游戏这麽快就结束而已。
在大二下学期的期中考刚结束不久时,我开始准备公关职务交接的事宜,
因为下学期,升上大四的靖哥跟萧哥会离开学校,以实习的名义忙新公司的事务,
所以他们选择一起退出学生会,让出职务提早给下届的学弟妹接手,
而升大三的我也并不打算再参加学生会,
因为我想更专注的去学习好自己的专业,并开始仔细的去考虑毕业後的去留,
但无论是留下来帮靖哥他们的公司,还是回去入职自家的企业,
我都还是私心的想要离姜彝世近一点,目前就是还不知道他毕业後的打算,
我知道他迟早都要回去美国,像哥哥一样继承家里的企业,
而我说不定也会想跟他一起到美国生活,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学好专业,
这样无论最後决定去哪里,至少都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让我去学习经验、胜任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大三的课程学校安排都比较宽松一点,
如果不接公关这个职务,我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跟姜彝世腻在一起。
就在我正忙碌着交接公关职务的同时,也发现了姜彝世这阵子的异状,
只知道近些日子他时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且每次从书房出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我小心翼翼的去关心他,却总是只得到几句「没事」、「不关你的事」的冷淡回应,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猜测可能是因为他父母那边的事,才会让他又冷漠了起来,
但看着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我很不放心他,便打算搬离宿舍,过来陪他住一阵子,
每天晚餐我都绞尽脑汁地,试着煮出各种他喜欢的料理,却也不见他恢复以往的开心,
就连他之前睡觉,老是喜欢将我抱在怀里熟睡的这个习惯,也莫名的消失了。
深夜时分,床头柜上摆放的电子钟正显示着"02:45",我却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在视线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我侧身躺在他的身边,
静静的看向他背对着我的身影,似是孤寂却又倔强,我心里不由的一酸後,
便试着挪动身体,朝他的方向缓缓靠近,随後我伸出双手,紧紧地从背後拥住了他,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窝在他的颈侧,我轻声地说着,
过了许久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我不敢、也不想去猜测,他此刻是否清醒还是沉睡,
沉默的将头抵在他宽阔的背後,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排除在外,
像是被他无情的从内心世界里驱逐出境,却只能看着他紧闭的心扉,束手无策。
又过了几天,他似乎恢复到日前的平静,只是笑容少了一点,
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老是想跟我腻在一起、亲密的像是跟所有人宣告我是他的所有物,
我感觉我们彼此之间的亲昵,彷佛正一点一滴的消逝着,
这让我开始感到隐约的恐慌,但看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拥有占有慾,
我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像是被掐住咽喉般的窒息感正与日俱增着,
不愿意我离开,却又渐渐疏远着我,
但至少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他还没有离开我,我不断这样地安慰自己,
却也看不透姜彝世到底在想什麽,而内心却一直诚惶诚恐地忧惧着被厌弃的那天到来,
我也曾想过,要是他真的不爱了,我就乾脆放手,千万不要再跟他纠扯不清下去,
但就像是尝过糖的孩子,你怎麽可能要他再也不碰任何的糖、不准品尝一丝一毫的甜,
我真的做不到,我没办法放手,明明不想让自己变得这麽难堪,
但要我选择放弃姜彝世,这就像是要将我心脏捥出来一般的疼痛难熬,我不能没有他。
这种忧虑的情绪随着一直僵着的现状,始终挥之不去,
在姜彝世的面前我一直隐藏的很好,但我一人独处时,
那种恐惧不安却像是深无可测的海水,几乎快将我溺毙其中。
饱受煎熬的过了一个月後,我的身体也随着负面的心情逐渐消瘦下去,
但姜彝世却一点也没有发现我的变化,依旧与我刻意地保持着距离,
我们之间,不再随心所欲地亲吻、拥抱,不再如鱼得水般的快乐相伴,
他炙热且带着爱意的眼神微笑,曾几何时,竟变成如今这般冷淡克制的神情,
我很想试着改变这一切,可每当我看到他眼中的复杂疏远时,
却又只能被动的勉强撑起微笑,一次又一次的逼迫自己再继续忍受这一切,
而我的内心却似是一根紧绷的弦,早已逐渐拉紧到随时都会断裂般的临界点,
我就是不愿意放弃,哪怕心里卑微的,想要他施舍给我一句安抚的话、一个担忧的眼神,
都能微微松开紧扼着我的压力,但我始终还是没有得到,一次也没有,
所以这根弦,最终还是断了,连带我跟他的关系也一起断的一乾二净。
很久以後,每当再次想起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我都会反覆不断得去想,那时我一直等待的,或许并不是他那吝啬的关心或是安慰,
而是一个能够喘息、逃脱的出口,让我离开这种无限循环着期待与失望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