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善忠自顾自说:「但是啊,不得不承认,小晴因为你,真的改变很多,她这样总该算是走出阴霾了吧?」
沈默梓沉默着听他继续说。
「自她父母,我的女儿女婿出了意外,她就不下笔画画了,甚至一点小事就能让她神经紧绷,不过她和你相处时是放松许多的。」孙善忠似乎真的将茶当成酒了,眼神迷茫涣散,将心中许久未说的话道出。
「或许是缺少像你小子这样白目的人去撞她枪口吧?我们怎麽劝她,她都无法放下伤痛,总是在想办法赎罪。」
沈默梓悄悄地听,其实他好奇好段时日了这都,到底是什麽,让秋晴如此煎熬。
孙善忠并没有让他揪结太久,「那时是小晴国二吧?她热爱画画,成绩也超乎常人,我女婿,小晴爸爸希望她可以运用她的天资,考上好的学校,而小晴的反骨,让她和我女婿在那一两年之中感情并不愉快。」
「出事前,他们结束露营,准备下山,小晴和我女婿起了口角,一台快车从对向撞了过来,从旁劝阻的我女儿率先发现那辆失控的车,大力转了方向盘,保住我女婿和小晴的命,自己却先当场归了西,而我女婿因为也在前座,伤势严重,再接到我女儿的恶耗,不久也跟着去了。」
孙善忠喝着凉茶,茶到了喉头尽是苦涩,他继续道:「小晴也受了伤,不过不碍生命,只是我女婿去了的时候,她还在麻醉中未醒,等到醒来,只剩我这老头和我女婿那边的人了。」
「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但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也是,一个十三十四岁的小女生,要有多大的心脏才可以承受父母双亡呢?我一直都没告诉小晴,我女婿在走前,向我说,如果小晴坚持着画画这条路,那就做吧!他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像她妈妈一样,做个快乐自由的人。我一直没告诉她这句话,一来是怕她不相信我的话,二来只要我想提起我女婿,她就开始闹着脾气、掉着眼泪,之後也便没再提过了。」
沈默梓抿唇,不知在想什麽。
孙善忠说完,便回房里去休息了,独留沈默梓在客厅呆坐着。
其实早在不知何时开始,沈默梓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小声既压抑又痛心的吸鼻子声,他等到孙善忠关上门,才走向声音来源。
果真在转角,秋晴把自己缩成一球,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视线,直到沈默梓将她抱入怀中,他温暖的怀抱让秋晴找到宣泄的方向,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哭泣,直到哭累了,在他的怀中入睡。
早上四点,天还蒙蒙亮着,秋晴张眼看着天花板,察觉自己在客厅里,因为哭泣,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肿,坐起身後发现靠着睡在沙发旁的沈默梓,她轻轻落地去梳洗,眼看时间还早,又坐回沙发上,看沈默梓因姿势不良,睡得不安稳的脸庞。
她越看越不想将视线移走,看着看着,就开始数他的睫毛了。
数到一半,她从余光瞥见他的领口还有被眼泪沾湿的痕迹,她想起了昨晚睡前的景象,自己是哭倒在他怀里的吧?咳咳,忘掉。
其实昨晚,在孙善忠正开始谈起秋晴父母时,秋晴见门外灯还亮着,便起床要去关,恰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听到了她父亲留给她的最後一句话。
在这之前,她其实也知道没有人是责怪她的,但她就是无法做到从心底原谅自己,或许是因为她没见到她父亲最後一面,在听到孙善忠所说的话後,她卸下肩上重担一般,却还是不住落下泪来。
她将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小毯子给披在他身上,回到自己房里去温书了。
沈默梓一路睡到秋晴正好晨跑完到家,看着精神奕奕、香汗淋漓的她,他挫败地嗷,他居然起晚了!
他忿忿啃着买好的早餐,肩颈还因为一晚的姿势不良疼着,哀怨地问她:「为什麽不把我叫醒呢?我好歹也算跟你一块睡了!」
秋晴不为所动:「你要这麽早起床做什麽?」
沈默梓一脸理所当然:「陪你跑步锻链身体啊!」他可还记得当初的耻辱呢!
可惜秋晴没打算理他。
被冷落的沈默梓不乐意了,拖着椅子到秋晴一旁坐下,贴着她的肩膀道:「我们两个现在不是热恋期吗?我怎麽一点都感受不到你的爱意!」
秋晴闻言,朝他莞尔一笑,笑得沈默梓心波荡漾同时存着戒备,然後只听她道:「我们现在是倦怠期。」
沈默梓捧心颦眉,「才交往了一天不到,你就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秋晴白他一眼,「演够了没?」
「不够!我没看见你对我的爱之前,我会一直烦着你的!」
秋晴没想搭理他,但他又是戳戳自己的肩,又是在耳边喊自己名字,她忍不住瞪他:「到底要干什麽?」
他丝毫不受冷脸影响,双手撑着下巴,「亲我一下!」
秋晴悚:「什麽?」
他点点自己的左脸颊,满意看着秋晴红了脸。
「太快了吧?」秋晴抿抿唇,心跳开始加速。
「不会啦!」其实沈默梓一开始只是想逗逗她罢了,没想到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让沈默梓有了期待。
两人在僵持几秒之後,秋晴的电话很不适时宜响起,她立刻站起身,退到安全距离接起电话道:「喂?」
「小晴!我在你家楼下了,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芸芹?你怎麽来了?」她和王芸芹他们通常是在公车站会合一起到学校的,今天却直接到她家来,她沉默几秒,瞥了眼单手支着头瞅她的沈默梓,暗道王芸芹真会找时间却不会看场合!
「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下去!」她当机立断,果决抛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沈默梓。
沈默梓听见王芸芹的名字,咬牙想着,怎麽这学妹专挑这种时机呢!他食指在桌片上画小圈圈,还连连叹气。
秋晴像风一般咻地就离开了,只是在经过沈默梓跟前时,却垫起脚尖在他颊上落下一吻然後离开。
瞬间动作在沈默梓反应不及时完成,快到沈默梓根本没来得及享受感觉就结束了,只能愣愣盯着她家大门。
他将头埋进自己的一双大手中,「太可爱了吧!」
-幕後小剧场-
护理师甲:医生,病人心跳过快陷入昏迷!
护理师乙:医生,病人面色绯红心律不整!
云医生:(亮出手术刀)看来是时候捐赠器官了。
沈学长:哪门子混帐医生!
云医生:(挑眉)怎麽,对二类生有意见啊?(磨刀)
秋学妹一旁白眼:原来手术刀还可以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