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戒毒 — 第五毒 心碎症候群之二碎

纪承平亲自拜访了两位当初跟她一起去的学长:「可以请问你们那一周跟出国之後一些有关林芃的事情吗?什麽都可以。」

其中一位资历较深学长若有所思:「经过我手的案子也算多,但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一些科学无法分析的事情,我其实有点怀疑狮子的死跟那个逃匿泰国的师父有关,不然好端端的她为什麽离开网咖後不回饭店而是去了反方向的桥上呢?」

「学长你这麽一说,出国那天早上在医院问完家属的时候,狮子不是说要去厕所吗?但是特别久,她回来之後脸色不太好你记得吗?整个人有点⋯失魂落魄?」另一个较显年轻的员警突然想起那天林芃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对,我也想起来了,问她都说没事只是太累,会不会是那时侯就中招了?都怪我们急着回报那个神棍有泰国血统的事,没有多注意。」他那时应该好好关心林芃的。「请问你们说的是哪个医院?」他可以想办法调监控出来看看。

员警翻了翻笔记:「找到了,是志学路上那家大学附设医院,有个受害者在那住院。」纪承平诧异了一下,原来他们那天都在那家医院。

「那後来呢?就出国了吗?」

「嗯,狮子先回分局找刘局跑一些出公差的流程,我们两个则是直接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在机场碰面。」学长叹了口气,案子本来就没什麽进展,现在又牺牲一个员警,看来不久以後又要变成悬案一桩了。

纪承平道过谢後赶去医院,调到了监控。

按照学长给的病房区域,的确看到了林芃从厕所出来,拐了个弯却又转回来躲在墙角往外探,接着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却很快又放下了,维持原姿势待了几分钟後转身回了病室。纪承平调了另外一边的视角,然後,他看见了自己正扶着一个女人的肩膀,那时林静瑜正好抬头看向他。

但是林芃不会不问他就判他死刑,於是他想起了那三通未接来电,那是林芃给的三次机会,解释的机会,纪承平抬手盖住了眼睛…。

他复制了所有画面里有林芃的监控,除了医院那份,还有他家门口的,夜深人静时一则一则翻看,彷佛林芃还在他身边。

接着他突然在林芃离开半个月前的家门监控中看见了他妈妈跟林静瑜的身影,是林芃开门,将她们接了进去,他妈偶尔也会拿一些自己炖的汤来,但是林静瑜来干嘛?

为什麽小芃没告诉他?接着他很快地想起,纪承安说妈想撮合他跟林静瑜,突然心头一跳,拿了钥匙就冲回老家,

早上刚走出房门准备做早餐的施玉枚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承平?你回来怎麽不说一声?吓我一大跳!」她拍了拍胸口:「吃早餐了吗?」

纪承平一夜未睡,双眼布满血丝,嘶哑地说:「你带着林静瑜去我家找小芃的时候,不也没跟我说吗?」

施玉枚心里一跳,表面仍强装镇定地回道:「刚好那天静瑜来家里我炖了汤,她载我顺道送过去给你们啊!」

纪承平嗤了一声:「你确定你们那两个小时只是送汤?妈,你那天到底跟林芃说什麽了?」他眼神直视着自己那眼光闪躲的母亲。

施玉枚看着最近消瘦的儿子,安慰地开口:「承平,妈妈说什麽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小芃刚走,你很难过,但是时间慢慢过去,一切都会好的,我们活着的人要往前看,多跟朋友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林芃是个好孩子,她也没想到人突然就走了。

「不,你说了什麽很重要,你不说,我就去问林静瑜,她最好在林叔叔面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纪承平不介意用上问讯那套方法。

施玉枚脸色微愠,语气不善地开口:「你不用拿她来逼我,我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只是问小芃想不想转职到我们医院做行政,钱领的少但起码工作不危险,让她好好考虑想怎麽过以後的生活,我这样做有什麽不对吗?」

纪承平闻言沉默不语,彷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回神後他抬起头,用一种失望、复杂的眼神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地踏出了家门,从那天起再也没回过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回到家他把自己摊在沙发上,此时的他多想用抽菸、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是他的小狮子不喜欢菸味、酒味,他菸瘾不大,但偶尔抽一根都要洗头洗澡後才能抱她,因为嫌麻烦,几乎不怎麽抽了。

房子里安静地令人心慌,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强制在他脑海中拨放,笑着的、皱着眉的、哼着歌的、害羞脸红的林芃,就算再忙,他们每天都打电话,每次都至少聊一个小时以上,然而同居里的这一个月,他却发现脑中的画面只有「做」,不停地「做」,门口玄关处、客厅沙发上、厨房里、饭桌旁、床上、浴室…。

