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珊,你今天是值日生呀。」赵匀寓的黑色长发十分飘逸,无论任何季节都不显毛躁,柔顺得和代言洗发精的广告女星一样。总是带着花束的她,在校园有一个别称,叫做花公主。
「是呀,我很早就来喽。」李齐珊一笑,将花瓶拿在手上,「先等等,我把花瓶清空。」
「辛苦你啦。」赵匀寓微笑着走向她的位子,她的座位就在我的前方,可是她并没有多看我一眼。
「另一个值日生倒是都没做事呀。」跟赵匀寓一起来学校的还有程嘉妏,听说她和赵匀寓念同所国中,她是班上最能言善道的女生,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了好几次辩论比赛。
我缩了一下,赶紧说:「我有打扫,刚才都是我在扫的!」
程嘉妏皱眉,「干麽?我又不是说你偷懒。」
「但是你刚才……」我愣了下。
「开个玩笑不行喔。」程嘉妏摆摆手,往她的座位走去,「而且我一进教室就真的看见李齐珊在清花瓶,而你站在那边发呆啊。」
「那是因为我该做的都做完了,一开始李齐珊是在自己的位子上玩手机!」我急着解释,反倒换来大家的白眼。
「我以为你事情都做完了,你又没告诉我该做什麽,所以我才玩手机,那我看到花瓶还没弄就去弄不行吗?」李齐珊端着装水的花瓶返回教室,皱眉看我,「你真是马後炮耶。」
「别吵了,又不是什麽大事。」赵匀寓将百合插到花瓶之中,「有差吗?反正都是值日生该做的。」
「我就不晓得她在计较什麽,要我帮忙不会直接说?」李齐珊耸肩,和赵匀寓一同整理百合。
我内心觉得委屈,并认为自己不该沉默,必须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鼓起勇气,「那个,既然是值日生的话,不应该我要你做什麽事你才做吧……看到我在做的时候,你就要自己找事情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李齐珊打断我的话,「真是吵死了。」
「什麽都要解释,有够烦。」一旁的程嘉妏哼了声,坐在她的位子上吃起早餐。
我再次感到万分委屈,搞不懂李齐珊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其实我真的错了,我的确有责任提醒她帮忙。默默走回自己的位子,我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於是拿起钱包前往合作社。
途中遇到班上的其他同学,他们说说笑笑的,见到我仅仅只是瞥了眼,并没有打招呼。
「早安。」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率先开口,他们似乎吓了一跳。
「早喔。」丢下这句敷衍的回应,他们窃笑着离开。
「干麽忽然打招呼?好怪。」我听见他们的耳语。
我该怎麽做,才不会让自己格格不入?
是什麽时候变成这样的?高一时都很正常呀,我还当上班长,同学们不会在我说话时窃窃私语,这些状况是从什麽时候──
「啊!」
经过转角时,我撞上了一个男生,而且还是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我摀着额头抬起目光,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神。
是周帷念。
周帷念手里拿着福利社买的面包,浓眉大眼的他总是一副在生气的样子,他比同龄的人高上不少,我虽然有一百六十公分,站在他面前仍觉得压迫不已。
「对、对不起。」我马上道歉,并低着头往後退。
他站在我面前好一会,灰白相间的球鞋伫留在原地,时间久到我正在想是否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才移动脚步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下摆没紮进裤头的白色衬衫,搭上随意斜背的书包,周帷念虽沉默寡言,一举一动却散发英气,俨然就是小说中会出现的男主角。
而也就在这瞬间,我想起了自己被忽视的原因。
高一的时候,我在班上虽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至少和大家还有话聊,不像现在每个人对我都话中带刺。
都是因为周帷念。
高一的某个夏日,我和他一同当值日生。那天我很早就到了,但周帷念比我更早到,他坐在教室里头发呆,而我正要跟他道早,却见到了不可置信的画面。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根菸,用打火机点燃後,放进嘴里吸了口。
接着他用力咳嗽,那根菸也掉到了桌上,把上头的塑胶垫烧出一个洞,教室内顿时充满菸味。
「你在做什麽!」我立刻大喊,并且撕开自己手上那杯奶茶的封膜,将奶茶往他桌上一倒,把菸弄熄。桌面、地板和周帷念的裤子瞬间都被奶茶浸湿,菸味和奶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奇怪的气味。
「你才做什麽!」他吼我,让我吓了好大一跳。
「你、你在教室……怎麽可以抽菸!而且你未满十八岁!」我劈头就指责他,并且想起了禁菸广告中的警语,「抽菸会得肺癌!会死掉!」
听了我的话,周帷念的眼神变得十分恐怖。
我吓到了,即便明白自己说的话没错,我依然忍不住想缩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