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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温和洒下，带着金黄的暖意。清晨时分，李哲佑自昨夜没由来精神特好，偏手上的案子已经处理好，瞎忙一个晚上仍找不到事情可以做，深有後悔没有死皮赖脸待在孙沐念住处。
相隔一条街，却实如相聚千里。
果然必须尽快将她绑到自己身边，用合法建立的关系。
日光微曦，六点半，男生换了运动衫，随手耙了黑发，钥匙揣进口袋，身体是疲惫的，脑袋相反的意外清明，踩了深色慢跑鞋下楼。
一手开启厚重铁门，半身在门外，顿足，上移了深邃的视线，身上的清寒被左胸口涌起的想念拥抱，暖融融的，淹没星星点点的酸涩。
眼光定点在对街公寓五楼的视窗，粉色窗帘後面是他放在心尖上人。
是他分离一时半刻都会难受的人。
他嘟囔。「没良心的女人。」
赌气似的用力撇开头，清隽眸光染上不符气质年纪的委屈倔强，像个不成熟的大男孩。
跨步朝下个街区的小公园慢跑过去，一面戴上耳机，旋入耳窝的是强烈节奏感的电音音乐，一下子便隔绝了外界。
拐个弯，丝毫没察觉後方不可置信的注视。
女生攥着早餐塑胶袋的手指无意识松了几分，随即醒神，重新捏紧，怔愣的呵气像漫出一个无声无言的惊愕困惑，不自觉再向前一步。
迷茫又错愕的情绪不断在眼里变换不明，成为凄清寂寥的晨景里最生动的片影。目光来回两栋建筑物，自己的住屋以及对街的公寓。
自己的住屋，以及，李哲佑的？
……孙沐念忘了阖上嘴巴。将绑着吊饰的钥匙换到另一手，抬起空荡的右手，揉揉眼睛，心里有太夸张又可能成真的猜测在发酵，膨胀到呼之欲出。
李哲佑他……住在对面？
还是，只是、昨天住在朋友家里？
不过是不想又听哥哥发疯，迟到也要送到她到学校的执着，孙沐念赶紧起个大早，搭上第一班地铁溜回外宿的家，顺道买一份巷口的包子与鲜奶茶，未料，走几步抬眼便眼角余光捕捉到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凝视许久的背影，最後觉得错不了。
孙沐念努努嘴，这男人充满秘密呀，但是，她直觉想一定还有人知道什麽！
飞快冲上楼，平时到三楼总要歇息喘气，现在是一鼓作气来到五楼临间的房间门口，非常没心没肺地敲了田曼青的门，叩叩叩三声尾音刚落，立刻被拉开门吓得倒退一步。
映入眼帘是困倦浓浓的面容，孙沐念缩了缩脖子。
田曼青无言。「……敢在这个时候敲我的房门就不要躲。」
「咳咳，我这不是因为有重要事情要确认嘛。」
「你的重要事情除了早餐午餐晚餐要吃什麽，我想不出还有什麽。」
「……求别提黑历史，大一时候的事了要适时忘掉。」
侧身让出走道，田曼青叹一口长气，惺忪的睡眼没有半丝杀气，田曼青示意孙沐念进来，上前替掩上门，回首，瞧见孙沐念反客为主的坐在床沿，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说什麽、想问什麽，最好可以在五分钟内解决，谢谢。」
两个字的谢意说得咬牙切齿。
她今天本来没课的，一觉到下午的立志目标都给毁了。
孙沐念自知理亏，既然她都要求了，自然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你给我介绍这间房间是不是有什麽阴谋？」
「有，让你时不时帮我送宵夜和早餐。」环抱着胸口，理直气壮。
「……你真是深谋远虑、物尽其用。」
裹着毛毯，一面将空调温度调升，田曼青蜷着身子坐往角落，盯着孙沐念懵懂的神情脸庞，斜斜睨她，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以为你都不会想问，我不跟你拐弯说话了，你应该不是要我刚刚的回答。」左手把玩着悬挂壁上的娃娃，漫不经心中破出一丝精明与狡黠。「都已经和好要一个月了，他还没告诉你也是够慢的，亏他没有憋出内伤。」
「咦……什、什麽？」
「李哲佑的付出根本可以说是小心机，他从我这里换出你的住处位址、听到你要忙讲座还绕路帮你送早餐，都是为了就近照顾你，还有和你不期而遇，比当年的付出更有心。」
被突如其来的讯息炸得头昏脑胀，孙沐念楞神。
「虽然招数没什麽进步，但是显然想追的这位少女更没有长大，一样好收服，完全不知不觉。」唇角掀起的弧度还带着初醒的朦胧，轻微无力。
「你说什麽啊啊啊——李哲佑他！我的天，他又找你当间谍了……不对，曼曼你怎麽又被他收买了啊啊啊！又把我卖掉！」
大学时候田曼青确实常常出卖她的消息，像是她的课表、她的喜好习惯，甚至她的生理期日子，孙沐念只觉得在他面前是无所遁形，多不公平呀，相较下她对他一无所知。
弄得她时常有神奇的歉疚感，不对等的付出让她心慌又感动。
孙沐念是後来才知道，原来田曼青日日嘴里叨念着的「束修」，就是李哲佑与她的条件交换。
她太鄙视这个没有骨气节操的朋友了，可恶呀。
田曼青摊手，浑不愧疚。「当时月底了，再不卖卖你，我要吃土过日子了。」
「少买一点化妆品就可以温饱了。」
「嗤，你觉得可能吗？」鼻孔哼出嘲笑，田曼青有些得瑟，安慰的话听来敷衍。「再说，我是推你们一把，一直这样僵持着，我看了都难受。」
「……你的心情根本是像在等偶像剧发展。」
「呵呵，你高估自己了，顶多是乡土剧，歹戏拖棚的那种。」
莫名其妙被嘴一脸，孙沐念揉揉眉心，深深呼吸数次。
这女人因为没睡饱而报复世界的能力太强了。
心很累，说话都没力气了。「你到底还跟他说了什麽？」
「哦，这次是有问必答。」
「……」
「因为他支付了束修。」
「……」
「反正呢，所有你会感叹缘分与奇迹的事情，大概有八九成都是人为。」