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蓝昱同学转学到风华的第二个上课日,没了会带错路的同班同学,一早就顺利到了学校。
先到车棚停好车、找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中途遇到的几个学生会干部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只好用不太熟练的微笑回应。
早自习钟响,邻座同学居然还没来?
蓝昱不想承认他一进教室就先看向右手边的空位,整个早自习都无法专心,默写英文课文时,接连拼错好几个单字。一直到第一节课前,那个脸上总是带着轻松笑容的男学生才一派散漫的进了教室。
带着黑色粗框眼镜的班长皱着眉头挡住季洛言的去路,「季洛言,你这个月迟到有十次以上了吧?」
「是啊,真不好意思。」季洛言偏头笑了笑,侧身就绕过班长想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班长同学显然不喜欢季洛言的随性风格,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我是班长,我有责任向老师报告。」
季洛言不在乎地笑了笑,正要回点什麽的时候倒是沈鹏飞看不过去,呛了几句:「陈书敬,学生会很忙,哪像你连个社团都不参加,只知道读书。」
陈书敬被这麽一说顿时有些下不了台,只好挺起胸膛抬高音量,不甘示弱地回嘴:「我会读书就够了,参加社团、学生会比较容易考上医学系吗?」
教室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陈书敬、季洛言和沈鹏飞三人。
即便季洛言在风华过得自由自在,俨然是个小霸王,但总有那麽几个他是不会去招惹的,比如说特别无趣执着於念书考试的陈书敬。
季洛言先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勉强挤出三分懊悔的表情,低声说了句抱歉。
「你以为只要说抱歉就好了吗?」陈书敬依然不满。
季洛言没回话,沈鹏飞却站了出来,「不然你是要怎样?」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陈书敬和沈鹏飞互瞪着,谁也不让。
季洛言赶紧勾着沈鹏飞的肩半推半拉,一起往教室後面的座位走,随口敷衍着,「好了好了,你们别为我吵架了。」
「谁为你吵架?想太多!」陈书敬瞪着季洛言,悻悻然地也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他真的很烦,应该要给他一点教训。」沈鹏飞刚被拉开还有些不满。
季洛言只是笑了笑,「算了。」
季洛言回到座位时和蓝昱对上眼,立刻朝他眨眼,「你在关心我这麽晚来吗?」
「没有。」蓝昱垂下头继续订正拼错的英文单字,默默提醒自己要趁季洛言不注意时,把还没送出的讯息删掉,那原本要传给兔子头贴的同学。
「你怎麽了?怎麽还没到学校?」
刚坐下沈鹏飞就低声问:「你今天出公差吗?」
「没有,这次是真的睡过头了。」季洛言懒懒地说着。
「那不就要被扣操行?」
「我的操行分数早就满到破表了,扣一点有差吗?」
「说的也是。」
蓝昱季洛言和沈鹏飞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原本因为季洛言在处理学生会事务时明快果决,在蓝昱心中累积了的一些正面评价,但今天这番对话後瞬间倒扣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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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蓝昱发现班上同学开始变得忙碌。
有人下课钟一响就跑得不见人影,直到上课钟响完才急匆匆地回教室。还有人连上课时间也无法专心,课本下垫着其他东西写写停停,或者在书桌掩护下做手工艺,包括布置用的彩球、纸花、毛线玩偶,以及各种看不出功用的小道具。
高二A班是男生班,不知道为什麽在社团里被分配到要做不擅长的事。几个负责做手工艺的男生们都陷入了人生困境,咬紧牙根笨手笨脚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作品。
科任老师们知道大家的心不在课本上,一开始还义正词严训诫几句,无奈收效甚微,最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做着手工艺的男生里包括了蓝昱的临座同学。
「这个蕾丝好难缝,蓝昱你会不会?」季洛言把课本立起来,拿着针线要把蕾丝缝在围裙上。
「不会。」蓝昱原本不想回,但他知道季洛言是那种你越不理他,他越来兴致要烦你。
邻座同学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不会也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蓝昱语气淡淡的,认识季洛言没几天,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对话了。
「看来只能自己缝了。」季洛言虽然戏精上身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但脸上还是往常那副散漫无所谓的表情,只是嘴上喃喃碎念着:「对副会长不能期望太大啊!」
蓝昱刚把宋洵写了半个黑板的算式抄到笔记上,转头看向一边抱怨一边缝着围裙的季洛言,略感意外,「你缝得挺顺手的。」
「小时候衣服扣子常掉,所以就学着缝扣子,多缝几次就会了,只是这个女仆围裙比扣子难缝多了。」
蓝昱静默半晌,脑海中浮现小季洛言笨手笨脚缝着扣子的画面,决定对邻座同学多忍让半分。
「为什麽围裙还要自己做?没有卖吗?」
「蔡妍芝说这种可爱的蕾丝围裙没有男生的尺寸,只好买大的再缝上蕾丝。」
男生穿着这种东西能看吗?
而且还是穿在自己身上!
蓝昱一想到那个画面,整个心情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