这一个月他们聊天的次数寥寥可数,甚至有好几次亲到一半,林芃边推着他边说:「我有事想跟你说」、「我都还没跟你说今天发生了什麽事。」、「等一下,我有话要说。」但是他当时色慾薰心,每次都回:「做完再说。」可是往往做完,其中一个就要出门上班,或者她直接累得睡着了。这一个月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他几乎一无所知,可能林芃曾经有想跟他说他妈妈那件事,只是他…。

怎麽会这样,他双手抱住头,埋进膝盖,这不是他的初衷,两人都这麽忙,相处的时间不多,他才想着要一起住,这样上班以外的时间,他们都可以一直腻在一起。

也是刘局告诉他,他才知道林芃父母已经去世了,一直以来她并不避讳提起爸妈,甚至还会讲一些小时候的趣事…面对事实吧纪承平,你根本不够了解她。

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纪承平眼下的浓重的青黑色,显现了他昨晚的睡眠品质,局里的大家开始交接班,又是新的、忙碌的一天。

边牧看见自家队长脸色极差,内心暗自希望手头上的资料能让此人满意:「老大,我查到上次在虎爷那遇到的女人了。」

纪承平挑了挑眉,下巴微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边牧推了推眼镜:「这个女人在道上传闻说是沈海茂半年前从泰国调回来开拓两边毒品走私市场的,人称兰二当家,秦玉,据说也是沈海茂大儿子的未婚妻,更巧的是,昨晚我们去的那家酒吧就是她名下的。」

纪承平来了点兴趣:「那个只知道搞程式的沈川?」

「没错!」边牧接下来又简单扼要地描述了两人如何认识以及秦玉如何一步步爬到集团核心。

「光是这样不足以让沈海茂信任成这样吧?别忘了他差点被堂弟搞死的事。」大鲸在一旁也听出了这样一个漏洞。

「黄犬!把你昨天晚上打听的说出来。」边牧揶揄地笑了笑,用手顶了顶旁边的人。

黄犬眼神尴尬的看了下大家:「我昨天喝酒的时候遇到几个打扮的像花美男偶像的客人,看起来像店里常客,就问他们认不认识老板娘,他们就很奇怪的看着我笑。」

大家一致低头都在憋笑。

纪承平扫了大家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听说这个兰姐,特别喜欢年纪偏小、皮肤白的男生,基本上过一阵子就会换一个…,他们就是以前曾经跟过兰姐的。」他心想,我的娃娃脸错了吗?

「她年纪多大?」乔静好奇地问,他们昨天也没遇到本人。

「据他们说,大概三十几了,具体多少不清楚,重点是,他们每个人都看过兰姐背上有一个刺青。」黄犬在这里悄悄卖了个关子。

纪承平睨了一眼:「说重点。」

黄犬立马不敢再造次:「他们也是听他们的”前辈”说的,那时秦玉还在泰国,在一次黑吃黑的过程中,她替沈海茂挡了一刀,正好插在左背肩上,伤口好了之後很狰狞,所以她才去刺了一个刺青,图案好像是…什麽黄泉花之类的。」

「是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难得话少的红蜥开了口,毕竟他老婆是开花店的,那些花花草草也因为投其所好,听得不少。

「也是从那之後,她的权力越来越大,而沈川沉迷於工作,两人一直没结婚,好像对她养小白脸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边牧补充道:「她从两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往返台湾跟泰国,在这边名下的产业目前有美容按摩会馆、电子游乐场、还有那家酒吧,只可惜都乾净的很,查不出什麽。」

纪承平沉思了一会,开拓交易市场这件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看起来得去会一会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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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晚上餐厅里吃饱喝足的纪承平将时间留给林芃跟叶子,走到外面准备抽根菸。

已经快冬天了,有些冷,他折回去拿外套。

快到他们位置时就听到叶子在问林芃:「以前你不是说讨厌菸味所以要找一个不抽菸的男朋友吗?」

林芃笑笑:「没听过莫非定律吗?况且他很少抽。」

叶子翻了个白眼:「先不说讨厌菸味这件事,你不是支气管也不好吗?闻到菸味就容易咳。」她抬手制止了正要反驳的林芃:「别跟我来抽得少那套,你不可能不知道不管散多久,手上、身上甚至头发上都还是会有菸味。」

林芃正要说点什麽,就看见纪承平走了过来,於是改问他:「是不是外面太冷了?」便要将外套拿给他。

纪承平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突然不想抽了,等下要不要去吃个甜点?」

林芃跟叶子眼神发亮,边走上车边热烈地讨论要去吃哪家甜点。

吸菸区的垃圾桶里,一包菸跟一个打火机静静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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